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山林中,一直关注着夏军情况的李世民忽然发现异状,急道:“军师你瞧,不少夏军大将领着亲卫朝窦建德中军去了。”
“果然。”
夏雨也看到了,他们的位置居高临下,视野极好,夏军的一举一动可谓尽收眼底。
他笑了,这便是他等的最好机会。
将不在军,一旦唐军发起突袭,夏军必然应对不及,这是给了唐军一个偷塔的好机会!
“窦建德要干嘛?军前议事?”李世民一脸疑惑:还能这么玩?
“八成是的。”
夏雨也不说破自己早有所料,只是兴奋道:“殿下,将帅离军,此天赐良机,马上动手吧。”
“不错,真是天助孤也!”
李世民也是狂喜,他万万没想到,窦建德会这么配合他,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啊!
莫非,他真是天选之子!?
众将一听,也是精神一振,李道玄抢先道:“二哥,军师,咱可说好的,我来打头阵啊。”
“可以!”李世民一口答应:“你马上率军出山,冲过浮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冲乱夏军前锋,为大军打开通路!”
“诺。那俺去了。”李道玄开心得手舞足蹈去了,心中暗自盘算:只打开通路算啥功劳,待会俺要直取中军,抢在所有人前面,先活捉了那窦建德,成就不世奇功!
李世民回过头:“军师,我与诸将也下山备战,你留在山顶,见得道玄打开通路,即打红旗告知孤出击。”
夏雨点点头,慨然道:“殿下,兵凶战危,切须小心!最后,祝殿下与诸位将军一往无前,成就盖世奇功!”
“谢军师吉言,孤去了。”李世民大笑,豪迈的一甩红披风,臂夹金盔,大步流星走下山去。
秦琼、尉迟恭四将也冲夏雨一抱拳,神色决然,跟随而去。
夏雨心中激动,马上,他就要见证一场以少胜多、影响深远的奇迹之战,此大幸也!
窦建德御前,军议陷入了僵局。
眼见得又议不出个三五六,这位大夏皇帝也泄了气,心中对能否救郑成功已是信心不大。
之所以还在强撑,只能说是骑虎难下。
“报!”就在这时,有探马飞报御前:“陛下,郭士衡将军来报,他与唐军水师激战半日后,已将其逐走。”
窦建德大喜,急问道:“唐军战马如何?”
“回陛下,唐军水师在郭将军骚扰下,只勉强抢回了数百匹战马,便匆匆向西遁走了。”
“目下,郭将军正登陆沙洲和广武,将剩余马匹装船,稍后便回。”
窦建德大喜,虽然没能击败李世民,但也算大赚了一把,稍稍一出近日憋着的恶气。
“轰隆!”
就在窦建德刚要下令,大军即刻集结、全部返营之时,汜水西岸,突然蹄声如雷、大地震颤。
什么情况!?
窦建德和一众文武便是一愣。
在夏军的中军阵上,有一架负责了望用的高车,这是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庞然大物。
此车登高望远,可一览战场全局,便于中军坐镇指挥。
高车上,有眼力极好的了望手当值。
此时,了望手脸色大变,急忙冲窦建德大喊:“陛下,汜水西岸突出一支敌骑,已冲上浮桥,杀奔前营去了。”
窦建德大惊,霍然起身,急问道:“有多少数量?是何军马?旗号何人?”
“回陛下,约五百人左右,一水的重骑,看旗号,是唐军翼骑兵,领兵者似乎姓李。”
是李道玄和翼骑兵!
窦建德一和众文武本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虽然李道玄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但只有区区五百人,便想来冲击十万夏军,开什么玩笑?
堆也堆死你!
“陛下,”大将范愿在王琬死后,接任了先锋大将,当即奋然请命道:“此小儿辈不知死活,末将请命立即回阵,生擒此人!”
“好,你即刻回阵。”
“诺。”
范愿当即上马,领十数名亲卫火速回奔。
至于其它将领,却是丝毫未动,唐军只来了五百人,而前军就有两万,足以应付了。
若是被吓得全军戒备、如临大敌,岂非笑话!
窦建德眉头微皱,一脸疑惑:“诸位爱卿,李世民龟缩半日,突然派这五百人冲阵,是何用意?”
众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毕竟,以四千人大破十万夏军这样疯狂、大胆到极致的想法,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
“陛下,”大将石瓒迟疑道:“莫非是李世民知道水师战败,战马被抢,所以气不过,便派了李道玄来找些颜面?”
“不可能!”张青特一脸不屑:“那李道玄便真是天下第一猛将又如何,个人的武勇在十万大军面前,不值一提。”
“咱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
凌敬在一旁没有吭声,他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没有头绪,只是低头苦苦思索。
而这时,李道玄率五百翼骑兵,早如离弦之箭冲过浮桥。
夏军前锋,离浮桥不过三百余步,这点距离,骑兵冲锋起来,也就是一两分的时间。
李道玄一挥手,身旁号手当即鸣号。
“呜——”
苍凉、连绵的号角声处,五百翼骑兵迅速汇集,一边小跑,一边开始列成两排横阵。
翼骑兵最大的战力来源,便是墙式冲锋,李道玄当然不会傻到不用。
唯一的问题是,翼骑兵训练时间尚短,还要一边奔跑一边列阵,这要求委实有点高了。
所以,一直冲到夏军前锋只有五十步时,翼骑兵才终于勉强列好了阵形。
不得不说,这有点手忙脚乱了。
本来百步之外,翼骑兵按惯例应该来一波弩箭雨的,但现在这点距离,却是来不及了。
李道玄也不在乎,反正直接干就完了。
这位超级猛将也立于墙阵最中央,长槊指天,向奋大呼:“兄弟们,有进无退,给俺凿过去!”
“杀!”
五百翼骑兵疯狂呼应。
这些人战前都喝了一碗烈酒,正自气血上头,他们也知道,以寡击众,只有足够快、足够狠、足够不怕死,才能有胜算。
抱定了决死之心的他们,个个双目血红,咆哮如雷,如同一群嗜人的猛虎,猛冲向敌人。
此时的夏军前锋,却有点不太妙。
要知道,这些人从早上等到午后,站了足足有四、五个小时,要记住,是全副武装。
而且,还是一口饭没吃,一滴水没喝。
可想而知,这些人有多疲惫和饥渴,早上那旺盛的求战欲,几乎已被折腾得一点不剩。
更重要的是,夏军阵形已经乱了。
从窦建德下令休息的那一刻起,士兵们就已经躺得东倒西歪,兵器也扔得遍地都是。
初时,有主将坐镇,情况还好一些,不至于太离谱。
但窦建德军前议事,把各军主将都召走了,这一下,军纪本来就有些松垮的夏军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尤其是前锋的两万夏军,离中军很远,更是天高皇帝远,一见范愿走了,几乎是一哄而散。
大家伙是东一堆西一堆的凑在一起,一边歇息,一边骂骂咧咧。
骂唐军无胆的有,骂上头瞎折腾的人也有。
反正唐军不敢出战,怕个鸟毛啊!
所以,等李道玄奇兵突出、奔袭而来时,可想而知,前锋的两万夏军是何等的愕然!
“快迎敌!”范愿不在,至少还有副将,当下叫得是声嘶力竭。
夏军前锋慌乱不矣,仓促间想整队,却哪来还得及,甚至于很多兵士连兵器都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总之,那是一地鸡毛,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