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农历七月二十五,星期一,晴天
打暑假工这一个月来,我几乎天天都处于忙碌的状态,下班之后,要么带曾心仪满世界的瞎逛,要么就用手机qq空间的草稿箱写小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充实。
清爽的风,缓缓地吹在身上,温暖的朝阳,温柔地撒在我身上,我背着阳光踏上了返程的大巴车。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在心中盘算着这一个月的收获。
工资发了八百五十元,扣除两百元员工服,又扣掉四百块生活费,再算上一来一回的车费两百元。
净赚五十元!
这暑假工,真是打了个寂寞……
我身上就剩黄燕丢地上被我捡起来的两百块和十几块零钱。
回到家中,看着堆满我大半个卧室的一捆捆整整齐齐的木柴。
“……”我的心情,极其复杂。
威仔真是又乖又勤快!
整个暑假都没出去疯玩,而是每天上山砍柴,整个人晒得乌漆嘛黑。
“奶奶的腿脚越发不利索了,我怕她独自上山砍柴会摔跤,下半年,我也要去城里念书,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所以,我发了狠,砍了足够多的木柴给她烧。”
威仔一边看着我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你别气哈,我的房间也堆满了木柴的,不是只放在你的房间里。我想着我们每个月就回来一两天,睡二楼也没多大问题吧……虽然比一楼热好多……”
看着这个虽然比我小三岁,但已经和我一般高的大男孩,我甚感欣慰。
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五张十块钱,递给他:“干得不错!拿着,奖励你的。”
威仔一脸严肃,赶紧推辞:“不不不,姐!使不得,使不得!”
我懒得和他推三推四的客套,眼一瞪,凶道:“给你,你就拿着!废话那么多干嘛!”
奶奶站在一旁咯咯直笑。
劝道:“你姐给你,你就拿着吧,你刚去城里念书,穷家富路,有点零花钱在身上,人的腰杆子也挺得直一些。”
威仔这才接下钱,低下头,有些羞涩地小声说道:“谢谢姐。”
啊,那个曾经和我说,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的小孩儿,如今也开始向我道谢了呢。
太久没有在一起生活,我们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陌生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它并不会因为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而消失不见。
虽然有陌生感,但我们之间依旧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按下情绪,又掏出一张崭新的一百元,递给奶奶:“奶奶,这是我打暑假工赚的第一份工资,孝敬给你的。”
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泪眼婆娑,声音也哑哑的:“小梅花,长大了呢……”
*——*
08年,农历八月初二,星期一,晴天
威仔念的是私立慈晖中学。
就是当初免完学费还出三千块奖学金挖我去的那所学校。
这所学校也有高中,但整体规模比市一中小很多,就两个大操场,周围竖了六栋崭新的五层楼。
若是从空中俯瞰,占地形状应该是个“日”字。
站在这所学校的操场上,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很多人、很多事,似乎都早已注定。
若我当初是上了这所学校,只要我一直保持年级前十的成绩,就不需要求着父亲给我学费和生活费!
也就不会每个月都受他的“精神摧残”,他更没办法“经济制裁”我。
我,大概也就不会这般消极厌世了吧?
但那样的话,我也就不会遇见那群可爱的同学与欧阳老师了。
岁月的风,吹动着时光的落叶,卷起世事的沧桑,相遇是一种缘。
世间的人,虽有千万个。
但陪伴我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是无法替代的回忆。
“看着点,明年你就得自己来报名交学费了。”
听到我的话,一脸新奇地东瞄瞄,西看看的威仔赶紧认真地旁观我。
给他交完学费,办理好住宿手续,再买齐了日用品和草垫子、草席子等物。
包括下一个月的生活费,总共花了三千三百块。
出了慈晖学校,拖着行李箱,坐公交车到市一中,轻车熟路地报完名,交完学费。
我这边包括生活费,花了三千四百块。
一手提着被子和水桶,一手拉着行李箱踏入高中部女生宿舍的时候,我的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感动。
我终于住上了正常的女生宿舍!
不容易啊!
宿舍里一共八个上下床,一边四个,中间是一米宽的过道,尽头有一扇门,门后是四个淋浴间兼蹲厕。
我来的太晚了,八个下铺都被人占了,最后我挑了宿舍最里面,两面靠墙的上铺。
我的下铺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女生,此刻正在做瑜伽。
匍匐在床上,昂着头,伸直了手,翘着脚,像一只想要扑腾进水里面的s形海豹。
怕打扰到她,我爬上床后,就靠着墙角看书,没怎么动弹。
一个小时过后,女生终于做完了她那一整套瑜伽,拿上衣服去淋浴间洗澡。
女生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笑着看向我:“我叫莫雪英,你呢?”
她的皮肤很好,是白里透红的婴儿肌肤,这会儿刚刚洗完澡,宛如出水芙蓉。
越看越好看。
“我叫吴梅,很高兴认识你。”
她挺高的,至少一米六五,但我坐在上铺,一眼就望到了紫色睡裙下,她那对呼之欲出的小白兔。
相当的大!
太抢眼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脸很圆润,眼睛很大,一想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眼尾是很明显的鱼尾纹。
第二天正式上课。
遇见了四个熟人,吴话、林弦、蒋云韬还有显眼包何波。
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班主任是个六十来岁快要退休的秃顶老头,他似乎有些古板,有点成绩至上那味儿。
这是我从座位表中“品”出来的。
不然无法解释一米八多的林弦坐第一排,矮冬瓜的我却坐在他身后。
但我的同桌是学渣蒋云韬,稍微有点不对味……可他有先天性心脏病,班主任或许是觉得我人小又安静,不会欺负他。
矮矮的何波,坐在第六排。
高高的吴话,坐在最后一排。
课间,林弦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意味不明地笑:“金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上,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问的我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然呢?
难道还是人为干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