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这所有的想法,只是存在我脑海里,珞珞并不了解,因而,她惊讶地弹坐了起来。
“为什么呀?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嘛!是不是因为杨芝芝那个小贱人骂你了?你别怕呀!我明天加倍帮你骂回去!”
“不是这个,只是因为我想家了……”
我也坐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珞珞的手背,安抚着她。
“我是被同学骗到这里做传销的,遇到你们之前,我身上只剩下一百零八块钱了,连张回程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只好先找工作赚钱。”
只是没想到我今天像是走了狗屎运般地得到了两笔不菲的小费。
天津到广州的火车票254.5元,广州再到吴芙那的汽车票45元,再算上5块钱摩的费。
兜里就只剩一个泡面钱了。
钱少只能买k字头那趟火车,车程将近33个小时,只有一桶泡面,实在是难熬……
还是买袋装泡面吧。
能买三四包呢,干吃就干吃吧,喝两口水中和一下,也差不太多。
哎,若是有的选择,真不想吃方便面!
在市里读书的那四年,吃得够多了。
珞珞更加吃惊了,机关枪似的连续发问:“你是被人骗过来了的?那你回家的钱,够了吗?你为什么不找父母要车费呢?还跑到我们酒楼来打工?”
这些问题认真回答起来就说来话长了,我决定长话短说。
“嗯……我爸妈离婚,妈妈让我不要打扰她的新生活,爸爸和后妈穿同一条裤子,家里还有一个74岁的奶奶和14岁的弟弟要养……”
我说的很平静,没有一点煽情的语气,完全想不明白珞珞为何会一把拥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故事很悲伤吗?
论悲伤的故事,让我不由地想到了我们村那一对姐弟,与我家情况有些类似,但她是父亲出车祸死了,年轻的母亲便抛弃他们远嫁外省。
他们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每月都领着政府六百块低保,减免了学费,开开心心地上着学……
低保准时到账,也不会因为成绩不是顶尖而挨骂,更不会被人逼着选不喜欢的专业,嫁不喜欢的老大叔……
嗯,这么一对比,我的确挺悲惨的。
那个结局悲剧的吴超,也是有二百块低保的,只是他无人教养,这点钱又不够他成天泡网吧……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我是真正的孤儿就好了!至少我能去阳光孤儿院,衣食无忧地正常地念完高中,助学贷念完大学……
可惜,出身,任何人都无法选择!
而且,我也舍不得奶奶和威仔。
那,就这样吧!
珞珞共情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直接在我怀里哭到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后,珞珞依旧闷闷不乐,气压很低。
在我收拾好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她递给我一张五十元钱。
“我赚的钱,大部分也寄回家里了,身上没有多少钱,穷家富路,这五十块钱,你拿着,等你赚到钱了,就给我冲五十块钱话费吧。”
“好。”我接过钱,狠狠地拥抱着珞珞,“谢谢你……”
珞珞也回抱着我,声音里又带上了点哭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我那颗原本冰冷的心,一下子变得热乎乎的,眼角酸酸的,需要使劲眨呀眨,才能缓解那股胀痛。
我想我还是很幸运的!
无论是阿园姐、珞珞还是那三位不知姓名却给了我小费的好心人……
都给了我温暖和希望。
我算是做到了舅舅说得那般,成为一棵很有韧性的小草了吧?
寒风吹不倒,野火烧不尽!
小草的生命力,总是让人感动!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露就微笑,给点时间就长成一大片,入侵全世界……
不给,也可以!
就在夹缝里,创造春天!
回程的火车有座位,在屁股都要坐的裂开之前,终于到达了广州。
再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和十多分钟的摩的,到达吴芙家租住的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
坐摩的一路过来的时,便瞧见路边到处都是生意兴隆的烧烤摊、大排档。
晚风轻拂,霓虹闪烁,灯火通明不夜城。
可不是白叫的。
但吴芙家一片漆黑……
我拎着被子袋,拖着行李箱,傻傻地门口,不敢敲门。
这大晚上的,大家都睡着了,敲门吵醒人家很不好!
把被子袋往墙壁下一放,人坐在上面,趴在行李箱上,等待天亮。
天亮还没等来,等到了一大堆蚊子。
不仅“嗡嗡”地在耳边吵个不停,还左一个包,右一个包地让我感受它们的“热情似火”!
“啪!啪!啪……”
胡乱挥手打着蚊子。
在我不知道拍了自己多少巴掌的时候,两辆摩托车停在了院门口,刺眼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哎呀!小梅花!”吴传的声音惊讶极了,“你怎么在这里?你爸说你犯傻又犯贱,跟男人跑了呢!”
“……”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就算是在气头上……
“你知不知道,你爸被抓进牢里三天了?你是不是得到消息,才赶回来的?”
“他被抓牢里去了?”这回换我吃惊不已了,“为什么呀?他犯啥事呀?”
“哦。”吴传淡定极了,靠边停好摩托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坐庄写六合彩,被人举报了,行政拘留一个月。”
“……”
他开着棋牌店,自己又那么爱买六合彩,那么坐庄写六合彩,一点也不稀奇。
“现在,你家棋牌店里是燕子当家,派头大的很,也不知道让不让你进门,你说你读书读的好好的,发什么神经,跟个男人跑了!就这么缺男人!”
“……”
我真的很想骂人!
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我的沉默,或许给了吴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错觉,让他深深地叹一口气。
“哎!算了,懒得骂你了!燕子一般是晚上三点关门,下午一点开门,我先带你去你家棋牌室看看,她要是不许你进门,你再和你大嫂将就一晚。”
“好,谢谢哥。”我拎上行李,赶忙跟上吴传。
吴传边走边比划。
“你家的棋牌室很大哦,光是转让费就花了四万,月租三千,加上水电,差不多要将近四千块!押二付三,再加装修,仅仅是把这个店开起来,就砸了六万块呢!”
“……”
我一直都知道父亲有钱,他只是不愿意把这些钱花来养我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