眼看包拯是铁了心要插手他们的家务事,李方脸色犯难,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
“李方,事情总要面对,矛盾不解决,永远都在,你们两兄弟难道就一直这样下去不成?”
包拯正色地看着李方道。
他似乎已经听明白了,两兄弟表面上是在争夺家产,实则就是相互之间的不满。
而这根导火索就是李方的妻子。
“太爷,让我来说吧!”
李平恶狠狠地瞪了哥哥李方一眼,“我嫂子不养我爹娘,所以我不服气,照我说,他家两口气就应该一点家产也不该分。”
包拯听到这里,看了李方一眼,见他没有反驳,一副羞惭之色,便已确定此话不假了。
随即,脸色一沉:“李方,我中华乃礼仪之邦,所谓百善孝为先,你妻子既然进了你的家门,便有赡养公婆的义务,你又是何说?”
休说是在封建帝制下的大宋朝,便是二十一世纪,媳妇不养公婆,在什么地方也说不过去。
“大人,我……”
李方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神色。
包拯脸色一板:“怎么?”
李方委屈地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媳妇。”
李平听了当即叫嚣起来:“什么不怪她,不养公婆,还有道理了?”
“李平,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为什么吗?”
李方隐忍着一股憋屈的怒火。
李平也理直气壮,不依不饶地道:“我怎么了?”
“自从我成了家,娘是怎么对你嫂子和我的,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没数吗?
我们结婚那会儿,本来就一无所有。芒种时节,爹娘不帮衬我们一点就算了。
你嫂子临盆了,坐月子,我忙着干活,娘都不来照看一下,连看都不看一眼。
好,这些我都不和他们计较,你嫂子没生儿子,我认了。
可小花是她的孙女,连门都不让进,哪有这样做爷爷奶奶的。
你嫂子虽然有怨言,可也没说不养他们,逢年过节给他们送东西过去,不但没有好脸色,还被指桑骂槐,这能怪你嫂子吗?
要说偏心,究竟偏心谁了?
你是小儿子,就他们的心头肉。
没分家的时候,你整天游手好闲,什么重活累活,全都是我和你嫂子操持。
你嫂子挺着一个大肚子还在跳水,种地,你们不心疼一句也就算了还嫌弃这嫌弃那。”
听到这里,包拯不由得瞠目结舌,大跌眼镜。
没想到病根却是在李方的母亲身上。
想想二十一世纪,要是媳妇怀了身孕,那简直就是家里的祖宗,只差没把她供起来了。
反观封建王朝之下的女性,真是惨不忍睹啊!
就因为媳妇没生儿子,婆婆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了。
而李方的家庭情况,却不单单是重男轻女,而是婆婆从心理上就喜欢幼子,对于长子,却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就算邻居,看到别人家的媳妇临盆坐月子,恐怕也会雪中送炭,伸出援助之手。
而这位婆婆,却是蛇蝎一般的心肠。
包拯实在难以相信,世界上有如此毒辣之人。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平听完之后,却是耍起了无赖,“你们成亲那会儿,我才多大。”
“你现在也还小吗?你都二十出头了,还不是整天游手好闲,家里的事情全都靠着娘来干。
娘辛辛苦苦赚了点钱,都被你拿去吃喝玩乐了,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李方像是被点燃了的炸药桶,积压心里多年的怨气,火山一般地爆发出来。
“大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李平却是耍起了乖,丝毫没半点羞耻,“我这不还没成家?”
“你够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谁敢嫁给你。”
李方立时打断了他的话头,“有一点钱就拿去吃喝玩乐。
钱花光了,就来赖我的土地、耕牛?我告诉你,没门。”
柳树村的村名,对李方家的窘境自然是很清楚了,听到这里之后,也只是叹息摇头。
公孙策等人也不免一阵唏嘘长叹,当真是人间悲剧啊!
就听包拯道:“李方,李平。”
“大人!”
李方回过头来应了一声,脸色很是复杂。
包拯问道:“但不知你妻儿和母亲现今可在家中?”
“嗯!”
李方点了点头。
“那好,你上前引路,本县去拜访一下令堂。”
听到这里,李方却是愣了愣,不明白“令堂”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连忙解释:“大人的意思是说,想去见一见你母亲和你妻子。”
李方此时才恍然大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有谁会希望家里不和和睦睦的。
对自家的窘境,李方也是一个头三个大。
一方面是自己的媳妇,一方面又是自己的母亲,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不但自己每日里受气,更重要的是,被人看了家丑。
有包大人亲自出面调解,说不定老母亲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
“太爷请!”
李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激动不已。
包拯一行人跟对着李方,村民也想要来凑热闹,不约而同地跟在后面。
穿过几个小巷子,不一会来到家门口。
却是一个泥墙围起来的大院落,入眼是宽敞的院落。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住在地上玩泥巴。
正中央是正房,约莫五六十平米。
左边是敞开的耳房,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右边是棚子。
棚子里,肥猪饿得惨叫,还能闻到一股臭味。
牛棚里拴着一头大黄牛,一个身材苗条,村姑打扮的妇女正在给牛喂秸秆。
很显然,就是李方的妻子了。
“爹!你回来了?”
小女孩看到父亲之后,放下了手中的泥团,在衣服上一擦,就迎了上来。
闻声的妇女,也放下了手中的秸秆,突然看到这么多人,也愣住了。
“他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做饭呢!”
正房内,也是“咯吱”一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打开了房门。
仅仅只是看了媳妇一眼,露出厌恶之色,嘭地一声,又将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