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亲生爹爹的事，她以前也没注意到，小北其实也是羡慕那些有爹爹的孩子。
“颜儿……”南流景抱着小荼蘼，目光却紧紧盯着她。
凤九颜面色冷漠，淡声道:“来者是客，凌天大帝既是我儿请来的，那便请坐吧。”
她自顾坐在主位上。
神色，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波动。
这让南流景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一个女人，无论爱你还是恨你，见到你只要她有所波动，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可当一个女人面对曾经爱过的人，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时，只能说明她连恨都懒得恨了。
说明在她心中，已经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爱，也不会恨，更不会恼，因为她不在乎了。
南流景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小荼蘼一脸好奇地问:“爹爹和小北娘亲认识咩？”
南流景嘴角蔓延苦涩。
何止是认识，她就是你亲生娘亲……
看着面无表情的颜儿，千言万语堵在心口，突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漠然，让他觉得，已经晚了，一切补救和解释都是徒然。
“爹爹……”小荼蘼趴在他耳畔小声说道:“小北娘亲要是我娘亲就好了，她长得好看又很温柔，对窝超级好！窝好喜欢她呀！”
南流景凝视凤九颜，郑重其事地开口:“颜儿，谢谢你照顾女儿。”
他说的是照顾女儿，而不是照顾我的女儿。
凤九颜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他，“荼蘼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摊上你这样的爹。”
“颜儿，我……”
“凌天大帝莫不是忘了，你我身份悬殊，你该唤我一声罪主才是。”她神色冷淡。
颜儿？
真是久违的一个称呼。
凤小北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总觉得荼蘼爹爹和他娘亲之间的气氛，很古怪，有种箭弩拔张的感觉。
南流景忽然想到什么，大惊失色:“你是他的娘亲，那化作虚无的人也是……”
他不敢宣之于口。
万万没想到，新罪主竟然是颜儿！
颜儿还是小北的娘亲。
小北在菜地时候就哭过，说他的娘亲即将要化作虚无。
幻境发生过的一幕，顿时充斥在他脑袋里。
南流景头疼欲裂，一双囊括世间芳华的眸子，瞬间猩红痛苦，“不，不行！”
凤九颜懒得搭理他，自顾吃起饭来，夸赞小北:“厨艺有进步，不错。”
凤小北小脸红扑扑的，赶紧给她夹了两个煎蛋，又给小荼蘼的碗里夹了两个。
顿了顿。
他给南流景也夹了两个煎蛋。
但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时，凤小北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那个煎蛋也给他了。
“叔叔，多吃点。”
南流景双手微颤捧起碗筷。
还没下嘴呢。
凤九颜利索地吃完放下碗筷了。
她起身，淡漠地看向他:“女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这句话，算是对他最后的交代了。
南流景心口一紧，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转身离开大殿。
“颜儿！”他想追出去。
小荼蘼一把拉住他，“爹爹，你不吃饭饭了吗？这可是小北哥哥亲自做给你的耶！”
南流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先放着，爹爹有事，晚点来吃。你和小北乖乖吃饭。”
小荼蘼嘟嘟囔囔道:“爹爹不要碰窝的发髻，会乱哒！”
这是小北娘亲亲自给她编的，她以后都不梳头了，就保持原样，直到找到娘亲为止。
南流景这时注意到女儿的穿着打扮，甚是得体，打扮得像个娇气的小公主一样，还扎着两个萌萌哒的发髻，特别漂亮可爱。
相较于他带娃的时候，女儿糙得像个小男孩。
凤小北看出他很急，笑了笑:“叔叔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荼蘼妹妹。”
“好，多谢。”南流景赶紧追出去。
凤小北盯着他飞远的背影，墨澈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宗罪大殿外。
南流景刚飞出来，一眼看见凤九颜正在空旷的广场上，和一个玄衣红发的男子在聊天。
玄衣红发的男子五官英俊，眉心有一道火焰的印记。
他一眼认出来，这厮就是斩天魔帝。
“颜儿！”他飞上前。
斩天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戏谑:“我就说好端端的契约怎么破了，原来当真是你闯入了罪城。”
“凌天大帝，这回是你自己先破坏契约，怨不得我了吧。”
南流景无视斩天，焦急的看向凤九颜:“颜儿，和我谈一谈。”
斩天看了看他，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凤九颜，问道:“小九，你认识他？”
凤九颜嘴角一扯，清冷道:“堂堂圣族之主，凌天大帝，天下何人不知。”
斩天顿时就乐了，“看来你俩不熟，那好办了，凌天你破坏了契约，该去受九九八十一道天刑了吧？”
“我自会去受过。”南流景目光还是在她一个人身上，“颜儿，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修道不认你，对不起！”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恨我也好，恼我也好，亦或者早就忘了我也好，我希望你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们好好谈谈那件事。”
现在迫在眉睫的不是他去奢求颜儿原谅，而是怎么化解化作虚无的结局。
斩天眯起眼，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解。
“小九，你俩这是？”
凤九颜淡淡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走吧。”
她自顾往前走。
“颜儿！”南流景身形一闪，拦阻在她面前，语气充满哀求:“不要走……”
斩天忽然上前，一把揽住凤九颜的肩头，爽朗的笑道:“有我在，我看谁敢阻拦你。”
“凌天，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小九如今是新罪主，你想见新罪主，先把你欠下的八十一道天刑受了再说。”斩天冷哼一声:“小九我们走。”
两人绕过他。
凤九颜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连斩天提到八十一道天性时，她也毫无动容。
南流景看着她清冷的背影，心如刀绞。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是他亲手推开了颜儿，弄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