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珂收回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安抚道:“夫人,无需为此忧心,我观您的脉象,当是气血不足,悉心调养就是,待我给您开个药方,回去您三餐食后照着药方煎服,几日便会好转。”
她的语气温柔,眼露关怀,让老妇人的心里头涌起一股暖流,数日来的担忧也被她和风细雨的话语化解,老妇人感觉自己都有力气了,一扫刚进门的憔悴模样:“多谢娘子了,有劳娘子为我抓药吧,娘子的医术我是放心的,上次我们邻里来看病,回去可劲的夸赞娘子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呢!”
沉珂被猝不及防夸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当做的,夫人若是服药之后仍有不适,可以再来找我看看。”
她的双颊染上些许绯色,于那帕子里头好似云霞隐匿在天边,明明藏在后头,却更让人好奇。
老妇人一时间有些看呆了,这么好的小娘子,不知婚配了没有,若是没有婚配的话,真想为她介绍一门好姻缘,于是她开口说道:
“娘子,不知你可曾婚配了?我看你年纪不大,便这么能干,哪家娶了你真是有福了,若是没有婚配你大可和我说,我为你介绍这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开了一间医馆,本来就是不易的,何况她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那张帕子下藏着的容颜大抵也是十分的出挑,这样出身好的小娘子,何愁找不到一个好夫婿?
沉珂微微一怔,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险些问住。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平日里也不乏对她好奇的人,但如此直白的问询与热情的想要当媒婆的态度倒还是头一遭。
沉珂脑子里飞速转动,略微沉吟,等到她再抬起头来时,之前的笑意却好似凝固了。
原来明亮夺目的双眸好似瞬间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她微微张唇,欲言又止道:“我……已婚配过了,只是我那夫君身子弱,前不久便去了,所以现在才只有我一人。”
她说的话倒也不算全然作假,虽然添加了一些自我发挥的成分,但确实曾经的某时某刻她是当了一阵子寡妇的。她既然决心留在扬州城里做生意,以后便是要长久待在这里的,与其每次都绕过去这个话题,不如索性编了个理由。
沉珂自认为自己的理由十分的充分,既婉拒了别人对她的关心又解释了为何是她一人撑着这座医馆的局面。
老妇人显然相信了沉珂的话,方才那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老妇人见沉珂面露忧伤,忙打了下自己的嘴:“都怪我多管闲事,惹得娘子想起了伤心事,娘子勿要怪我。”
戏要做全套,眼见老夫人十分的愧疚,沉珂的心里也涌上些许不安,却只能继续顺着说完:“不妨事的,”
她的目光坚定,为了表明自己的情深意重,防止以后有人再上门介绍姻缘,索性将计就计编了下去:“我夫君待我情深意重,我此生遇见他是我一生的福气,我曾经发过誓,此生不会再嫁除他以外的第二人。”
瞧瞧,这是哪门子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小娘子,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老妇人叹了口气,转身倒过来安慰起了沉珂看开一些。
“娘子,往后的日子还长,身边有个男人知冷知热的照顾着,家里有婆母帮衬着,日子总会容易过些。”她又劝道。
沉珂思绪有些恍惚,这番话让她想起了从前在侯府的时光,嫁人是怎么样一回事,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从头开始再来一遍倒也不必了……
“多谢夫人,我意已决,不劳烦您的好意了。”沉珂继续拒绝,丝毫没有让步。
恰好此时有别人进了医馆,沉珂便起身去替她诊脉了,留下老妇人在她身后叹了口气。
老妇人临近出门时,犹有些放不下,于是把沉珂悄悄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娘子若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意,只管来找我,我这老婆子替人做媒一辈子,认识不少好人家,娘子只管放心。”
沉珂哑然失笑,这情形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多谢夫人好意了,真不用了。”
她当然知晓这位夫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是存了好意想要帮她,但沉珂并不想在同样的事情上栽第二次跟头,毕竟嫁人算得上什么好事呢?
晌午时分,沉珂才有空歇了一会,她在长椅上坐下,身子往后一靠,背部紧贴着长椅的靠背,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都卸在这片刻的休憩之中,她微微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娘子累着了吧,上午可来了不少病患。”青儿说道。
这是沉珂新收下的一名徒弟,唤作青儿,不久前才来到这个医馆学着辨认药材做些杂活,上午青儿也听到了李媒婆对娘子说的那番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娘子平日里待她们这些学徒极好,脾气温柔,待人亲近,甚至从未见她发作过脾气。
沉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