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失望的瞬间

“小云!小云!廖云!”

听到昊雪的声音,贺子天不顾一切冲进女洗手间,吓得里面的女生连连惊叫。他看到双腿无力却仍在努力支撑的廖云,昊雪此时正吃力地搀扶着廖云,两人跌跌撞撞靠在洗手台旁。

“小云!小云!廖云!”贺子天不停呼唤廖云。

廖云扶着洗手台勉强站着,“我没事儿,可能没见过这种场面,有点儿紧张!”

“什么场面?刚刚你们都干什么了?”贺子天想起表妹贺子芸出来时撞到自己的慌张样子。

“哦,就那养猪的带人来找我麻烦。还有你那个宝贝妹妹,瞎掺和什么呀她!”

“这个贺子芸!临走都不老实!”贺子天愤然道,他一低头,却无意间看到廖云红肿得跟萝卜似的胳膊。他刚轻轻触碰,廖云就立刻收起了胳膊并把袖子放下来。

“我没事儿!可能最近有点儿累,我那啥也快来了。”廖云装作无事的样子安慰贺子天和昊雪。

“什么没事!你看都肿成什么样了!不行,得去医院!”贺子天当机立断,低下身就准备背廖云走。

“哎呀我真没事!”廖云一边推辞,一边挠自己脖子。

昊雪注意到廖云的不适,她拉开廖云的衣领,就看到脖子里也是密密麻麻的疙瘩还伴随着红肿,她吃惊地喊道:“呀,子天你看!都成什么了!”

贺子天看了一眼,被廖云的症状吓了一跳,他不容置疑地生气地抓起廖云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一弯身一后退便把瘦弱的廖云背在自己背上。他往上扛了扛说,“昊雪,快走!”三人便迅速往医院跑。

一路上廖云停在路边的树下吐了几次,坐在科室门口等待就诊的时候也不停反胃。看着躺在昊雪怀里虚弱的廖云,贺子天心急如焚。他拿着各种单据,一边擦汗一边问昊雪:

“怎么回事?小云今天都吃什么了?”

“也没有啊!在食堂吃的,还是她常点的那几样儿。”昊雪细细回忆,她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对了!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吃我哥带回来的芒果千层了!会不会是这吃坏了?!”

“吃坏了应该上吐下泻,不该起疹子还肿啊?!”

“那会不会是过敏啊?!”

“别瞎猜了,马上就轮到咱们了......”

“哼,这个昊雷!小云本来就不想吃的,他偏要让吃,这下好了,过敏了吧!你看我不回家大卸八块儿了他!正好他生日和忌日凑一天!”昊雪咬牙切齿地骂。

“小雪姐,你别和阿雷说......”

“小云,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昊雪正说着就听到医生叫他们号,便和贺子天扶着廖云进去看病。

站在床边的贺子天抬头看了看挂着的液体,再看看在病床上蔫蔫的廖云,他既生气又心疼,

“昊雷他人呢?!”

“今天他生日,当然是出去浪了。”坐在廖云身边的昊雪无奈地安慰贺子天:“子天你别生气,晚上回去我就办了他,不留一点儿痕迹,正好我们家家产就都归我了。”

“他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吗?!能不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

“你还说呢子天,是你和贺子芸说小云是从乡下来的?这不瞧不起人呢嘛!”

“我没有啊!”贺子天一跺脚一摊手,极力解释,“她问我怎么从来不见小云的妈妈,我就说在老家呢。她这是什么理解能力呀!不行,我回去就得收拾她,自己瞎猜不说还到处散播谣言。”

“子天,你妹说得对,这不是谣言,我就是从乡下来的。”廖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看着他说道。

“小云你说什么呐,别妄自菲薄好不好!乡下怎么了!乡下有土,乡下有地,种啥都长人民币,城市再好不也照样养出这种狗脾气!”

“小云,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被我爸和我四叔惯坏了,我回去就和他们说说好好教育教育她......”贺子天急忙安慰失落的廖云。

“小雪姐,子天,你们不用安慰我,这都是事实。心理学家阿德勒认为自卑感是人类进步的底层动力,它能摧毁一个人,也能塑造一个人,而健康与否区别就在于敢不敢直面并解决问题。所以换句话说,我是一个很健康的自卑者,这也是促使我发愤图强,振作精神迎头赶上的动力。”

“小云,话虽是这么说,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哥他没有坏心眼儿,有时候就是......”

“要不你来我家,我和我爸说,他肯定答应我,我来保护你!”贺子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真诚恳切,弄得昊雪和廖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天儿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让小云去你们家住算怎么回事儿啊!你就不想想别人会怎么看她?”

贺子天一时无语,他想要保护廖云,却替她想得太少。。

“天儿啊你就别瞎想了,还是先解决好你妹这个麻烦精吧!”昊雪感觉到此时三人的微妙氛围,她借开玩笑巧妙化解:“这个张雨欣,要不是看在他家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添砖加瓦的份儿上,我非半夜放一窝黄大仙儿祸祸他家猪厂去!就她那样儿还要演戏当演员,内娱眼瞅就成一颗药丸了呀!还有这个任佳萱,也不问问清楚就找我‘兴师问罪’来了,哎,天儿,你猜她们堵我厕所什么理由?”

“什么?”

“说我抢那养猪的男朋友欸,就是你——贺子天同学!这不坟头拉二胡,鬼扯呢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本小姐还不至于吧......”昊雪戳了戳贺子天的胸口说。

“没有,没有的事啊!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小云,你相信我,我绝对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不信,你问我身边同学,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是清白的......”贺子天又开启了疯狂解释模式。

“子天,小雪姐,你俩能不能答应我,今天这事儿别和阿雷说,他本来也是好心,不知者无罪,你们就别怪他了,好吗?”廖云恳求地看着贺子天和昊雪。

“小云,这事你应该让昊雷知道。医生说亏来得及时,过敏也有致命的危险啊!况且你每天还要吃药涂药,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贺子天替廖云着急。

“就是,他再心大也不会发现不了的。”

“没关系,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就当我求你俩了,看在我是个病人的份上,好不好嘛!”廖云可怜兮兮地说。

“好的嘛!真拿你没办法!”昊雪无奈答应,贺子天也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表示默认。

此时的昊雪想到这里心里难受,哥哥昊雷是真的心大到直到现在才知道廖云对芒果过敏,隔着近二十年的时光,他竟没有关注过这个一心守了他这么久的女人。她心里清楚,廖云的坚强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想让昊雷自责,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她宁可把这些担子自己扛。或者说,就如当年廖云自己说的,她是一个健康的自卑者,不断鞭策自己来化解内心的焦灼和不匹配。

“他们都错付了啊!早知道当年我就撮合小云和子天了。哎,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昊雪不由感叹。

昊雷在房间里躺着发呆,他回忆起自己生日那天昊雪和廖云很晚才回家,还是贺子天送她们回来的。

他在自己房间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听到楼下开门声便急匆匆开门,却看到贺子天和昊雪两人扶着廖云上楼来,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唉唉唉,不看看几点了,两个女生在外面多危险不知道吗!”

“哦,老师留我有事,小雪姐偏要等我一起回。对了,今天生日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多玩儿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廖云说。

“哦,这不是爸妈和爷爷都不在家,我怕你俩害怕就早回来了。再说了,这么大个家里不能没有个男人嘛......”

“我呸!离男人不能活啊!妇女能顶半边天,管教山河换新颜!就你还男人啊,你知不知道......”

“小雪姐!”廖云慌忙制止了昊雪临到嘴边的话。

“知道什么?”昊雷还是一脸的无知。

“你知不知道系数矩阵,刚性强度,黑洞奇点,太阳风暴的产生和远离以及建筑用材树种的弹性模量。”昊雪一口气喷了一堆艰深的概念。

“我知道啊!系数矩阵是表示一些项目的数学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将方程组的系数组成矩阵来计算方程的解。对于一个线性方程组可以......”昊雷正准备大说特说卖弄学识,就昊雪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行了!我并不想知道!”她拉着廖云回房间,贺子天也随着廖云准备上楼,昊雷这才注意到贺子天正搀着廖云的胳膊,

“哎,子天,我才想起来,你来我们家干什么啊!还要上楼啊!那是你去的地方嘛!你松开小云!”昊雷说着就扒开贺子天的手。

“我送小云回家!”

“她已经到家了,你就到这儿吧啊!这是我家,咱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这么得寸进尺进人家卧室吧,你快走吧,回吧!”昊雷那样子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昊雪见此照着昊雷的脑后勺就是狠狠一记脑瓜蹦儿:“这也是我家!子天是我请的,轮的着你在这儿吆五喝六的?!真是个瓜批!”

昊雷捂着脑袋欲哭无泪,“我怎么了嘛!他以前送小云都只送到门口,谁知道他今天安了什么心要送进来!”

“我真的是......”昊雪看昊雷的样子更来气,她还想上脚给昊雷来一佛山无影脚,却被又被廖云拦了下来,

“行啦!子天,你回吧,我这也到了,你放心,有小雪姐呢。昊雷,你快回你房间该干啥干啥,我们女生还有话要说。”

“哦,好。走吧,子天,别赖着啦,我送你。”昊雷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看得昊雪真想胖揍他一顿。

“小云,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哥?”

“嗯。”

“那你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啊!”

“嗯,好。”

昊雷看着楼上的昊雪和廖云,只听到这两句对话,却没有多想,多去追问,他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如果失望是一个瞬间,那放弃便是无数个失望的瞬间,小云的放弃不是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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