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在黑夜中慢慢被吞噬,幻变成腥红的血月。相传血月升起,万物凋零,灾厄降临。
云攸被秦玄皇紧紧搂在臂弯中,随他绕巨蟒周身飞旋,凌厉杀气越迫越近。
秦玄皇反手运气,手心中金光幻现,内力如剑芒射出,剑芒虽伤不了莽兽,但所击之处鳞片坠落,浅绿色的肉身随之暴露,在黑暗中闪着绿光,若隐若现,似是林中团簇的萤火光晕。
秦玄皇担心云攸过于惧怕,一边与莽兽周旋,一边安抚云攸。
“别怕,方才闻见伊人的笛声,周乾元定在不远处。凭我们两人之力……”秦玄皇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下去了,也许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不相信。
与其说是安抚云攸,不如说是安抚自己。秦玄皇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从未经历过此等骇人心魂的怪物,只在孟夫子书苑中的《万兽图》见过巨蟒图,却从未曾想过,隐仙谷此方至美净土中,会有此等污秽凶残的兽物。
云攸是去废城埋过尸的人,此时,她显然比秦玄皇镇定得多。她回忆起《万兽图》中关于血灵兽的记载。它虽周身鳞片无坚不摧,但无鳞之肤薄如蝉翼,在无光的暗夜中,散发出绿色的氤氲之气。那是扰人心魄的毒气,吸入即浑身乏力,神志不清,直至昏迷,而后被生生吞下。
幸亏云攸有备而来,她的面纱上涂抹了安息香粉,在第一块鳞片被阿木射下时,云攸已用自己的唾液和着香粉涂于秦玄皇的人中穴,秦玄皇像是从梦中惊醒般,猛地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绕过绿色的光斑,”云攸仰头对秦玄皇说,然后俯首冲阿木喊:“射绿色的光斑。”
暗夜中,绿色的光斑越发诡异,阿木从深坑里望去,像点点鬼火飘忽游荡。
阿木像执行将军命令的小卒,没有丝毫怯懦,镇定地向着绿光放箭。莽兽尽管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有着一瞬间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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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仍然做出了敏捷的闪躲,阿木接连三次放箭,对着颈部、中段和尾部。由于莽兽身形巨大,躲闪时顾首不顾尾,尾部和中段各中一箭。
刹那间,莽兽铆足劲猛列甩尾,在箭头上的麻醉粉生效之前,爆发出狂躁的攻击力,尾部疾速甩出一圈旋涡,树叶、茅草……它身边的一切被吸进旋涡内,秦玄皇惊惧跃起,却被突如其来的吸力卷入旋涡之中,随着疾速流动的风口不停旋转,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中,找不到出口,任凭挣扎却无济于事。
若是他们当即被甩出,定被甩出隐仙谷之外,粉身碎骨。
危急之时,周乾元反手拔剑,一道冷冽的寒光直取莽兽咽喉。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怵目惊心的暗夜。
周乾元的剑锋刺向莽兽,却被蟒蛇鳞反力弹回,他猛地向后翻腾,莽兽张开血盆大口,像一个血肉垒砌的黑洞,疾速将他吸入口中。
莽兽盆口闭合的一刹那,秦伊人将手中玉笛使劲一拧尾部,笛身瞬间伸长三倍,笛子两端窜出一尺长的锐器。
千钧一发之际,秦伊人倏忽飞入黑洞中,将玉笛顶在盆口上下颚之间,莽兽盆口闭合时,锐器刺入莽兽口中,喉咙间血水涌了出来。周乾元拽住秦伊人,用尽全力将她推出黑洞,随即旋身,在莽兽口中一阵挥剑乱刺。
莽兽盆口越张越大,周乾元纵身飞离。阿木举弩对着它的盆口,趁机连发三次箭,瞬间莽兽口中血肉模糊,血液和着麻醉粉,渐渐起了作用。
莽兽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身体绕成的圈中,空气陷入了寂静中,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流窜。
蟒尾缓缓松开,头晕目眩的云攸偎在秦玄皇怀中,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秦玄皇双手托着她的身体,用内力支撑着,飘然而落,轻若细雨落声微。
秦伊人和周乾元飞入深坑中,阿木拍打武金的脸,之后又掐人中穴,摸着黑自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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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伴随着一声惨痛的嘶叫声,武金如回光返照般倏忽坐起,哭喊着扑进阿木怀中,惊惧地说:“求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阿木用九箭连弩抵住武金的胸膛,憋足劲欲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不知为何,阿木没有再推开他,而是轻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也许,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之后,他们彼此与并肩作战的人心心相惜,即使是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的武金,一起亲历过此事,亦会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六个少年在深坑中相视一笑,确认过眼神,确定彼此是过命之交的人。
虽是过命之交,却又彼此嫌弃。深坑中六人,三人会轻功,三人不会,自然要两两帮扶。秦伊人心中盘算,武金身形肥硕,只有交给周乾元,哥哥定是和云攸姐姐一道,可她不愿在周乾元面前与阿木有身体接触,和任何男人都不行,除了哥哥秦玄皇。
武金亦暗自思忖,不能让秦玄皇与云攸过于亲密,云攸迟早是他的娘子,在别人面前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那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当然,最有话语权的是秦玄皇,他完全未曾想过其他人心中思虑,顺手搂住了云攸的腰,气得武金直跺脚,却又不敢出声,只得乖乖钻进周乾元臂弯中。
秦伊人有些失落,像是遗失所爱之物的酸涩。她凝视着哥哥飞起的背影,长叹一声,直到周乾元飞离深坑,才勉强挽起阿木的手臂,纵身飞出去。
他们相约飞到最近的悬浮树峰上,从高处俯瞰正好看见整条莽兽,如山峰一般岿然不动。麻醉药很快即会失效,他们得商讨一个万全之策,让所有人都得到最好的结果。
武金对众人的停留甚是不解,焦急地问道:“我们保命要紧,躲得远远的,为何要在这里看着那恶兽睡觉?”
没有人作答,除了周乾元,其它三人都扭头盯着云攸,眸中满是期待,似是在等待她发号施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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