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郎回来啦!”
孟君浩推开门,正在屋子里到处转悠,觑着眼瞄着孟君浩上了锁的柜子的三角形老太太顿时欢喜的笑道。
“大郎。”老汉也站了起来,局促的笑了一下。
“君哥哥!”老太太身后,一个娇柔的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子如乳燕投林一般,向着孟君浩飞扑过来。
孟君浩一闪身,女子险些撞上了桌角,被旁边站着的老汉拉了一把,才站住了。
女子嫌恶的甩开了老汉的手,转身委屈的看向孟君浩,眼底蓄起了泪花。
“君哥哥,你都不想人家的嘛,人家差点摔倒了……”
“就是,君浩你怎么不拉着点可儿,可儿千里迢迢跟着我们上京,容易吗?”
三角眼老太太正是孟君浩的母亲,老汉是他的父亲,而刚刚的女子是他隔壁表姨家的女儿,自小他们就住在一起。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郎才女貌。
孟君浩的眼前闪过淳于晏肥壮的身材,心里软了下来。
嘴角挂起一抹笑容,温和的道:“我是太惊讶了,爹和娘怎么过来了,也没有派人通知一声,我好去城门迎接您们二老。”
“哎,不妨事不妨事,我们腿脚利索的很,你功课那么忙,怎么能耽搁你呢。”孟君浩母亲余氏连忙摆手道。
“听说,京城里那位丞相大人还挺器重你?”余氏边说着,边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
孟君浩拧了拧眉:“丞相大人是我的座师,确有提携之恩。”
撇了一眼还呐呐立在一旁的父亲,孟君浩指了指椅子:“爹也坐吧,还没说怎么你们就过来了,家中如何了?”
“嗐,去年你弟弟不是娶了媳妇了吗?我跟你爹听回去的人说你考中了,这不就将家里托付给了你弟弟,赶着过来跟着你,也享享清福,再说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了,从前顾着做学问,如今可不正该成家了不是?”
余氏吸溜着茶水,一边瞄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边说道。
叫做可儿的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裙,袅袅娜娜的站着,听到余氏的话,不由得羞答答的低下了头,揉着衣角,可是又忍不住偷眼瞄了一下容色无双的孟君浩,触到他的目光,目光如水般粘了过来,脸颊嫣红,就连那修长白润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孟君浩将目光收了回来。
一年多没见,可儿都长成了大姑娘了,仿佛村边迎风绽放的娇嫩杏花一般。
“既然爹和娘来了,就先住下吧,回头有时间了我去找找宅子。”
孟君浩微笑着说道。
若是成亲,也该有自己的宅子了,虽说破旧狭小也不怕的,毕竟也不会怎么住的。
爹娘来了也好,正好将亲事抓紧操办了,小宅子留着给他们住住也无妨。
孟君浩扫过上着锁的柜子,心中暗暗思量。
正说着话,拜廷蹬蹬蹬上了楼。
“君浩,你今天怎么没有去送连升呢?咦,这是?”拜廷看到一屋子人,疑惑的问道
“哦,是我爹娘还有一位妹妹。”孟君浩抬眼,看了看拜廷一身素白的长袍,心中一动:“你去送连升上路了?走了吗?”
拜廷点点头,想想刚才连升父母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有些唏嘘。
“是呀,你是不知道,他家人有多伤心,哎,好好的,就这样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要我说,连升的才学怎么也是状元的料,有他在,还真没我俩什么事。”
拜廷心情沉重,嘀嘀咕咕的说着,孟君浩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而另一边,余氏老太太却受不了了,一瞪眼,冲着拜廷嚷道:“嘿,我说你哪来的小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家儿子那就是当状元的,就是那小子不死,状元也是我儿子的,还别说他死了,死了活该!”
“哎,别说了,别说了……”孟老汉原本刚才看到连升一家人的悲痛就心中难过,如今听得老太太说的越发不妥,急忙扯着她的袖子阻止。
余氏却一把将孟老汉推到了一边,横着眼道:“怎么?你还心疼了,是不是当初没让你娶了她你心中还惦记着呢,啊?如今人家儿子死了,你也跟着难过,我告诉你,我儿子还在这呢,你少装模作样的,给我滚一边儿去!”
孟老汉被余氏推了一个趔趄,苦着脸木在一边。
拜廷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了嘴:“这,这是?”
孟君浩黑着脸,似乎所有的脸面都被余氏给扔在了地上踩了又踩。
他有些后悔了,那个小宅子等成亲过后,还是收回来种菜吧。
大不了出钱给他们在村里买一座大宅子。
“别闹了,你们歇会儿,我去拜廷那坐坐。”说着孟君浩推着拜廷出了门。
转个弯尽头,来到了拜廷的房间里。
孟君浩将自己家和连升两家陈年的事三言两语说了说,拜廷一脸恍然。
难怪他就说,三个人一起结伴来的京城,怎么连升就那么迁就孟君浩。
“你们俩瞒的可真好,我就说怎么连升的事情你这么上心呢,哎,对了,今天你去哪了,怎么没去送他?”
孟君浩苦笑一声:“你也看到了,我娘这么抵触,我都没法提,抽不开身,唉,想不到最后这一面,我也没赶得及,对了,你一直送出城了吗?连家姨夫和姨母没事吧?”
拜廷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呢,哭的挺伤心的,我和其他几个人一直送出了城,才回来。听说连家也是倾尽了家产让连升带着来了京城,还想着等着他高中扎根京城呢,唉,可惜了。”
孟君浩松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
“是呀,真是可惜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
这一日,要吃花糕,饮菊花酒,还要佩戴菊花和茱萸登高望远。
淳于丞相一早就醒了,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忍不住跑去问二夫人。
“秋娘,这都两天了,你说晏晏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孟君浩等了两天,丞相府也没有消息,此时也忍不住推开窗户,望向这边。
二夫人挑了一枝菊花簪插在头发上,起身端了茶送到丞相大人的手上。
“大人还是别心急,我看还是给晏晏一些时间吧,您也知道,有前头那两件事,她的心也是难安的。”
丞相顿了顿,暗恼自己不够体贴女儿,遂点点头,大手一挥:“走,登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