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旨意一出,很多文臣还是很不理解的。
在他们眼中北平并没什么重要性可言,完全不必大动干戈对周边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匪寇用兵。
若要肃清这些匪寇,只需各地官府出兵平匪就行了。
之所以这样安排,不过就是在为朱高煦镀金,同时延缓朱高煦就藩的时间。
也许是因秦锋平时表现还可以,虽此次主要是因他的货被劫,去直沽也是以找回他的货为突破口的,那些文臣却是没一人指责他。
次日,朱高煦与秦锋在城门口相见时,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了昨日的那种兴奋。
“殿下这是怎么了,睡了一夜突然不愿接陛下这个差事了?”
秦锋昨天从宫里出来后去飞腾实业走了一圈后,便一直待在了家里,压根不知道外面文臣的议论。
朱高煦变成这副鸟样,他除了猜是因朱高煦改变心思不愿去,可再猜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朱高煦当即更加苦大仇深,脸上还有了几分愤懑,不快吐槽道:“那群家伙竟说父皇让我去直沽是为我镀金的,我还用镀金吗,我即便不镀金也比那胖子强多了,还有人说我去直沽,是因为不想去云南就藩,故意拖延时间,气死我了,我做什么在那群人眼里怎么都不对,那胖子虚伪狡诈,那群家伙却非要马首是瞻,他们怕是好坏不分吧?”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朱高炽行事作风上与文臣如出一辙,那些文臣当然会支持朱高炽。
朱高煦行事作风直来直去的,大大咧咧的可不像是个预期君主的样子,那些文臣能支持他才有鬼。
秦锋嘿嘿一笑,对朱高煦的抱怨不置可否,只问道:“殿下怎对文臣的这些抱怨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些人说朱高煦的坏话肯定不会当着朱高煦的面,朱高煦必定是有特殊渠道的。
知道了这个渠道,到了直沽或许能够用得上。
朱高煦倒也毫不隐瞒,直接开口道:“是陈瑛告诉我的,他还说这些家伙们说,以你手段或许不动用兵戈就能把货要回来,我参与进去怕是要多不少损失,还有的家伙说,父皇为了我竟去利用你,说你是忠良之辈,即便对父皇的无理要求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你给那些家伙们吃什么迷魂药了,怎比那胖子在他们之中还受欢迎?”
啊,这...
他现在在文臣圈子的形象竟也如此高大?事关他的事即便不用他解释,竟也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还说,朱棣借着他货被劫把朱高煦派遣出去,那些爱嚼舌头的文臣定会觉着是他蛊惑了朱棣,把他归于奸臣之流的。
没想到,竟还能如此。
秦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道:“臣猜不透了,臣和殿下常在一块,而且还是殿下先认识的臣,臣做什么没做什么的额,殿下也是清楚的啊,臣都不知道臣做了什么。”
他的确想不通他做了什么买了那些文臣的账的。
按理来说,他科学一门鼓捣出来的那些东西与那些文臣所学习的东西是背道而驰的,那些文臣会更反对他才是。
好在朱高煦也不再深究,摆摆手无所谓道:“反正我与那些家伙也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只要做好我喜欢的事情也就行了。”
朱高煦并不是那些文臣的对手,他若非要与那些文臣对着干,只能是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这倒是,那殿下,现在就走?”
朱高煦不深究,秦锋倒也不用过多解释了。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文臣对他的好感是从哪来,又怎解释给朱高煦听。
陈瑛那厮,这个时候与朱高煦说这些,不知道是专为拍朱高煦马屁,还是有其他什么心思。
若是为陷害他,那可就太歹毒了。
还没出发的时候,朱高煦就收到了文臣对朱高煦和他截然不同的两种评价,心中势必是会有疙瘩的,也会因此怀疑他与文臣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如此情况之下,两人又怎能合作解决直沽的问题。
若直沽附近的匪寇不能肃清,那就是执行旨意不利,到时候飞腾实业的货物非但找不回来,而且也会被朱棣追责。
朱高煦是朱棣的儿子,即便追责他那也是首当其冲的。
好在朱高煦并非小肚鸡肠者,心中怎么想不得而知,至少表面没因陈瑛的话受了影响。
不过,凭这么多年的了解,朱高煦应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表面不受影响,心中应也没什么影响的。
朱高煦翻身上马,秦锋紧随其后。
陈瑛目前是朱高煦可信者,他若这个时候说陈瑛的坏话,才真会影响到他与朱高煦的关系。
更何况他现在钦差的身份还是隶属于都察院的,他说了陈瑛的坏话,陈瑛即便对他使些绊子,别人也只会当双方之间的矛盾使然。
他表现的弱势一些,陈瑛使了绊子,那所有的过错可就要由他一力承担了。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渡口。
之后,他们将由海路一路往北到达直沽。
海路较之漕运多些不确定因素,也会多一些危险,但速度要比海路快很多。
历史上的大明,因倭寇猖獗也是因漕运关乎各家利益的原因吧,曾一度舍弃了海路。
放弃海路其实也等于放弃了变强的机会,后世一些外邦崛起哪个依托的不是海洋。
大明明明有这个机会,却偏偏要放弃。
他自穿越过来,肯定是不会放任这个可能性在发生的。
“想什么呢?”
秦锋扶在栏杆之上眺望着远方,朱高煦拿了壶酒走来。
“殿下说大海那边有什么啊?”
让朱高煦升起对大海的向往,大明成为海上霸主也就多了些可能。
朱高煦把酒倒了两碗,回道:“吕宋,倭寇都是从海上过来的,除了有些蛮夷小国,还有什么?”
这种自吹自擂,坐进观天的行为实在要不得。
秦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道:“人无足赤金无完人,如此广阔的海上,即便没有强于大明的国家,难道就没有较发明丰富的物质,比大明更先进的技术,有大明没有的粮食作物?”
对这话,朱高煦是不怎么相信的。
“有吗?若是有的话,那这么久不也没人见过吗?”
天朝上国的思想根深蒂固,若想彻底扭转可并不容易。
后世自1840后,有多少不平等条约,又吃了多少亏,才终认清自己的不足才开始师夷长技以制夷的。
秦锋微微一笑,道:“没见过不等于没有,当有人开始顺海而下,把诸国各方优势收入囊中利用起来的话,等大明真正看到,大明或许早就不是人家动手,只能被人宰割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但与朱高煦说说还可以。
倘若用作辩论的话,还是会有不少伶牙俐齿中寻各种理由反驳的。
有人是不想移自己的安乐窝,也有人是涉及了自己的切身利益。
反正不管任何政策都别想顺风顺水,反对的人永远都会有。
“你是不知道些什么?”朱高煦问道。
就以对秦锋的了解来看,若没有确切把握的事情秦锋是不会乱说的。
秦锋微微一笑,道:“臣确实知道些,但殿下可想啊,我*族源远流长发展到现在,不是所有的东西是由我们发明发现的,最显着的比如当下科学一门所有的算数数字,那是大食人搞出来的,还有佛法,这都是外来的产物,另外还有一些农作物,很多都是从西域来的,既然西域能有我本土没有的东西,那海外想必一定会有的。”
有了好奇,才会有探究的心思。
朱高煦端着酒杯,沉默不言。
“若想寻这些东西,我们现在的海船怕不行吧?”
既然问这个,那说明朱高煦还是被打动了的。
秦锋依旧挂着笑,回道:“怕是不行,海上风浪大,即便只从我大明的临海走时不时都会有危险发生,更别说是去海上不知的抵御了,必须船够坚实,能经得起风浪,还得加装火炮,以应对突然时间,当然科学一门正在搞望远镜,这东西必须也得加上,可以提前发现海上的情况,早先做出应对。
当然,即便真要出海那也还是得以交流为本质,不能抢夺的,不然的话,一旦海外诸国联合起来对付大明的话,大明不一定是对手。”
若以朱高煦风格出去抢的话,迟早得折。
现在只不过是构想一下,距离成行还早着呢,朱高煦对秦锋的意见不置可否,并没有与秦锋过多辩驳。
只是,问道:“海外的地域要比大明广袤吧?”
这个还是能够保证的。
秦锋回道:“当然,陛下继承大统后,有多少使节过来朝贡,这些国家单独或许不能与大明作比,但加起来那肯定要比大明大,更何况来大明的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若把海外诸国加起来那可比大明广袤的太多太多了。”
话音落下,朱高煦笑而不语。
“殿下有出海的打算?”秦锋问道。
朱高煦笑着回道:“若这样的话,去海外诸国那可比在大明逍遥太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