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关键档口,秦政学,陈朔破天荒被朱棣召见提拔,本就已经带着些耐人寻味了。
再加之,他二人本就高调。
没用多久,不仅在朝中,就连民间也传言说,他们的升迁是因为出卖了秦锋。
这个时候,朱棣破例擢升秦陈二人,从某些方面看,彻查秦锋之意很明显。
一时之间,水更显浑浊。
与秦锋有些情分,为秦锋东奔西走,能不惜一切代价鸣不平。
那些点头之交的,则大多选择了沉默旁观。
至于有仇怨的,自是要借此机会以最大能力落井下石了。
秦政学和陈朔擢升之后一直没寻到相聚庆祝的机会,一日好不容易寻了个两人都方便的时间,结伴去了王老六的酒肆。
王老六酒肆放眼整个应天府,规模虽不是最大,但菜品价位服务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在达官显贵中,都已成了趋之若鹜所在。
一进酒肆,陈朔便兴奋招呼,道:“来个人,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了。”
既有顾客进来,肯定会招待。
瞧见有人进来,秦飞很快迎上。
秦飞和秦锋是堂兄弟,好歹也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知道秦政学和陈朔是踩着秦锋爬上去,哪怕他们是送上门的财神爷,对他们也依旧难有好脸色。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这也就是秦飞,脸色虽不好,却也依旧能忍着不快,应上一声,道:“二位稍等,菜肴马上就好。”
秦政学和陈朔被朱棣亲口授予官职,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
听惯了褒奖的他们,哪能愿听秦飞的冷言冷语。
秦飞出言后,陈朔当即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斥责,道:“你小子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我来是吃饭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你们东家呢,让你们东家来。”
秦飞在酒肆也干了一段时间了,完全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本事了。
平日碰到难缠的客人,秦飞自己就能处理。
这次秦飞明显不那么专业了,对于怒气冲冲的陈朔,秦飞连赔礼道歉,说好话的态度都没有,依旧是之前那样的态度,冷声道:“我家东家没空,你二位要是来吃饭的,我去传菜就是。”
在不满陈朔的情况下,能招待了他已算是很够意思了。
陈朔哪容秦飞这样小人物如此态度,随时不客气反问,道:“我不是吃饭的还能是干什么的,你小子是秦锋堂弟吧,告诉你,秦锋他这辈子别想翻身了,你小子作为他九族之内的兄弟,奉劝你一句再这么狂,死的只能更快。”
若秦锋真被划为建文余党,秦飞这个堂弟的确难以不被牵连。
陈朔不提这事,秦飞顶多就是态度不好些。
提及这事,秦飞彻底爆发了。
老实人就是这样,要不不发脾气,一旦脾气上来,那绝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陈朔话音刚落,秦飞随之操起旁边的茶壶,就冲着陈朔身上砸去。
好在陈朔反应还算是灵敏,在秦飞茶壶刚拿起来,便随之起身躲过了。
若是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他脑袋肯定得见血。
“你小子竟敢砸我?”
躲过之后的陈朔,自不会吃了哑巴亏,只满足于口舌之争了。
当即,就要冲着秦飞动手。
而就在此时,听到外面动静的王老六父子也已跑了出来。
酒肆平日吃饭的达官显贵很多,王老六也是认识陈朔的。
见到陈朔,王老六脸色比秦飞耷拉的还厉害。
陈朔倒是不以为然,当即出言抱怨,道:“你家伙计竟要砸我,你管还是不管?”
王老六不说话,王耀祖则出言问道:“管如何?不管如何?”
王耀祖别看是个庖厨,但脾气温和,做事有进有退,很有章法。
在王耀祖出言之后,陈朔当即回道:“管的话当然你们解雇秦飞,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秦飞堂哥现在可自身难保了,你们与他们牵扯过甚,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至于你们与飞腾实业的一些合作,倒是还能够继续,将来秦锋被治罪。
飞腾实业顶多变个名字,不会说倒就倒的,若是你不管,那我只能报官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至于官府怎么处置,那我就管不着了,你们最好还是能够想明白秦锋现在的处境,究竟值不值得保秦飞,你们保下秦飞,他用不了多久也不能再在你们这里干下去了。”
陈朔说了一大堆,无非不过就是想让王老六解雇秦飞。
现在在王老六酒肆吃饭的达官显贵很多,陈朔不敢直接为难王老六酒肆,只有秦飞失去了王老六酒肆做靠山,那报之前险些被茶壶所砸之仇不也就轻而易举了?
陈朔出言,秦飞更加生气。
王老六拍着秦飞肩膀,笑呵呵道:“气大伤身,年轻人嘛,别这么大气性。”
这种劝慰饶谁看,可都像是王老六听进去了陈朔的相劝。
陈朔当然也是如此想,在王老六出言后,一脸得逞道:“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想到的是,陈朔话音刚落,王老六随之一拳直挥面门,毫不客气地道:“去你娘的什么俊杰,老子这辈子都不知道俊杰是什么,老子只知道老子的飞黄腾达沾了秦锋的光,老子能跟着沾光,就能跟着倒霉,哪怕秦锋明天就上了断头台,老子拼着断子绝孙也能跟着他掉脑袋。”
同生共死看起来容易,但这年头真能共患难的可没几个。
陈朔被打,一直在旁边的秦政学再不能冷眼旁观了。
“你们...”
只可惜,他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王耀祖的拳头阻止了。
“去你娘的!”
随着陈朔和秦政学被打倒在地,酒肆其他吃饭的客人也不再冷眼旁观,没用多久便加入了进来。
有对陈朔和秦政学大打出手的,还有站在陈朔和秦政学这边,帮着他们反击的。
除此之外,还有相互看不顺眼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心中埋藏已久的积怨。
总之一时之间,整个酒肆混乱一片。
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出现的早,怕这场混战还得从酒肆蔓延于街上。
军卒出现,混战结束,整个酒肆一片狼藉。
美味佳肴,酒杯碗碟摔的到处都是。
所有人鼻青脸肿,身上都挂了彩。
秦政学,陈朔毕竟只是个读书人,文弱了些,碰上王老六这种五大三粗的大块头,哪能是对手。
若非这些军卒出现的早,必不是挂彩那么简单,少不了是要缺胳膊断腿的。
见到军卒出现,秦政学,陈朔二人连滚带爬,跑到他们跟前,抱着他们的腿,脸上带着哭腔,喊道:“他们打我,快快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参与其中的这些人,很多身份不同寻常。
即便要带去五城兵马司,那也只能是请,而不是抓。
那些军卒扶起秦政学和陈朔,出言劝道:“未有死亡的斗殴以调解为主,陈公子是在这里调解,还是去五城兵马司?”
陈朔本以为看到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就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哪成想上来确实要调解。
“调解什么,我不调解,我是国子监的监生,身上还有举人功名,此事得从严治罪,绝不能放过他们。”
他是国子监监生,那在场的好多人身上都有功名,那怎么算?
这么多人都带去五城兵马司,那不是给他们找麻烦吗?
陈朔的出言,让那些军卒脸色异常为难。
关键是,在陈朔出言之后,其他人随之也要去兵马司解决。
抛出陈朔身后的陈瑛,光是算陈朔的身份,他们哪个不是在他之上。
陈朔都敢去兵马司走一圈,他们又有何不敢。
“去去去,必须得去,这事是得去五城兵马司说清楚。”
作为主要参与者的王老六父子,他们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但既然敢揍陈瑛,那就不怕这些事情。
在所有人叫嚣着去五城兵马司解决的时候,王老六毫不妥协,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
没用多久,所有人便都被带去了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平日里不过主要负责些京中的治安和火宅之类,即便有当街斗殴之事,那也不过都是些地痞之类的小打小闹。
像这种达官显贵齐刷刷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从来不曾遇到过的。
这个事情从表面来看,陈朔和秦政学的确算是个受害者。
但那些达官显贵中不少人都是站在王老六这边的,偏袒了陈朔,那就意味着要得罪这些人。
最关键的是,此事的起因是与秦锋有关。
到目前为止,不过也就是朝廷破例提拔了秦政学和陈朔,最后结果到底如何,那还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贸然战队,一旦选错,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权衡利弊之后,很快得出了结论。
“王老六,不管如何,你先打人都是你不对,加之此事又是发生在你的酒肆,你多少有些督导不严之罪,这样吧,你来负责所有人的汤药费,并全部减免在你酒肆吃饭之人的饭钱。”
只顾打架了,哪顾吃饭,不收饭钱那是肯定的。
至于汤药费,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因他而起,又是发生在他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