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上空,繁星之下。
火势像是一条长龙,剧烈的燃烧着。
森林消防第一时间组织人手,上山之后,发现沙河县和平阳县两千多人,已经把火势给控制住。
大火边缘被清理出来一条蜿蜒的隔离带,不让火往下蔓延,也好在人数众多,发现的及时,要不然,那就真完蛋了。
天亮时,陆康明和吕鹏坐在地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烟尘,两个人的裤脚都是泥土,袖子都挽在胳膊处。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和深深的惶恐。
李农和姚泉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冲在第一线,被烟熏红了双眼,嗓子也是干的想要冒火。
下面人端来一箱箱矿泉水,两人先给自己的领导递了一瓶,接着拿起另一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把剩下的水往头上浇。
陆康明喝了一口水,平静的道:“那伙人肯定已经逃出去了吧?”
李农瞧了一眼自己的领导,后退两步,没敢搭话。
他太了解自家这位老上司了,越是平静,心里的火就越大。
姚泉在一旁回答道:“这恐怕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他们之中有高手,肯定是借着我们灭火,顾不上他们,逃下山了。”
陆康明撇向他:“你还挺聪明,怎么起火时,你不安排人去搜一搜?”
吕鹏听出了他抱怨的口气,忙道:“我们派了两队人,去守住通往平阳县的口子,他们要逃,可能已经逃去沙河县了。”
一听这话,陆康明炸了,站起身来,叉着腰。
“吕胡子,你什么意思?”
吕鹏白了他一眼:“我能什么意思?反正我平阳县是守住口子的,就看这四个歹徒逃去了哪个方向,要是逃去沙河县了,这事儿,上面追究下来,就不能赖在我们平阳县局的头上。”
陆康明火冒三丈,看向李农道:“李农,你派人守好我们那个方向了吗?”
李农叫苦不迭,嘴里发苦,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怎么应对。
见姚泉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他计上心来,找麻烦,也得找跟自己同级的。
于是,他出声道:“姚泉,你就不地道了,山火这么大的威力,眼看就要烧起来,你竟然还留着一手?你什么意思?难道抓人比灭火还重要?”
姚泉睁大了双眼,都说李农是一个大老粗,没想到还这么心细。
“李农,你可别混为一谈,山火是山火,抓人是抓人!两不耽误的,要说我们的主要职责,难道你还不清楚?现在火已经灭掉了,只要人没跑,肯定还在这山上,有本事,我们继续搜捕去!”
李农被怼的哑口无言,陆康明也是涨红了脸。
何兵肩上扛着一把铁锨,一脸疲惫的带着自己的一中队走过来。
他们刚把手上的活儿交给森林消防,熬了一夜,困的不行。
他瞧见陆康明的脸色,犹豫着该不该来拎一瓶矿泉水。
陆康明见到他,怒从心中起:“何兵,你给我过来!”
何兵尾椎骨一颤,心叫不好,吞了一口唾液,走上前。
陆康明指着他的鼻子,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带人去守住下山的关口?”
“啊?”
何兵赶紧看向李农,起火时,他接到对方的指示,全部人员上山灭火,当时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李农眼观鼻,鼻观口,像是在找地上的蚂蚁。
“李大……”
陆康明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你小子,整天在干些什么啊!追逃犯,你让逃犯跑了,上山搜捕,你也不务正业,跑来灭什么火!我要你一中队干个鸟啊!”
何兵脸红脖子粗,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康明看向一中队的十几个人,骂道:“你们一中队是干什么的?你们自个清楚不?你们是我沙河县的牌面,是突击队!抓罪犯的干活,我不靠你们?难道靠警犬中队的小牧?”
一中队的壮汉纷纷低下头,肩膀上都扛着铁锨,身上全是泥土,一整晚下来,确实累的厉害。
陆康明看到他们的惨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大家都是好同志,棒小伙,遇到山火了,怎么可能不往前冲。
都是为人民服务。
李农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
“陆局,不怪何兵,都怪我,是我没安排好!”
陆康明瞥了他一眼,李农这人,和自己太过熟悉了。
两人合作多年,虽然不怎么有默契,但上次抓捕古志良时,这家伙可是九死一生,而且还和自己是同一个阵营的,算是自己的铁杆下属,所以没忍心骂他。
一旁的吕鹏和姚泉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不同的是,吕鹏把这得意劲摆在了脸上,姚泉读过书,稍微斯文一些,只是在心里暗爽了一把。
不管怎么样,这口黑锅,算不到他平阳县头上来。
陆康明有心把事情的影响降低,便把吕鹏拉到一边。
吕鹏递给姚泉一个眼神,后者赶紧也跟上。
李农不能让领导处于弱势,也赶紧跑去。
陆康明道:“吕胡子……呃,吕局,是这样的,咱们一会儿再去山里搜一搜,要是这伙人还没下山,那就最好。如果他们逃掉了,假如,我说假如逃到沙河县来了,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先不要上报?”
向上报告的话,不是向市局或者省厅,而是向县*wei报告,毕竟这个单位才是给他们发工资、分福利的地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管。
陆康明的意思是,这四个人要是真逃去了沙河县,他马上就打电话给杨云桥,叫他给把县城给封*控起来,来一个瓮中捉鳖,事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吕鹏眨了眨眼,姚泉在他身后扯了一下衣服。
两人走到一边低声交流了两句,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吕鹏走过来,开口道:“行,没问题,不过你们县局的小牧,得借调给我们十年!”
“啊?”
陆康明吓了一跳,心里直骂娘。
李农更是直接喊了出来:“那不行!小牧是我们的二等功狗,县局的吉祥物,镇局之宝,妇女之友!借调十年?它都五岁了,你不如说,送给你们平阳县得了!”
陆局也是叫苦,小牧比县局的老帮菜还宝贵,怎么能卖了它。
“吕鹏,别得寸进尺,你看我把何兵借调给你,行不行?他可是副大队长!一个顶好几个人呢。”
吕鹏摇头:“拉倒吧,我们就要小牧,狗中之王!你们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就何兵,卖给你二十年!就这么定了!”
“我就要狗!”
“不行,我只能卖人!”
何兵站在一堆矿泉水瓶跟前,一脸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还被卖了二十年。
“何队。”
这时,齐磊走到他身边,提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何兵向自己的前下属点点头。
齐磊把一瓶水喝完,准备抱一箱水离开,但突然看见前面几个领导,争的面红耳赤,便好奇的问道:“那几个老狐狸干啥呢?”
“还不是为了抓捕逃犯的事儿!”
齐磊哑然,赶紧放下纸箱,一拍脑门,喊道:“我灭火都给整懵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逃犯被我们抓到了!”
何兵皱了皱眉,瞥向他:“你说啥?”
齐磊重复道:“几个小时前,逃犯全部落网了,现在那几个人都在我们七中队呢。”
何兵目瞪口呆,手里的矿泉水瓶,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像是被蜜蜂扎了一下,惊叫一声。
陆康明刚要向吕鹏妥协,便见到何兵跑上前,急匆匆的吼了一句。
“人抓到了,罗锐把歹徒都给抓到了!”
“你说啥?”
陆康明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齐磊赶紧重复了一遍:“四个歹徒,三个活捉,另一个被同伙给杀害了!”
陆康明和吕鹏对视一眼,李农和姚泉互相看了看。
陆康明最先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你……你们为什么不及时上报?”
齐磊摊了摊手:“我们也是押着人刚回来,而且回来的路上,火势蔓延,罗队就把歹徒交给其他人看管,他带人去挖隔离带了。再说,对讲机也联系不上你们,这山里也没信号。”
陆康吞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人在哪里,赶紧带我们去!”
齐磊心里暗爽一把。“就在前边。”
半个小时后,到了地方,陆康明看见罗锐和他的七中队,正往还没熄灭的火星子填土。
眼前的都是地火,如果不处理的话,会一直烧下去,这山里没水,只能用土掩埋。
他们手里拿着从消防借来的铁锨,干的满头大汗。
一行人站在罗锐的身后,他也没有发现。
陆康明心里哽咽一下,这是好同志啊。
他拍了拍罗锐的肩膀,罗锐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陆局,是您啊!”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忙了一天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动作也是机械式的。
陆康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把那伙歹徒都给抓了?”
罗锐点头:“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我叫人带他们去处理伤口了,不过其中一个人遇害,被同伙干掉了,人掉下了悬崖。”
“行,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人!”
罗锐把铁锨插在泥土里,带着他们往下走。
在下面斜坡的一块平地上,两个歹徒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一匹棕色的滇马在他们周围打转。
有四个人在此看守,钟帅和丁左的身上都有枪伤,但都不是要害,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也不着急带他们下山。
疼,那就忍着,发炎?那就挖掉肉。
谁特么让你们狂妄的敢放火烧山?
见到两个垂头丧气的歹徒,陆康明一拍大腿,就像是看大熊猫一样稀奇。
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怎么只有两个?不是说三……”
罗锐赶紧把陆康明等人拉到一边,低语了一阵。
陆康明一声狂笑,用力拍了拍罗锐的肩膀:“你小子做事还滴水不漏。”
李农也高兴的道:“哈哈,罗锐你做的好啊,这回不用卖小牧了,连何兵也不用卖!”
一旁的何兵抓了抓脸,两眼茫然。
倒是吕鹏脸色铁青,看向姚泉,后者脸色也发苦,看一眼两名歹徒,再瞧一眼罗锐。
他真的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你抓一个,行,算你厉害。
但你七中队十来个人,就把人全给抓了,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两千多人上山搜捕,功劳你一个中队全拿了呗?
平阳县,出人出力最多,还参与灭火,毛都没捞着,这像话吗?
顿时,压力来到了平阳县局这边。
这要是无功而返,上面追究下来,脸都没地方搁。
人就最怕对比,本来两家人都是同一个水平,平时有说有笑,互相帮衬,但一夜之间,你的邻居发了大财,你心里怎么想?
怎么也得薅一把!
吕鹏嘴里发苦,想到古代买人头的事儿,他拉了拉陆康明,低声道:“我县局有一只幼犬,你看……”
陆康明白了他一眼:“吕胡子,没得商量!你好歹也是一位老dang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呢?再说,也不符合规定。
行了,看在你们辛苦一夜,到时候案件侦破,我会把你们平阳县的功劳也提一笔。”
说完,他满意的看向罗锐:“好了,人都带下山,咱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罗锐叫来几个人,把有腿伤的钟帅绑在马背上,至于丁左,戴着手铐,被绑在马后,走路下山。
一直给藏着的孙兴汉,被另外的一路人,押下了山。
直到中午时分,大部队才回到县局。
歹徒由专人送去医院,罗锐回到自己出租的公寓,澡都没洗,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李农还不能休息,他组织人手,跑去悬崖下边,搜索钟大明的尸体,他这一熬,又是一天。
倒霉催的一中队,也被一起叫去了,险些被卖掉的何兵更是愁眉苦脸,站着就能睡着。
以至于,罗锐睡醒后,回到县局,大楼里空荡荡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他溜达到食堂,准备填饱肚子。
好家伙,七中队的人都在呢,且一个个狼吞虎咽,兴奋的不行。
特别是齐磊,美滋滋的抽着烟,翘起二郎腿,听着这帮菜鸟吹牛逼。
“罗队是真厉害,那样的地形,那样的环境,还那么漆黑的密林中,他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啧啧。”
方永辉咬着馒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跟着罗队,算是跟对了,你们瞧见没,平阳县那帮人的脸色,跟吃了苦瓜一样似的。”
杨波问道:“话说,咱们七中队,是不是得拿一个集体三等功?”
说到这个,十来个人眉开眼笑,特别是孙功,这小子都是给队里搞后勤的,从警多年,个人嘉奖都没拿过,这才几天?就能捞着功劳了。
他发现罗锐正往这边走来,故意扯着嗓子道:“我就说啊,罗队肯定不简单,你瞧瞧,两千多人行动抓捕,就咱们把人给全抓了!要我说啊,罗队起码值一个二等功!”
罗锐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吹捧了,功劳是大家的,要不是其他人帮忙搜山,就咱们十来个人,在山里转悠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抓到人。”
孙功讪笑两声。
这是实话来着,也是罗锐的真心话。
齐磊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队长,这么年轻,还能如此谦虚,不多见啊。
罗锐提着一个黑色袋子,扔在桌上,道:“大家辛苦了,拿去分了。”
孙功把袋子一扒拉,好家伙,又是华子,还十多条。
罗锐不抽烟的,囤这么多,都是给自己队友准备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些感叹,又喜笑颜开的一人拿了一条。
山里不允许抽烟,所以这会儿,一个个点燃香烟,美滋滋的抽着,就连方永辉也来了一根儿。
罗锐没在意他们的吹捧,填饱肚子,就带着方永辉和齐磊来到审讯室。
沙河县局有专门的审讯官,但都是一中队的老帮菜,这会儿一个个还在凤凰嘴搬运尸体呢。
再加上,人是七中队抓的,罪犯天然畏惧于能抓到自己的刑警,所以这个事儿就交给了罗锐。
陆康明向罗锐交代了几句,然后跟着杨云桥走到隔壁的观察室。
最先提审的是钟帅,这是一个软骨头,所以先拿他开刀。
罗锐和齐磊走进去时,这家伙肩膀抖个不停,一只脚也跟着颤抖,另外一脚因为刚挖出来枪子儿,伤口包着纱布,所以疼的动不了。
齐磊手里捧着一大摞文件,重重的放在审讯桌上。
进来的时候,这厮随便找的一些废弃的文件,用来充数的,好给钟帅一点震撼感。
意思是你的案子,捅天了,这么多证据,不判个无期、或死刑,都对不起受害人的家属。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问,钟帅就把作案过程全给撂了。
作案动机很简单,就是吴自辉欠了他们半年的工钱,然后携款跑路,钟大明商量着把这钱给追回来。
叔侄俩从吴自辉买票的窗口,打听到他的行程,便把这事儿告诉给了丁左。
丁左在网上聊的一个女朋友,正好是这趟列车的乘务员,他便拜托关霞,给他们买了三张从临江市上车的火车票,并提前准备好了作案工具。
枪是丁左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已经是好几手了,子弹也只有区区五发。
至于为什么要从临江市上车,那是因为丁左当时在临江市,钟大明叔侄俩提前一天,坐大巴车过来,三个人还商议了一阵。
钟大明计划在宝山隧道下手,然后跳车,逃进凤垭山。
钟帅说,他后来看见接应人孙兴汉,才知道注意都是这个人出的。
齐磊拍了拍桌子,道:“你们要自己的工钱,这是对的,但也不至于携带凶器,在火车上杀人啊!”
钟帅哆哆嗦嗦道:“是,我就是这么给我叔说的,但是讨要工钱,没这么容易啊!再有,我叔动了私心,想我们几个独吞那笔钱。但我发誓,这都是我叔和孙兴汉的主意,和我没关系!”
罗锐盯着他,问道:“关霞是谁杀的?”
钟帅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不知道,当时隧道里太黑了,而且应急灯也被丁左的女朋友关了。
我当时在车厢的连接处望风,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杀人,我只记得有人抢走我手里的斧头,我没看清是谁,接着,我叔就叫我,去把连接处的门给关上。”
罗锐看过13车厢乘客的问询本,当时只有两个人进入13号车厢的11号门。
虽然三名歹徒都跑进了13号车厢,但有一个人确实是在外面望风。
关霞死在走廊,而且是被斧头敲碎了后脑勺,背后还挨了一斧头。
钟帅如果是在走廊上望风,那他的嫌疑就无法排出,而且通过监控图像对比,砍在关霞背上的那把斧头,正是钟帅手里握着的。
罗锐继续追问:“那我再问你,13号车厢的女乘客汪家玲,是谁杀的?”
钟帅吓了一跳。
“他们还杀了一个?我……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杀了关霞,而且在山里,我们都没谈起这个事,警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
相比钟帅,丁左的嘴就硬一些,他有过审讯的经验,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警官,没错,是我和钟大明进的11号床铺,但我没杀人。我记得很清楚,钟大明给一个女的砍了一斧子,之后我们抢了钱就跑了。”
罗锐冷笑一声:“钟大明?钟大明说是你干的,你却说是他干的!你们谁在说谎?钟大明刚告诉我了,说是你抢走他手里的斧头,然后劈了汪家玲两斧头,而且还殴打了她!你特么给我老实一点!”
一旁的齐磊眨了眨眼,有点意外的撇了一眼罗锐。
好家伙,说起慌来比自己都强,人钟大明现在的尸体都发臭了,上哪儿告诉你这个?
但审讯时,诈一诈嫌疑人,并不违规。
丁左一听这话,叫嚣道:“钟大明在哪儿呢,你叫他来和我对峙!”
齐磊嘴里冷哼一声,把笔记本的电脑屏幕转向他。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逃出去了?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我告诉你,钟大明挨了枪子,正在医院躺着呢。这是你们的同伙,孙兴汉,你自己瞧一瞧。”
丁左定睛一看,发现孙兴汉坐在老虎椅里,面对审讯人员,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那表情,除了认罪,没别的。
丁左的脸上一下就跨了下来。
罗锐学着齐磊,用手往桌子上一拍。
“丁左,负隅顽抗对你没好处,你给我老实点,说,你为什么要杀汪家玲和关霞?”
“啊?”
丁左的脸色苍白无血,吞了一口唾液,道:“我真没杀人,关霞肯定是钟帅杀的!
我承认,我是向13号车厢一个女的砍了一斧子,但就砍了一斧子,而且斧头都被铁架床给挡了一下,根本砍不死人!”
罗锐鄙视着他,道:“算了,给你看一样东西,你以为火车在隧道里,监控拍摄不到,你就可以把犯下的死罪推给其他人?”
罗锐拿出十来张照片,扔在桌面上。
这是火车快要出隧道时,13号车厢监控拍下来的场景。
其中的几张原照片,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剩下的照片都经过影像增强处理,是海江区赵明刚刚发来的,罗锐之前以县局的名义,拜托过他。
虽然照片也很模糊,但能看见丁左走出11号床铺,抢走钟帅手里的斧头。
等钟帅走到拐角的车厢连接处,火车前面的车厢快出隧道时,窗外有一丝光亮。
丁左扬起斧头,重重的砸向关霞的后脑勺。
关霞踉跄两下,扶着窗台。
丁左再次举起斧头,砍向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