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回京市的途中,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好像自从答应分一点运气给苏软,他确实运道变差了些。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会在一些小事上出现麻烦。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江森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顾安安。
这段时间,他总是频繁地想起这个只见过几l面的女孩。
不可否认,他对顾安安这个女孩有好感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少女穿着精美的礼服,闭着眼睛靠在秋千椅上睡着,美丽得像一场幻梦。但他对她下过两次手,一次得手了,一次没有。
江森愧疚吗?有点。但愧疚不足以阻止他不去做事。
欠了的人情要还,该背的孽也要背。这是江森十八岁成年那天起就懂得的生存法则。
他没有资格拥有自我情绪,因为太昂贵,承担不起。
之后的很多次夜晚,江森都会不自觉地梦见这个女孩子躺在秋千椅睡觉的场景。
他想,如果他身上没有沉重的负担,没有贫穷,没有文盲的自卑,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很热烈地喜欢顾安安。不仅仅只是因为顾安安真的长得很好看,更多是感觉跟顾安安待在一起会很开心。她总是在笑。
只是他的爱情,早在家破人亡他被迫长大的那一日就枯萎了。
他不爱任何人,连自己都不爱。
这次又想起顾安安,却是因为苏软提到的运气。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太诡异了。
江森是个很沉默的人,却不代表他不会思考。
相反,他能小小年纪就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混成罗三爷最器重的人,就是因为想得多。
他总会反思,总会不停地反刍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希望可以找到契机和弱点,因为只有思考得足够周全,才会在下手做事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的后患。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在混乱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所以,从知道顾安安不是苏软说的那样以后,江森就有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苏软跟顾安安明明没有太多交集,却那么憎恶顾安安呢?
因为听过太多苏软背地里咒骂顾安安的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软的心里有多憎恶顾安安。憎恶到用各种理由骗他去对顾安安下手。
仿佛只有顾安安死了,她就扫清了人生道路上的障碍。
江森之前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却不由想到了那个拿亲兄弟八字去人妖国换命的人。
他麻木地靠在窗边,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
刀削斧凿的轮廓和一双幽沉的眼睛,清晰地倒影在车玻璃上。如果不是眼睫间或眨动证实了他是个真人,看起来真像一尊艺术雕塑。
旁边推着推车的乘务员几l次经过,都没忍住偷瞄他。
江森是那种麻袋也能穿成高定的黄金比例,脸的美观程度,属于全书美男排行第二的位置。气质桀骜又有种特殊的神秘沉稳,仿佛那种夜里狩猎的黑豹。危险又迷人。
他对四周的窥视视而不见,仿佛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想着?,就当是报答顾安安送妹妹小熊耳罩的回礼吧……他问沈珊要到了顾安安的联系方式。
沈珊对他要顾安安的联络方式表现得很警惕,一直不停地询问他要做什么。
江森再三表示自己对顾安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事情想请她帮个忙。在回答完沈珊层出不穷的盘问问题后,江森匿名给顾安安发了一条短信。
顾安安已经躲了谢谨行好多天了,呜呜,她现在就……没办法面对小舅舅。
只要看到他,就会像一只煮熟的虾,恨不得整个身体卷起来。
顾安安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能一点定性都没有。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偷偷意淫过小舅舅爆炸好的身材(翘臀/巨/鸟就真的是很难忘啊很难忘),她还跟林袅袅暗地里聊过,隔着课本付出过嘿嘿的猥琐笑容。好吧,以前的心态基本处于场外观众欣赏美色的角度。
现在小舅舅一句骚话,把她这个观众强行拉上台,站在了男女主中间。谢谨行这个人在她的心中,突然就有了性别,而且还巨他妈的有存在感!!
_(:3」∠)_
喉结,手,脖子,下颌线……她不能联想,一联想就真的有那么一刻想叉腰大喊,谢谨行真他妈的性感到爆炸!
好了,顾安安现在更不敢直视小舅舅了。小舅舅再说句骚话,她怕晚上回去会做涩涩的梦。
收到陌生消息的时候,顾安安正在鬼鬼祟祟地扒门。
过几l天是沈珊和陆星宇订婚宴。
逃脱不了剧情的命运,再一次转回了原来的位置。本来以为拖到冬天,游轮这个剧情就可以pass了。结果沈大小姐在权衡很多婚礼策划方案后,一意孤行地选择了游轮订婚宴。
大小姐说了,她要在航行的过程中,跟陆星宇像泰坦尼克男主角和女主角一样的订婚。
顾安安当时就想吐槽来着:泰坦尼克可是沉了的啊……
但大小姐不管,她就是要游轮订婚宴。要最华丽的那种,最好装饰和音乐都换成最古典的,最好邀请她个人最喜欢的古典钢琴演奏家现场演奏。除此之外,还要求上船的宾客的着装有要求。尽量穿中世纪贵族礼裙和燕尾服,实在来不及订做,才接受高定。
开场之前再搞个化装舞会,给每个人定制面具,订婚宴她要玩三天三夜。
这点要求,谢家完全满足。
先不说谢家,就是谢谨行本人,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都有。这场订婚宴,为了表示对亲亲外甥的疼爱之意,谢谨行将私人小型游轮给他们做场地。
对于上游轮这件事,顾安安是拒绝的。
她就算目前已经学会了海游,大冬天的跳海,身体虚,也遭不住啊啊!
虽然苏软已经被车子撞的半身不遂,失忆的同时失了智,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在现场。但顾安安比较害怕万一。万一苏软就来了呢?万一她带着更强的光环华丽
变身了呢?到时候那冰冷刺骨的海水她跳还是不跳?情急之下她确实能狂游一百海里,但当天下水要是腿抽筋了呢?遇到鲨鱼了呢?
顾安安不敢太自信,她没那个福分跟剧情君杠。
正准备趁着沈家人离开,就凑到老爷子面前撒个娇,这次就不参加陆星宇的订婚宴。
结果还没上去说话,被手机震动几l下给搞烦了。
点开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还是一个来自临城的陌生号码,说话也不加主语。搞得跟特务发接头密码似的。
对方问她:【遇到苏软以后,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运道变差了?】
顾安安:“???”
本来以为是电信诈骗,她琢磨着缅北园区刚被人民公安给端了,电信诈骗的头子都被全国通缉抓捕了,还有人给她发消息呢——然后就看到了苏软的名字。
第二条消息:【你有没有在有意无意之中,答应她,将自己的运气给她?】
顾安安:“!!!!!!!”
如果说第一句还怀疑是电信诈骗,第二句就彻底惊悚了啊!
有那么一瞬间,顾安安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
虽然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点玄学啊神秘学啊等东西在里面,但潜意识里还是把它当成普通都市。现在莫名其妙冒出个人就跟她说起气运啊,苏软啊,搞得顾安安以为自己是那个《楚门的世界》里无知无觉的npc,人生被全球直播了。
鸡皮疙瘩从后脊梁骨直接炸到了手背,她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直接原地起跳,尖叫出声。
抬头一看,哦,是谢谨行。
“在看什么呢?”
自从那天一个直球打到顾安安的脸上,小姑娘见到他就跟见到鬼一样。
谢谨行一度怀疑是不是最近疏于锻炼,真的变丑了。魅力减值,才让他的破尺度勾引都被人给扔在了地上。挫败的霸总无奈,猫捉老鼠一样地到处逮小姑娘。
顾安安捂着怦怦跳的小心脏,很没出息地看了一眼谢谨行,就脸红了。
几l天不见,他看到谢谨行,话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小舅舅……”
“不躲了?”谢谨行推开门,身上草木的清香混合了醒脑的薄荷味道,冷感又上头。
低头瞥了一眼顾安安,转身走进去。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粉色的海马毛毛衣,下面是浅色的铅笔直筒裤。白皙的皮肤被浅粉色的衣服衬得像是会发光,脸颊还泛着健康的粉。乌黑的头发长长了,柔软地打着卷扎成了高马尾。
随着小姑娘一惊一乍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青春逼人。
谢谨行按兵不动了几l天,就是在等她冷静。此时看到小姑娘泛着粉红的脸颊,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缓缓地落下。脸红是好事。
她要是见了他还不知道害羞,他才要哭呢。
顾安安往后退走了几l步,坐下来。眼睫毛抖动得飞快,守着
手机又瞥了一眼谢谨行,眉头皱着,表情纠结得要命。
“怎么了?你说。”老男人一如既往的看穿人心,体贴地替她开口。
顾安安好半天才把这口气给顺下来。
胸口那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地平缓下来。
她又瞥了一眼谢谨行,张嘴就想说收到短信的事。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自己对谢谨行的依赖是不是有那么点子严重?
感觉自己总是一遇到事就找谢谨行,像今天这样关起门来,在她的房间里商量怎么对付女主角,越想就越亲密得离谱……等等,在她的房间里,她和谢谨行?关起门来?就他们两个人?!
“啊啊啊啊,小舅舅你怎么来我房间了啊!”
顾安安回过神来,手指着穿着拖鞋和黑色v领毛衣,一脸闲适地坐在她的粉红色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热可可的谢谨行(第一次见在家喝热可可的霸总,真的是不走寻常路),颤啊颤的。瞳孔地震:“你,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谢谨行打完直球后,好像放开了。变得更得寸进尺了。他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坐姿,“你房门没关。”
顾安安:“…………”
“刚才在看什么了,吓成那样?”
小舅舅的侵略性,有种成年人的优雅。
就比如,他堂而皇之地进了顾安安的房间,却没有选择坐在顾安安的床边或者贴近她三米远的位置,而是坐在最远的沙发椅上。仿佛逼近了,但又没有逼近,“说说。”
顾安安到嘴边的话憋住。就看着对面给出她安全距离的谢谨行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感觉自己指出这点,有点过于自信自恋,过分解读了。大概小舅舅就是那种天生的强势性格,自然地走进来。他大概没注意到小细节,他不是故意的。
他进来,不是因为他不懂避嫌,而是因为自己房门没关。
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假装没有危险的鸵鸟,顾安安破罐子破摔地将手机递过去。
超过三十秒,手机已经锁屏。
但没关系,谢谨行会出手。
笑死,他过目不忘,解她的手机锁跟喝水一样简单。
看了信息,谢谨行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就淡了。
他二话不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照着这个手机号,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嘟嘟了两声,但是被挂断了。
再打,提示音就变成‘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不急,”谢谨行又恢复了那股平和又不可攀的姿态,快速地拨通了秘书的电话。然后将刚才的号码发过去,让他立即调查号码的所属人,“查过以后再看。”
顾安安瞠目结舌地看着谢谨行一系列操作,懵懂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佩服。
感觉谢谨行要是在什么生存类真人游戏中,估计落地一瞬间,就会毫不犹豫掏枪干掉可能存在的危险。他有一种虎狼一样敏锐又攻击性极强的反击速
度。
“小舅舅,你好帅啊……”
“嗯?”
“……反正就是很帅!”
谢谨行正在看南城监视苏软的人发来的消息,听到这句话,抬起了眉眼看向她。
等看到顾安安的脸颊正在迅速变得通红,他才勾起嘴角笑。
顾安安被他笑得头皮发麻,都不太敢看他了,心里一阵兵荒马乱。明明就是随便夸赞一句,心里干嘛要这么心虚,顾安安鸵鸟似的偏头,企图用别的话题冲回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就,小舅舅你真的觉得只要破了男主人设就能摆脱了控制吗?要是不能呢?”
谢谨行:“?”
意识到顾安安说了什么,谢谨行的眼睛一瞬间幽沉了许多。
他状似思想了下,又扭头看向顾安安:“能不能摆脱控制,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顾安安:“……要是翻车了呢?”
“翻车就翻车了,能怎么样?”谢谨行情绪稳定得可怕。
顾安安:“…………”
也是,谢谨行是什么人,完全承担得起。
顾安安正在为自己的过度谨慎心有戚戚,在那看资料的人突然又开了口。
“安安。”
顾安安:“?”
“真的不考虑跟小舅舅接个吻吗?”
谢谨行低头翻看着资料,仿佛就是在说着玩,“小舅舅除了比你大一点,别的也没有很差吧?”
顾安安:“…………”
你哪里是很差,你是特么的太好了,是臣妾不配。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谢谨行的存在感真的太强了,他哪怕不说话也很有存在感。不知道是暖气开的太高,还是谢谨行真的很占地方,顾安安突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很逼仄。
她绞尽脑汁的想说点什么,冲散一下这种奇怪的氛围。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巨shit的话题:“小舅舅,你要是神志不清了,会把我丢下海喂鲨鱼吗?”
“嗯?”
谢谨行刚收到南城的线报,江森去南城找过苏软了。两人在病房里发生激烈的争吵,据说吵到了什么苏软跟江森要运道一事。
正准备细看,就听到顾安安这小破嘴里说出了一句离谱的话。
谢谨行不懂她哪来的奇怪念头,但还是回答了她无聊的问题:“我为什么会神志不清?”
“……你别管,这就是个假设。”
谢谨行点点头,淡声:“小舅舅神志不清睡了你的概率都比丢你下海喂鲨鱼的概率大,你放心。”
顾安安:“………………”
她就说怎么那么怪,男主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把一个无辜炮灰给剥光了。
原来根子在这呢!!
谢谨行想上我,玛德臭流氓啊!!你这么狂妄谢爷爷知道吗?!我现在就跟谢爷爷说,让他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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