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兴答应了。
他带着柳烈和祝琪两人前往前堂停灵之处,至于衙役们,则留在前院。
“李忤作,我让人帮你把王恒的尸身抬到阴凉处,你好生验他一验。”
临行前,柳烈如此吩咐。
“是,大人!”
李忤作恭敬应声,随后,带着几个差役把王恒的棺材抬起走了。
王家父母全程脸色铁青,他们有心想制止,可是余光偷瞧柳烈的脸色,却又不敢言语,最终只是无奈跺脚追上。
王母哭软身子。
那边,柳烈却根本没看他们一眼,而是连声催促萧兴,几人大步往前灵堂。
前院里,就剩下顾母、吕春枫和顾清,三人面面相觑。
顾清脸色铁青。
萧娆是他没订亲的未来妻子,哪怕死了,可他心中觉得,那依然是他的女人,莫名其妙被别人看,甚至可能有忤作检查……
真是有辱斯文!
萧娆——活着跟人私奔,死了也不清白的女人,萧兴如果不付出天大的代价,休想他同意萧娆葬进顾家祖坟。
顾清恨恨的想。
顾氏神情恍惚,没有注意他。
倒是吕春枫,时刻紧盯男神的她,瞧见了顾清不悦的表情,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清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她顾不得避嫌,满面担忧地询问。
顾氏被她那甜腻腻的声音一激,浑身哆嗦着抬头,她看见了那两人身挨身,头凑头,离得那么近……
吕春枫眼底的爱慕,掩都掩不住。
“你们!”
顾氏心中一慌,脱口而出。
“吕姑娘自重。”
顾清猛地回神,挥手摔开吕春枫,随后,几步来到顾氏身前,“姨母,萧妹妹那边……我们快跟过去看看吧,哪怕阻止不了……好歹盯着些,莫要让那些人太过分了~”
“他们位高权重,行事肆意,为了查案,恐怕不会善待娆儿,唉,不晓得是哪个多管闲事地去鸣冤,让娆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叹声,小心转移话题。
顾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想起女儿,她眼窝一热,便把刚刚看见的场景放下,而是抽泣着喊了声,“娆儿啊……”
随后,便脚步踉跄地追着萧兴等人而去了。
顾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吕春枫,沉声斥道:“你注意些。”随后,也大步离开。
吕春枫被骂得缩脖子,满脸郁郁不乐,有心想大骂一声,‘姑奶奶不伺候了’,甩袖子回房,但又真的很在意所谓‘鸣冤人’所说的‘真相’。
她非常害怕柳烈真的调查出什么,因此,狠狠跺了跺脚往灵堂方向走,只是她心中不甘愿,走得着实慢了些,来到灵堂时。
萧娆的棺材已经打开了。
一身鹅黄长裙,头戴珠钗,口塞玉壁的少女,脸色青紫的躺在紫檀木的棺材里,一动不动,死得不能再死了。
吕春枫忍不住抿了抿嘴,她有点害怕。
柳烈:……
祝琪:……
他们微微缩了缩脖子,浑身寒毛倒竖,他们更怕啊!
毕竟,低头看看棺材里的尸体,再抬头瞧瞧隐身状态,只有他俩能看见的鬼女萧娆,这位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们呢。
一个尸体,一个女鬼。
一个在面前,一个在旁边。
多吓人。
祝琪咧着嘴只想闭眼。
倒是柳烈怕归怕,却依然坚守责任,他要最后确定一回……因此,也顾不得什么,大步迈上前,微一弯腰,十分失礼地碰了碰棺中萧娆的身体。
僵硬冰凉,触手生寒,鼻端没有一丝气息。
真的死了!
妈啊,世上真的有鬼!
那什么三尾猫妖,城隍老爷都是真事儿,不是戏法啊。
柳烈嘴唇有点发白。
他身侧,一直默默跟着,情绪仿佛很低落的萧娆见状,突然开口,“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随便碰我的尸体啦,我以后还是要还阳的人呢,又不是真的人死如灯灭了。”
她小声,好像有些不满。
“呃……”
柳烈精致苍白的脸‘腾’一下红了,讪不搭地收回手,他看了萧娆一眼,很小声的道:“你,你不现形跟你父母见面吗?”
明明都一起回来了。
“我,我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们……他们现在还觉得我跟王恒有私情呢,你先快点审嘛,审清楚了,让我爹娘知道那个王狗和来喜都是瞎说的,我在出现,要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萧娆瘪嘴,身体前倾,凑到他耳边嘟囔。
柳烈瞬间觉得,一阵阴森凉风吹进耳窝,按理应是很吓人的,但如今正值盛夏,天热得跟下火一样,他又穿着厚实的官袍,捂得满身都是汗,被这小阴风一吹……
居然挺舒服。
好凉快啊。
柳烈轻叹,忍不住往萧娆跟前靠了靠。
萧娆惨白的脸颊微红,她羞涩地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呃!”
柳烈微怔,片刻反应过来的,连忙撤身躲开,他尴尬地轻咳,终于把注意力放到萧兴身上!
他开始询问案情。
萧兴和顾氏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他们知道的也很有限,哪怕全说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倒是吕春枫偶尔一两句话,会引起柳烈的注意。
毕竟……
她是城隍老爷几次三番提起,萧娆亲口说过‘天机不能泄露’的天外来客,当然值得注意,只是可惜得很,这位话倒不多,柳烈也不好拽着个陌生姑娘询问,只能暂时观察着她,以待后效……
众人说着说着,外间,忤作和王家夫妻也赶回来了。
并且,衙役叫来了王狗和来喜。
两人满面惶恐地跪下,口称‘大人’。
但没人理他们。
所有人都在听仵作的报告,“大人,王恒的死因确实是剑伤戳中心脏而死,不过,他死前饮过烈酒,又服用过一些刺激性药物,就是青楼楚馆长用的那种,不算高级,但药性非常强……”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到成衣铺时,神志根本不清醒,否则,他一个成年男人,不可能敌不过萧姑娘,还被她抢了兵器,且,两两相争,他受伤更重,连中八刀,这都清楚表明他状态不佳。”
他沉声,一一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