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眼睛里的弦月的颜色不对……”川断微微皱眉。
心思更加成熟的他没有像月白那样惊恐,而是关注了更多的细节。
“你终于出来了啊……”
樵治郎盯着白服白衣的“十二鬼”,道: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演下去了。可能那个女人都要跟我假戏真做了。”
“你是故意演戏引我出来的?”白服白发男人眉头微皱,“你怎么察觉到我的?”
“我当然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着我们,那我想,你应该不会放过一个可以一举将我们全部击溃的机会。”樵治郎微笑道。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出手?”听了樵治郎的话,男人眯眼,反问。
“如果是我,我也会出手,没有人会放弃这个机会,尤其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猎人。”樵治郎轻笑回应。
“可惜你的伤势并没有作假,不然我都要相信你的话了。”男人冷道。
“不演的真一点,猎人怎么会上钩呢?”樵治郎回以微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我在背后的?”白服白发男人不解问。
樵治郎略做回想,道:“刚进客栈,你的蜘蛛丝太明显了,它们既是你的眼睛,也成为了你的尾巴。”
白服男人无奈一笑:
“就是一些无人打扫的蛛网而已,我该说你是敏锐呢,还是什么时候都疑神疑鬼呢?”
樵治郎保持微笑:
“本来我不会关注它们,但不巧的是,我接到的委托信中有明显地写到委托我解决的,是一头蜘蛛。”
白衣服男人闻言,眯起眼睛斜视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客栈掌柜:“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他杀了。
但没关系…
他漠然地俯视着底下的樵治郎和众人,声音冰冷中透着锋芒:
“猎物想狩猎猎人,也不怕把自己吃撑了。”
话音结束,便可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蜘蛛从玻璃球男孩、红绫鬼还有姿势古怪的失踪鬼司人员身后爬出,随后快速地超过他们,快速向着樵治郎等人爬去。
同时,一个背后长着八只蛛矛的类人形缚灵在男人背后浮现,探出双臂将男人脖颈环抱,空洞的眼睛同男人一起,漠然注视着底下被它的“子孙”围困的樵治郎一众。
缚灵的眼睛像是被剐掉一样,只剩两个空洞。
“樵治郎,把你抓住献给鬼臼大人的话,就可以重新夺回大人的喜爱了吧?”
当男人和他的缚灵从高处跃下进入八月札的能力范围,八月札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声。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哪……八月札摇了摇头,这一只蜘蛛,真的被鬼臼洗脑得不轻啊。
“绯魔——”
绯魔挡在八月札身前,红线飞舞把那些冲向她们的小蜘蛛全部捅穿了身体。
不过旋即就有更多小蜘蛛顺着前面蜘蛛的尸体往上爬,八月札蹙眉。
真是恶心死了……
看着浪潮一样汹涌扑腾而来的蜘蛛群,妹妹一脸惨白地僵在原地,身体不住颤抖。
这些东西真的恶心死了啦……
“妹妹,来这里!”
木色王冠手指点地,一个巨大的藤柱从妹妹的脚下升起,把她送至了樵治郎自己的身边。
“又不听我的话……”
樵治郎轻轻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
不听话离开房间,不听话召唤翡银悲歌来救他,他需要妹妹来救吗?
“你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千万不能在让翡银悲歌离开你的灵体了听到没有?”
妹妹一脸认错的表情,但向樵治郎身后一瞥,突有些神色不自然地指了指樵治郎的背后,“那个,哥,你的背后……”那一大群涌过来的蜘蛛。
木色王冠生长出一条藤鞭横扫过去,周围顿时流出一大片空白。
樵治郎把双手放在妹妹肩上,认真道:“以后不要这么随便了听到没有,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哪怕是我也没有。”
妹妹撇嘴:“哪里没有……”
川断怒气冲冲地冲他们两兄妹大喊:“你们在那边干嘛呢,快来帮忙啊!”
得知之前的战斗只是樵治郎和八月札为了引白服白发人出手联合演的一出戏,川断虽不太能接受与樵治郎,但至少没有再把樵治郎当成现在的首要目标。
紫罗兰,小芷,川断,月白等人都被密密麻麻的蜘蛛围困。
而八月札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樵治郎看了她一眼。八月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樵治郎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又被当成工具人啊……
“喂……木色王冠,”樵治郎把木色王冠唤回自己的身边,取下背后一直背着没有取下的那一把唐刀,扯掉裹布把刀插进了木色王冠的身体之中。
“……”八月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喂……”月白眼睛瞪大,不理解樵治郎怎么会反过来伤害自己的缚灵。
“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川断皱眉。
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樵治郎自己一方的紫罗兰和小芷。
“喂,拜托……”这家伙能不能靠谱点……紫罗兰面无表情。
“……插的那么用力,那么深,不会考虑缚灵的感受的吗……”小芷一脸无语。
看着妹妹苍白的面容,樵治郎是知道她最害怕蜘蛛这类的多肢多脚的冷血动物的。
从小到大,一碰到蜘蛛,蜈蚣这类的虫子,就仿佛学会了闪现似的马上就会躲在他的背后。
但现在,居然都能够替他挡下这么多数量的蜘蛛而不后退一步了……
哈……樵治郎轻轻一笑。
“妹妹也长大了啊……之后就看哥哥的吧。”
妹妹一脸不屑:“切,不知道之前是谁那么狼狈?”
樵治郎把手从她的头上抬起,面向空中正在跃下来的白衣人,嘴角一勾:
“那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啊。”
樵治郎抬起手臂,捏起手指,调整视线,让白衣男人出现在他的指圈框中。轻轻呼道:
“木——”
一时间仿佛惊雷填然炸响,无数木刺刹那间如花朵绽放,朵朵迸发,将樵治郎指框中圈住的位置全部覆盖。
!!!
月白瞠目结舌。
“……”川断也是色容顿变。
这种威力下……饶是十二月也活不下来了吧。
人体血肉之躯,怎么抵挡得住这种“灾害”级别的伤害。
川断这时也才明白,原来樵治郎之前和他们战斗,根本没有发挥出全力……不,更可能,他有没有真正发力都还两说。
他这个能力发动的条件是什么…
川断忍不住把自己代入进去,但发现无论置于哪种条件,如果不知道这个能力的发动条件和范围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川断身怀忌惮地注视着空中那一**叉得密不透风的木刺。
突然,两道白影从将空气也穿空的木刺球中闪现出来。
川断挑眉。
这还没死?
樵治郎咂舌……脑海里回想起了进来时看见的那个内里空荡荡的巨茧。
原来是有跟小芷类似的金蝉脱壳术吗……
他若有所思。
“啧啧,真不愧是你,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啊……”逃出木刺群的白衣男从空下落到旁边一根梁柱上,紧捂左臂,衣袖被鲜血染红。
他虽然逃过一劫,但樵治郎突如其来的爆发还是成功让一根木刺刺穿了他的左臂。
“听你这语气,你认识我?”樵治郎一挑眉,八月札等人认识他,这个蜘蛛鬼宿体也认识他……他难道已经不知不觉中就成为知名人物了?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白衣人阴沉着用充满深意的语调说道,却没打算回答樵治郎的问题,语气不善,“我还想去找你呢,却没想到你还自己先跳进我的蛛网里了。”
白衣人抬起手,他身后的缚灵动作一致,抬起手臂。
小芷认识的那个,被她叫做小离的小孩,身体犹如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扯,手脚姿态古怪地抬起。
小离将手一挥,角落里倏地射出了一刻玻璃珠,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最后随着无数的玻璃珠,小离也一个纵身冲出。
“又是这招……”樵治郎无语地望着向他冲来的小离,他看得出来这只鬼灵的力量并不强,几乎是和小芷一个水平,可能连木色王冠的一击都扛不住。
他不明白白衣男派它来有什么用,想最后垂死挣扎吗?
“木色王冠……”
一根根木藤在樵治郎和木色王冠视线交汇处拔地冲起,小离躲过最开始的一两根,终是被一根木藤串在了半空。
木色王冠反手往身后一按,被它触碰到的红绫开始长出自己的意识,从红绫鬼身上脱离,红绫鬼一瞬间竟强行摆脱了蛛丝的控制,远离了木色王冠。
身后劲风袭来,樵治郎眉头一皱,瞬间握紧刀柄,刀刃一闪,一道银华过后,试图偷袭樵治郎的蛛人缚灵被枭首。
被砍下头的蛛人缚灵身体迅速消散,并不像一般缚灵一样可以缓慢愈合。
同时,白衣人身边的缚灵犹如受到了伤害,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小离还在试图挣扎,樵抬头看了它一眼。
“木色……”
樵治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小芷紧张地大喊:
“樵治郎,别杀小离——”
小芷用央求的眼神望着他,让他微微蹙眉,却也取消了让木色王冠杀死小离的命令。
但小离可没有放弃攻击他,玻璃珠仍然未减速飞射向他。不过,木色王冠一个闪身挡在樵治郎面前,飞来的玻璃珠全被木色王冠一拳拳全部打碎。
碎掉的小球碎片纷纷落地,樵治郎持刀站在原地。一身木铠,背后插剑的木色王冠则环绕在他的身上。
樵治郎冷冷地望着白衣人:
“你就只有这点伎俩了吗?”
说罢他脚尖点地,纵身而起,面前的空中凭空出现一截一截木桩,樵治郎踩在其上身体神速如一阵风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白衣的面前。
扬起的刀锋上映照出他不带表情的冷漠面容,唇齿张合:
“你要是只有这点本事,那我还真是高看你了。”
扬起的横刀就要斩下——
突然,白衣脸上露出笑容。
那真的是樵治郎见过笑得最开心的笑容,白衣人一张脸笑得犹如菊花般扭曲褶皱起,就好像……
奸计得逞!
其实仔细注意,可以看到,白衣男周围一根根细不可见的钢丝偶尔闪过银光。
然而樵治郎已经穿过了那些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