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床上

神明的样貌在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秘密。

住在湖泊之心的艾力克长着羊头蛇尾,那个娶了神妻的温希有三颗不一样的脑袋,邓玟信奉的音神长得像灯塔水母……

在这个诡变的世界里,神明跟人类的距离更近,也就意味着人类对神明更加了解。当然,除了天神。这位神秘的神明只存在于不知道写于何人的《木之经》之中。

汤加问的声音很洪亮,激情昂扬地朗诵着:“伟大的天神冕下诞生于世界伊始之前,是尊贵的无上至尊。祂有璀璨胜于星河的银色眼眸,如丝绸般炫目的长发,刀削斧凿的英俊面容,佩戴着玫瑰纹面具,身型比山岳还要伟岸。”

林遴看着经书上的这几行描述,心里感觉颇为奇怪。除了最后那一句,前面的描写就像是在形容一个人类一样。这与其他三头六臂长相古怪的神明完全不同。

圣堂最中央那尊与经文描写如出一辙的神像,除了庞大的比例,看上去跟普通人的构造没什么区别。祂淡漠地望着座下厅内渺小的人类们,银色的眼眸似乎闪过了几丝异彩流光。

林遴开小差悄悄地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身边的张以繁。

张以繁捂着嘴,压着嗓子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道:“祂肯定有什么别的地方跟人不一样,神明是无法与人类外貌完全相同的,也不能完全幻化成凡人的形状……哎,你干嘛给我挤眼睛?”

他对上林遴不住暗示的眼神,终于迟钝地闭上了嘴,这才发现圣堂内安静得让人害怕。再一抬头,汤加问正捧着经书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这一天,在恢弘的圣堂中,张以繁同学的大嗓门终于受到了迟来的制裁……

……

林遴回到寝室,便看见三个室友围在一起抱着一件样式繁复的红色袍子叽叽喳喳笑闹着。

“这是什么?”他随口问道。

冯紫棋立刻道:“林遴你快来看,这是邓玟的圣子袍,等到祭祀的那天穿的,好好看啊!!”

林遴走上前。凑近了看更发觉出这件衣袍的不俗来,整件衣服流光溢彩,材质一看就不便宜,更不必说其上用金银两色的绣线勾勒出一个个精美的乐器,光是刺绣的部分就价值不菲。

邓玟捧着衣袍,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这是天音社找B市的大圣堂借的,到时候穿完了还得还回去,可贵了。”

“好羡慕。”冯紫棋托着腮,“圣子啊……以后你工作都会更好找的。”

一旁的刘懿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林遴正打开电脑准备写作业,闻言才想起自己过段时间也要去当什么鬼的圣子。看着室友们满脸艳羡的表情,他不由得问道:“邓玟,你去做献歌圣子有报酬吗?”

三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就算倒给钱都是情愿的,怎么可能有报酬!”

这样……

林遴想着自己那一百万的奖励金,后知后觉地发现冬波神圣庭反向巴结一样上赶着的行为透露出可疑。

不过,看在一百万的面子上,林遴还是不准备退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你们的祭祀是在什么时候?”他又问道。

邓玟:“下个月1号!”

下个月1号!林遴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来,这么巧?这天刚好也是冬波神全球大祭祀的时候。

他应该是没有办法旁观邓玟献歌圣子的风采了。这一天,他自己也要做为圣子,主祭另一场祭祀。

……

“叮——”

信息提示音响起,林遴刚刚下课,背着包闲步走回寝室。

拿出手机一看,闲适的步子停住。

【柏遇:林先生,这周末有空吗?】

林遴抿抿嘴唇。

【林:有空。】

对面的回复很快弹了出来:【柏遇:不知道林先生对蹦极感不感兴趣^ ^】

后面这个小表情让林遴轻笑出声,他不禁又想起柏遇偶尔故意眨眼睛的样子,跟这个表情一样,虽然与他英俊高大的外型形成强烈反差,但还……怪可爱的。

林遴嘴角挂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站在路边的一棵挂满金黄小花的桂花树下回复消息:

【林:在哪蹦极?】

这个回复似乎有点生硬,林遴想了两秒钟,在后面加上了一朵系统自带的玫瑰花。

【柏遇:周五你放学我去接你,在T洲。周日我再送你回学校(www.youxs.org)】

林遴回复了一个“好的”,心里不禁对即将到来的这个周末生出了期待。

……

梦中,漫天的玫瑰花瓣飘飘洒洒。

“你又来了。”林遴躺在玫瑰花瓣铺成的圆形大床上,侧着脸看向坐在床的一侧的柏遇。

柏遇今天穿的好像是睡衣,是林遴从来没有见过的休闲放松的打扮。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睡衣睡裤。这种打扮,这样的场景,作为梦境主人的林遴顿时脸色一红。

“林先生好坏,今天让我穿成这样。”柏遇放松姿势,懒洋洋地倚在床边,手肘撑在枕头上,就像一只注视着大海上行船的海妖。

明明知道他的美丽的外表下暗藏着危险,愚蠢的水手却还是傻傻地越靠越近。

修长的手指打着圈撩拨了一下垂下的发丝,柏遇看着林遴发怔的神色,嘴角笑得越发温柔。

林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猛地背身过去:“柏先生,你……你换一套正常的衣服吧。”

花瓣发出被人压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身后的热源靠近,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好的,宝宝。”那人含笑应道。

林遴被这一句“宝宝”吓得头发都差点倒竖起来!他几乎是蹦着坐立起身,两只眼睛瞪得像猫眼一样圆。

“别乱说话!”他看着柏遇的眼睛,尽可能严肃地驳斥道。

柏遇笑着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宝宝是不是不想负责?在梦里天天命令我亲你,却连一个名分都不愿意给我?”

林遴被他这段颠倒黑白但仔细一想确实逻辑正确的话惊住。

是啊,这是他的梦啊……

那么柏遇说什么其实是他自己内心的投射。

甚至昨天,在暌违两夜之后再次见到梦中的柏遇,自己心中还隐隐约约生出了几分惊喜的感觉。

这不对劲!这真的不对劲!

一夜又一夜,就像是每夜在梦里与柏遇约会一样。

难道他对于柏遇的情感,已经在内心深处大跨步地越过了不反感、萌芽出生,直接跳跃到了“喜欢”的程度吗?

他心里泛起惊涛骇浪,柏遇却用食指勾住他的小指头来回摇了摇,声音里藏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宝宝,叫声老公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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