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独立

“踏踏踏……”

一行车马奔驰在宽阔的官道,一灰一白两头鹰飞在队伍的空,一时前冲,一时盘旋,一时又啼鸣着飞了回来,似乎在催促着下方的人群:你们也太慢了!

望着空小灰意气风发地绕着寒羽打转,骑在乌云踏雪的萧奕嘴角微勾,这次小白跟着他们一起回南疆,倒是便宜小灰了。.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

“阿玥,”萧奕转头对着南宫玥眨了眨眼,“你说我们这回能不能抱几头小鹰?”

南宫玥的目光正在看一辆青篷马车,怔了怔后,方才讨好地看向了萧奕,只能抿嘴笑着,很显然根本没听到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萧奕的整张脸差点没黑了下来,他知道阿玥老是在惦记那个臭小子!

南宫玥赶忙驱使胯下的马儿来到萧奕身旁,眼角瞟到身旁的海棠飞快地指了指天空做了个手势,南宫玥立刻心领神会,笑眯眯地与萧奕围着小灰和寒羽聊了起来。

一旁的那辆青篷马车,驾车的小四无语地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萧世子还有完没完,成天打他们家寒羽的主意,自己的儿子不管知道丢给他家公子……

小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传来小萧煜“哇哇”的叫声,听来很是亢奋,偶尔也夹杂着官语白低低的笑声。

小四依旧面无表情,嘴角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翘了翘,只要这个小家伙能让公子开怀,那什么都好。

车厢里,小家伙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官语白,或者说官语白手的九连环。

官语白坐在马车里的一个小案几旁,双手正在解一个九连环。

虽然他的右手使不力,但是他的左手还是十分灵活,一步接着一步,一个接着一个地解下了九连环。

小家伙看得稀极了,乌黑的大眼睛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

“咔哒”一声,最后一个铁环解了下来,九连环分成了两部分:环与环柄。

小家伙难以置信地从官语白手接过了九连环,左看右看,然后又递还给了官语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义父……”

他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仿佛在说,再玩一次,再玩一次!

官语白嘴角含笑,从善如流地用左手把分成两部分的九连环装了回去,左手的动作非常灵活流畅,完全看不出他本来是个右撇子。

须臾,官语白又把九连环组装好了,再次‘交’到小家伙手里。

小家伙抓着九连环的环柄用力地晃了晃,圆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九个环却是牢固地套在环柄。

小萧煜觉得越发稀了,兴奋地给他义父鼓起掌来,似乎在说,义父真是太厉害了!

看着可爱的小团子,官语白含笑道:“煜哥儿,义父教你可好?”

“好好……”

小萧煜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马车里,从这一日起,小家伙缠了他义父,觉得义父真可怜天天要喝‘药’,他陪陪义父好了;觉得义父真厉害,什么都会,方说用一块炭把小灰画得漂亮极了……

见官语白在小萧煜的陪同下,心情开阔,也让司凛、小四和风行他们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一路的归程不似意想那般沉重,甚至还轻快悠闲得很,仿佛他们只是出来‘春’游踏青一般。

越靠近南疆,风沙越少,四周的景致秀丽如画,山青水秀,鸟语‘花’香,这一幕幕都在暗示着,他们快要到家了!

车队下下都压抑不住心的雀跃和眼的期待……

六月底,萧奕一行人的马车浩浩‘荡’‘荡’地返回了骆越城。

他们的车队自然是引来了城不少好的目光,没过多久,世子爷归来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整个骆越城。

在万众瞩目,一行车马目标明确地径直驶向镇南王府,王府的正‘门’再次大敞,宣告着主人的归来!

小萧煜早在马车沉沉地睡去了,由海棠抱去了碧霄堂歇息。

萧奕和南宫玥先去安顿了官语白,之后,萧奕亲自跑了一趟林宅,请林净尘过来青云坞。

“外祖父!”

南宫玥亲自出屋迎林净尘进屋,原本还算宽敞的青云坞因为众人都聚集在这里而显得有些拥挤。

“林老神医。”

屋子里的众人皆起身与他见礼。

林净尘一向不拘小节,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在官语白身扫过,大致的情况他已经听萧奕说了,只是萧奕不懂医术,说得难免有些笼统。

“玥儿,”林净尘还没坐下,急切地说道,“与我细说说语白的病情。”

“外祖父,我们坐下说。”南宫玥自然是应下了,亲昵地搀着林净尘到窗边坐下。

她对着百卉做了个手势,百卉立刻递给她几张早已经备好的方子。

跟着,南宫玥说起了官语白毒的来龙去脉,其也包括她的各种应对措施,并‘抽’出相应的方子递给林净尘看,连那株从‘乱’葬岗挖来的坟草也拿了出来……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打扰,好一会儿,屋子里都只有外祖孙俩的声音,虽然官语白才是病人,却也几乎都‘插’不话,只听这对外祖孙俩一会说‘药’材,一会儿论脉象,一会儿又讨论起治疗方案……大部分的对话都让那些个‘门’外汉听得云里雾里,大概也唯有跟着南宫玥学医多年的百卉能听懂七七八八。

约莫过了一炷香后,林净尘对着官语白招了招手,随和地说道:“语白,来,我来给你把个脉。”

官语白起身走到林净尘的另一边坐下,伸出了左腕置于两人之间的案几。

林净尘凝神为官语白探脉,感觉指下的脉动,片刻后颔首道:“玥儿,你的方子开得不错,语白的脉象大致平稳了……”

说着,林净尘又示意官语白把右手伸了过来,仔细地审视着,除了那指间一条条细细的疤痕,官语白的指尖不似正常人那般红润,而是泛着一种灰败的青白‘色’。

林净尘又让官语白试着反握自己的手,并让他尝试抓了屋子里的各种东西……

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四周的空气在一次次的失败越来越沉重……

林净尘一边垂眸思索,一边捋着胡须,道:“我行医多年,尸毒之症也遇过好几例,但都不似语白这般。语白的这种状况有些麻烦……”

闻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由神‘色’肃然。

一片凝重的气氛,也唯有官语白仍是悠然自在,云淡风轻,“林老神医,我年少时曾学过左手习字,右手不能动其实也无妨……”

一句话迎来众人不赞同的目光,众人都是眉宇深锁地看着他。

这一路,萧奕、南宫玥、司凛他们其实都注意到官语白在有意识地锻炼他的左手,用左手解九连环,用左手写字画画,甚至还用左手给小萧煜缝过那只不慎蹭破的小橘布偶……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官语白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灵活,仿佛他天生是个左撇子一样。

可是对于司凛他们而言,这样的官语白反而让他们更为心疼,官语白的做法似乎是早觉得他的右手是不会好了……

“小白,能不能治可不是由你说了算!”萧奕眉眼一斜,直接瞪了官语白一眼。

南宫玥与他一唱一搭地接口道:“这事由外祖父和我说了算。”

说着,南宫玥含笑地看向林净尘,又道:“外祖父,您说‘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对吗?”

别人不知道林净尘,但是前世跟着林净尘学医多年的南宫玥最了解她的外祖父,“有些麻烦”代表这并非是短时间可以治愈的病症,却不代表这是不可治愈之症。

南宫玥这么一说,司凛、小四和风行皆是眼前一亮。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哪怕赴汤蹈火也要去试,也要治好官语白!

林净尘转头看着南宫玥,神‘色’间难掩讶然,‘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他的这个外孙‘女’真的太了解他了,难道说有的人是天生投缘?!

屋子里一片寂静,在这时,竹子忽然快步从屋外进来了,忐忑地打破沉寂:“世子爷,王都来的钦差左都御史在府外求见……”

竹子的话音未落,萧奕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见!”没看到这里正忙着吗?!

竹子也不敢久留,飞快地退了下去,心默默地为那左都御史掬了把同情泪……

须臾,得了吩咐的‘门’房不客气对候在‘门’外的左都御史道:“大人请回吧。世子爷刚回来,没空见客。”

什么?!左都御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是急多一点,还是气多一点……

他在四月二十五日抵达了骆越城,没想到一进城发现镇南王和萧世子都不在。

左都御史也曾试图打听镇南王去了何处,想设法把其找回来接旨,然而,他试探‘性’地给城各府递了帖子,却根本没人理会他堂堂正二品的左都御史!

他心里自然愤懑不平,却也分得出轻重,这次皇帝派他来南疆不是为了寻衅,而是来服软的,不管是巧合也罢,是镇南王府存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也好,他能做的也唯有等待而已。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等是近两个月,期间,他不知道多少次犹豫是不是该回王都,但又不敢……如果他前脚刚走,后脚镇南王和萧世子回来了呢?!

而且,算他回了王都,又该如何向皇帝复命?!

等了两个月,萧世子总算回来了!

左都御史几乎是一得到萧奕归来的消息,立刻带圣旨从驿站直冲到镇南王府,却没想到那胆大包天的萧奕会直接藐视他这个来传旨的天使。

左都御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但是那‘门’房却根本不在意,加重音量催促道:“大人,请回吧!”

真真是狗眼看人低!左都御史心怒道,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败兴而归,心里安慰自己:只要萧奕人在骆越城里,自己好歹还有个盼头……

既然今日不行,他明日再来是!

左都御史不死心地一次、两次、三次地登‘门’,一连三四天递拜帖,终于在七月初三见到了萧奕。

萧奕曾被镇南王留在王都多年为质,左都御史当然认得这位世子爷。

只不过当年对方不过是一个在王都为质的纨绔子弟,不少朝臣心里都清楚镇南王不止萧奕这一个儿子,在皇帝和镇南王之间的制衡与对弈,萧奕只是一颗随时会被抛弃的弃子。

谁也没想到几年前的百越一战成为了萧奕人生的转折点……谁也不会想到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让大裕、让大裕皇帝屈膝折腰!

想着,左都御史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里再不甘,也只能赔笑着对萧奕作揖道:“下官见过世子爷。”

萧奕慢悠悠地喝着茶,随口道:“你来找本世子所为何事?”

这萧世子分明是明知故问!左都御史暗暗咬牙,只能试探地又道:“回世子爷,下官是奉皇之命,前来颁旨……”言下之意是问萧奕是不是该行跪拜之礼接旨了?

萧奕直接伸出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拿来本世子瞧瞧!”

左都御史惊得呆若木‘鸡’,萧奕他说什么?!

“放肆”这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反正只要旨意传到好,到底以何种形式说到底也是关起来‘门’来的事,难道萧奕还会出去宣扬不成?!

左都御史很快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把那明黄‘色’的圣旨递给了竹子,由竹子呈送给了萧奕。

萧奕虽然早知道圣旨的内容,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打开了圣旨,飞快地扫了一眼,眉眼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皇这是让我们镇南王府来决定未来的太子?”

来传旨的左都御史对圣意当然是心知肚明,却没想到萧奕会这么直白地挂在嘴边,久闻镇南王世子嚣张跋扈,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左都御史脸还是赔笑道:“不知道世子爷的意思是……”

萧奕随意地把圣旨放到一边,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道:“太子妃什么的,我们镇南王府可不稀罕……”

闻言,左都御史双目一瞠,心里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萧奕。皇给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这萧世子竟然半点都不心动?!

他正琢磨想方设法说服萧奕,听对方理所当然地接着道:“至于未来的太子,让韩凌樊来吧!你回去告诉皇!”

左都御史听得瞠目结舌,这萧世子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把镇南王府的姑娘嫁到皇室,却想对太子的人选指手画脚?!这……这也太为所‘欲’为、大逆不道了吧!

左都御史嘴巴张张合合,终于咬牙道:“还请世子爷三思而后行,与太子联姻对镇南王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萧奕嘴角翘得更高,却看得左都御史心一寒。

“洪大人,”萧奕漫不经心地‘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威胁道,“你是不是觉得在南疆待着不错,不愿意回去了?”

一句话问得左都御史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忘了呢!先有陈仁泰,后有平阳侯,前面两个来南疆传旨的钦差可至今还没能回王都啊?!

想着,左都御史打了个‘激’灵,心一阵后怕。

“对了!”萧奕忽然弹了下手指,似乎想起来什么,笑‘吟’‘吟’地眯着桃‘花’眼随口道,“你回去替本世子转告皇,从今日起,南**立!”

这一次,左都御史是真的被震住了,几乎怀疑这萧世子是不是疯了?!

南**立?!

他……他难不成是要谋反吗?!

厅堂一片死寂,左都御史完全动弹不得,耳边更是嗡嗡作响,连萧奕是怎么离开厅堂的都不知道。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被萧奕随手放在案几的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一时间,视野似乎只剩下这片明黄‘色’……

大裕是真的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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