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两趟，卫卯卯再次清晰认知到，三岁的崽，腿真的很短。
只是去旁边行李那里拿个兔子包，一来一回就感觉跑了好久，久到之前还和颜悦色的程听言好像又冷酷了面容。
卫卯卯远远瞅着了，心里突然有些着急，只是胖腿子又短又废，临到人身前了，还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卫承礼出手扶了一把，差点就要变成保龄球团子。
受惊了的团子顶着老父亲的吐槽，胖爪拍心口，没有注意到两步外程听言比卫承礼慢了一步伸出，又悄悄缩回的手。
等卫卯卯喘了口气再看去，便只剩一脸冷淡目光已经看向别处的小姑娘。
不过刚才程听言用手绢帮着擦薯片碎的举动，实在给了卫卯卯无穷的信心，她甚至没想过有些关系可能脆弱如同泡沫，都打不出一瞬的花火。
“给你。”卫卯卯掏出一个香囊递向了程听言，笑嘻嘻道，“是茉莉花的味道，和我身上的香味一样的”
胖嘟嘟的兔子，眼睛还红着，但是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在对自己笑，还有酒窝程听言抿紧的唇慢慢松开，手指微动，忍住了没有去戳一下。
“谢谢。”程听言最终还是软了眉眼，接过了香囊，然后在挎包里摸了摸，掏出了另一块淡绿的手绢按在了卫卯卯的额头上，“流汗了。”
她也不嫌我的汗脏本就热血上头的卫卯卯脑袋里炸出了一朵礼花，完全忽视了程听言之前真实的冷酷。
但是，程听言的摄像师没有。
程听言的直播间里，从卫承礼一掌把小团子拍进她怀里开始，她的冷漠，迷茫，纠结，紧张，又冷漠，到现在的收下礼物，装酷失败的破冰，全都被观众清晰看在了眼里。受到部分弹幕的提醒，很多观众已经将程听言的直播间和卫卯卯的直播间并排拉出，一起“食用”。
此时程听言露出了本次开播以来最柔和的神色，不禁让直播间的弹幕好一番感慨。
“是嘛这么温柔才是我第一季喜欢的小言言”
“之前是刚开始录节目有些紧张所以才看起来酷酷的吧，来感受一下我们卯卯的火热吧”
“的确火热，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卯卯恨不得把身上每一件东西都展现一下，哈哈哈好像强制推销。”
“哈哈哈，热不热的我不知道，香应该是真的很香吧。”
“说起来，我有点好奇程飞英他们是怎么介绍言言的，之前的工作人员，哦，那个工作人员的亲戚还在吗”
“言言看起来有些拘谨啊，比上次来大了两岁，是大姑娘了哈哈哈，不像有些胖团子莽莽的。”
从早上节目开始直播，程听言直播间的弹幕都是在讨论她的冷淡。尤其是在程飞英和程容容和她互动时，她不爱搭理的样子，让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变得激烈了很多。倒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也并非一直冷酷的程听言，开始为她之前的表现，找起了理由。
此时在现场的卫承礼，看着两个孩子你来我往有模有样的社交，也的确是有些童真的可爱。
不过那个被手绢擦了两下就笑得一脸傻的小家伙实在让卫承礼有些开心不起来。
哼哼，那个香囊，卫承礼看向程听言手上那个绣了茉莉花的小香囊。
当初家里准备给每个孩子带个礼物的时候，卫卯卯和章诗兰商量了好久，才确定了香囊的颜色料子，又去找了熟悉的裁缝师傅做。里面的那些干花也是母女两个各种牌子买了一堆，选了香味最好的装进去。轮到其他人，那偏心的小团子就只是在逛街买自己的玩具时，顺手拿了三个一样的魔方，一支钢笔和一个手串。
除了那个钢笔多比了两支，其他几样都是直接拿挑都不挑的那种。
卫承礼当时还教育她，虽然喜欢言言姐姐，但是对其他哥哥姐姐也要一视同仁来着。但是当场就被坏团子用土兔历险记里那个关于一碗水永远端不平的故事打了脸。
这么想想好烦哦，那个动画
明明被区别待遇的不是卫承礼自己，但是这会儿卫承礼看着那香囊，却生出了点儿微妙的嫉妒。
哼明明自己才该是卯卯最爱的人
不是，等等，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明明是因为之前被那家伙气得半死，然后看着她没心没肺，矫揉造作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忍不住来拆台来着。
说好的增进亲子关系的节目呢这家伙眼里还有老父亲么
看着那一直对着程听言笑，眼睛都笑眯了的傻团子，卫承礼只有一声呵呵。
说来卫承礼的确有些做导演的敏感天赋。即便此时卫卯卯的灵魂缩在三岁的壳子里，他依然能从那张傻乐的白团子脸上觉察出那种给一点点阳光就会一直灿烂，甘愿为此献出所有的热切。
这是一种敏感，却毫无依托的现实，卫承礼无法探究其中的缘由，只能将它化为一种老父亲被夺走了关注的不爽。
老父亲的失落与生气，卫卯卯半点觉察不到。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程听言。
时隔一世，她们终于这样面对面地，用真实的身份和样貌相见，美梦实在醉人。
卫卯卯小心地选择着，用香囊的制作工艺为安全话题，果然吸引了六岁的程听言。
选布，选花，找人在让六岁能听懂，且符合三岁表达能力的前提下，卫卯卯斟酌字句，努力讲得更有趣一些。
近在咫尺的地方，程听言就在这里，安静认真地听她说着话，时不时地点头或是轻声回应。卫卯卯的嘴角是落不下的笑意。在这一刻，她觉得她可以在这里给程听言讲一辈子。
当然，不能。
因为节目要正式开始拍了。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以家庭为单位，各家人很快分开站好。
虽然被迫暂时和程听言分开，但是卫卯卯的心情还是很好。她们刚才约好了，一会儿自由活动的时候，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话。
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她们的时间还很长，卫卯卯悄悄按了按自己有些酸涩的心口，偷偷向程家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与正看过来的程听言对上了视线。
程听言愣了一下，看着那小胖兔子灼灼的目光，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卫卯卯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
也的确没笑出声，因为下一秒自己的脑壳就被敲了一下。
“要从年纪最小的开始介绍自己，你先开始。”卫承礼酸溜溜打断道。
虽然卫承礼不咋客气，敲头用的好像还是之前摸过她jio还没洗的那只手，但是卫卯卯还是轻易地原谅了他。
感谢程容容，感谢爸爸，感谢薯片碎碎美好的世界，一切都值得被原谅
于是卫承礼就看着自家好像已经乐傻掉了的团子半点没有被敲的生气，开开心心地上前去做自我介绍了。
想当初刚得了几家的介绍页，程家对程听言给出的评价是“性子有点冷，脾气有些大，坚强勇敢”。他那时还说着让卯卯悠着点，别去讨冷脸。可是到晚上再和老婆分析分析，就觉出了不对。
资料里虽然也有其他两家有提到孩子不好地方的吧，那也只是说“胜负欲强”“爱吃有点懒”，第一个说是优点都行，第二个的表达也挺可爱的。不像是程家对程听言的评论，很容易让人有先入为主的不太好的印象。
卫承礼觉得，程家和程听言之间应该是有一方不太好的，但是别人家的事儿他也无意判别。反正是拍节目，到时候让卯卯多和其他孩子玩就行。
但是现在
卫承礼看了看远处的程听言，又看了看前方傻乎乎笑着的小团子。
迷魂药啊迷魂药
好像还是自己帮忙灌下去的卫承礼憋闷。
老父亲纠结又矛盾的心理活动，延续了整个自我介绍环节。
一直到节目的流程进展到选房，卫承礼才惊诧地发现，原来他该担心的不是卯卯现在最爱的是爸爸还是言言姐姐，而是
“叔叔，不可以慷他人之慨。”卫卯卯站在程飞英身前，挡住他准备把好房子送出去的步子。
不远处卫承礼听到那个和胖团子稚嫩小脸特别不匹配的四字词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邪恶团子胖爪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指
“爸爸说的”卫卯卯理直气壮。
果然卫承礼眼前一黑。
临近范围内，数个跟拍和自动摄像机齐齐挪动了方位，力求让此刻的卫承礼进入他们各自的拍摄范围。
头皮都要麻掉
摄像头的密集轰炸下，卫承礼突然悟了，此刻的卯卯最爱谁可能是薛定谔的猫，但是她最坑谁，已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