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严加盘查各路通关人马,若遇可疑人等即刻扣押,违抗者……斩!”
此时苴北关刘富贵的面前正站着一名面无表情的铁甲军士,手持岭南大营的精铁虎牌,严肃陈述着军令。
“领命!”
刘富贵拱手正声回应,就连他这小小关隘都是由岭南大营的传令司马直接通传,想来不是小事。
“敢问大人……”,稍微顿了一顿,又小心翼翼问道:“……可知所谓何事?”
正准备整鞍上马的传令司马犹豫片刻,按规矩他是不该说的,不过此等大事也瞒不了几日。
再次确认左右没有旁人,压低声音回应:
“天香无面楼主被刺!”
……
早在沐香求援烟火凌空的那个夜晚,便有风起。
那风中,携带着同样军令的数十骑甲士最先从天香城中涌出,朝着大陆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除了需要立即将消息洒遍梁州各处关隘城池,还有更远的地方,整个帝国权力的中心——帝都。
竟有贼人胆敢在帝国境内公然截杀十方无面楼的楼主,简直猖狂之至,当夜便已震动位于天香城中的整个梁州府衙。
一时之间许多的猜想,但凡有几分道理的,便会同验证这些猜想的各色人马,一夜之间撒了出去。
庞大的帝国机器尚未从庭乱中彻底恢复,又带着无所不破的气势开始快速运转。zuqi.org 葡萄小说网
要知道,世人皆知,与十方无面楼作对,便是与帝国作对。
因此自无面楼设立之日起,就从未发生过此等事。
然而此时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天香地界,并且离城并不算远,如若抛开所有的缘由和细节都不谈,已在说明一个事实。
那便是,帝国灭妖族的余威,已然有了淡去的迹象。
若是处置不当,一旦稍有示弱,便形同于昭告天下,帝国已病!
所以,
此事只可大,可更大,却不可小!
当然,这些都是郡守府中的上位者以及更上位者所思虑的东西,也与庶民无关。
固,
单单梁州郡守已无法决定后续的走向,就连镇守边地的岭南大营也隐隐开始躁动。
那夜赵青用以围困萧十三的一千人马,未再回营,直接驻扎在了城外树林中。
此时那名叫做清晨的将军全身缚甲,一手横贴身前,托住另一只抵住下巴的手,正低头注视着脚下的一条长线冥思。
这林中的两条长线他已反复查验过多次,两条都极为相似,明显是有人专门在地上划出来的,却不知有何用意。
只是这条更深,也更为完整一些,没有那么多蹄印踩踏……
忽闻一阵疾蹄声,定睛一看,是从天香城方向驰来的飞骑,兴奋迎了上去。
“可有消息?”
“报!”,来人不等马停稳,飞身跃下单膝跪地拱手道:“各地关卡暂未有所查获!”
清晨面色一沉,不免有些失望,深深呼吸一大口令人烦闷的空气稳了稳心神。
神阳灼烈,林中的树木虽然稀疏,但也能隔开一些热光,按理来说应该更为清爽一些的,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凉意。
“再探!”
“领命!”,来人立即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望着斥候的背影消失在林木间,他回身快步往树林深处走去,配剑与铁甲不住相撞,带来阵阵咔咔声。
心头再次细细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想看看是否有所遗漏。
那日随大将军下完棋离开后,回营路上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城里没有,城外也没有。
直到夜空忽现天香城十方无面楼的求援烟火,幸好亲卫均是马队,大军即刻横穿荒野全速驰援。
可到达之后,却未见人影。
随即散开四处找寻,这才在无名石桥上发现无面楼主重伤在地,周围竟空无一人,哪怕是残缺的尸首也没有。
大将军当即命他封锁此地仔细搜寻线索,之后便带人亲自护送沐香去往神农山,再携数名军中高手随行。
一来全力护住心脉强行减缓毒势蔓延,二来也怕贼人截杀不成再次行凶。
并且这毒甚是厉害,小姐还算是有些修为,可是浑身仅此一处伤口,竟然几乎要了性命。
此行一路颠簸不得,不敢太快,这数天过去也不知到没到神农山。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不觉皱起,眼中泛起的担忧与愤恨交至一起,脚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他与大将军和小姐从小便在一起,早已亲之又亲。
手紧紧握住剑柄,他不敢想象小姐若有什么不测……
“哗哗哗……”,一阵河水奔腾声欺身而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觉中,已经来到发现沐香的地方,前方便是为帝国征伐妖族建立了赫赫功勋的无名石桥。
现在是白日,从天而降的灼烈阳光强行驱散了所有妖邪的水雾,没有迷雾的遮挡,能看的很远。
石桥就像是一条上古巨龙的骸骨,堪堪横卧在两岸之间,十多名无面楼的锦衣侍卫正在细细勘察骸骨的上上下下,就像在寻找什么宝贝一般。
桥的这一边已搭好数个白色的行军帐篷,若是有所发现便会送到来此处。
可惜的是:
大将军走后,无面楼的人也是抵达,再加上之前大军四处搜寻,林中与此处遍地的马蹄印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除了地面残留的血迹、桥面的破损以及贼人来不及拾走的箭矢,暂时还未有其他线索。
清晨没有停步,径直往桥上走去,他想再辨一辨当晚的情势。
“呼!…………咚…………咚!”
“呼!……咚……咚!”
“呼!……咚咚!”,烦心的声响随着他前行的步伐逐渐变大。
终是驻足。
这儿是桥的中段,这儿血迹最多,这儿的桥面破损也最大,这儿也是发现沐香的地方。
一路行来的斑驳血迹,再算上此处遍布桥面的暗红血色,以他多年的军旅阅历来判断,至少二三十人命丧此地。
并且那洞穿桥面的雷霆一剑,也说明贼人实力不弱。
之所以说是贼人,从桥面的破损便能看出,绝大部分的剑势都是向着小姐所在的方向而去。
可奇怪的是,这所有的一切却又似乎与小姐无关,因为她的剑都尚未出鞘。
那么,是哪路人马在此与贼人激斗?
他完全没有丝毫头绪。
而他,自然不可能想到眼中所见,皆是,
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