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倾覆视野,奇怪的噪声如同无形的双手一般,试图钻进江宁的大脑皮层直至躯肢,毫不留情的撕扯着他的骨骼血肉——
“咚,咚,咚。”
拉回意识的,是敲门声。
江宁皱眉睁开眼睛,眼神涣散,他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向另外一边,敲门声还在不紧不慢的响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就好像是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人一样。
江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从刚刚到朦胧状态中回过神来,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走到门前伸出手打开门,门口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年轻而又俏丽。
说是熟悉,那是因为在江宁来到这里之后脑中就被强行灌注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而面前这张脸也是其中之一。
说是陌生,无非是因为江宁还没有接受这股莫名涌现的记忆,对于眼前人的容貌还没有那么的太琢磨清楚,所以对他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
“请问,您是?”
潜意识告诉他,面前这张脸的主人是他的一位朋友,但是江宁却下意识的问出这种会被朋友所担心的问句。
果然,跟正常的反应一样,眼前穿着棕褐色大衣的少女立刻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她不自然的扫视了一下房间内的设施,然后盯住了江宁的眼睛。
“你不记得我了吗?江宁?”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没,没有,只是......只是刚刚醒来,记忆有些出现偏差而已......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面前的少女用担忧的目光触及江宁的双眼时,他脑海中象征记忆的巨浪突然翻滚起来,被强行灌注的信息如同海浪中的礁石随着一下一下海水的冲击,从其中显露出来。
面前的少女姓江之岛,名廉,是自己——应该说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医院的疗养期间认识的好朋友。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日风啊......说起来江之岛貌似真的就是日本的姓吧。
可是关乎于这个地方......无论江宁怎么回忆都没有任何的记忆。
“那就好,我刚刚是听到了你的房间里传来了有些可怕的闷响声,我还以为是你出什么事情了.......”
江之岛的嗓音有些嘶哑,声音开始哽咽,江宁感觉如果自己再不作出行动的话,她估计就会哭出来吧。
“嗯,我没事,如你所见还好好的,不用那么担心我。”
江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他抬起右臂揉了揉额角,努力把自己混乱的记忆重新梳理清晰,虽然依旧没什么效果。
但最起码,这样总比什么都想不起来好得多,毕竟现在这个地方——就目前来看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除了他和对方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江宁必须保证自己的冷静,而且他需要找到关于这个地方所有能够找到的信息。
“你刚刚听到的闷响声是一只乌鸦一不小心撞到了我房间的窗户上了,放心好了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江宁指了指一旁正用床单包裹着的异物,耐心的解释道,顺便还想要去将床单掀开给面前的少女证明一下,但是被江之岛拦住了。
“旅店出现乌鸦?这也太瘆人了吧.......早知道我们这次来度假就选一个接近城市的了。”
江之岛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摆了摆手。“本来我们到这里来是想着在度假过程中体验一下乡土人情的,没想到刚进到这里就开始下这种暴雨......真是晦气啊......”
度假?
旅店?!
江宁几乎是要惊讶的叫出声来,本来看房间的设施以为是医院里面的某个房间,没想到居然是旅馆?
你家旅店开在这种地方啊,房间内还放着用于追悼死者的白色百合花,还有突然撞上窗户的象征不好寓意的乌鸦.......
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吧。
虽然内心一直在吐槽着,但是出于自己还没有对这里熟悉太多,江宁还是将这些问题咽进了肚子里。
“对了,江宁,喜欢吃什么东西呢?马上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一会我们去一楼大堂吃点东西吗?”
江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刻意去感受还真没发觉,他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
“好啊,至于要问我喜欢吃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我不挑食的,只要是吃的就可以了,我不挑的。”
确实如此,江宁作为悬疑小说作者开始写作的时候,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创作上,根本没有想法想要去刻意品尝一下每天三餐的味道。
——因为纵使在吃饭过程中,他的注意力也根本没有放在食物上,而是还在思考构思接下来要书写的剧情。
不过说起来,刚刚江之岛已经说过了这家旅店比较偏僻,难道吃的方面还能玩出点什么花样吗?
江宁搞不懂,但是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现在他算是最不熟悉这个地方的人了,与其一直主动去询问,不如被动的跟着熟悉这里的人去探索,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江宁总是这么客气啊,既然你不挑的话,那我就点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吧。”
说着,江之岛就伸出手挽着江宁的胳膊,一蹦一跳的朝着门外走去。
离开房间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走廊,灯光昏暗且没有窗户,只在同一侧有三个门。
回望了一下刚刚出来的房间,其房门上写有一个数字”1“,看样子位于走廊的末端,其余的两个房间一个写着数字“2”,一个写着“盥洗间”。
于此同时,江宁注意到走廊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
这幅画整体是偏蓝灰的冷色调,绘制了一个人推着一块巨石往山上走的场景,画的右下角贴着标签,注明了此画的名字:《西西弗斯》
本来江宁还对这幅画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在一次偶然间的转移视线后,再度看向那幅画的时候,画中的景色已经有了其他的变化,本来推巨石往上走的画面已然变成了从山脚开始推起。
接着是山腰,临近山顶的时候石头突然滚落等等一系列不同的位置,但唯一相同的是,画中的这个人永远都是在推着那块巨石朝山顶上走。
就在此时,一阵轰然雷鸣在两人的头顶炸响,整个旅馆都为之颤动,江宁抬头望了一眼,这木制结构的老旧房屋在雷暴雨的持续侵袭下,显然已经精疲力竭。
就在一瞬间,两人眼前所有的光源突然一同熄灭,只剩下黑暗似潮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