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
孟津三关一定,夏雨立即返回柏崖水寨。
午后,早做好准备的热气球队终于等来了一股东南风,三十余只热气球立即升空出击。
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空袭,开始了!
……
午后。
孟津关东下三十余里,宽阔的河面上,混浊的黄河水正汹涌奔流,仿若一条暴怒的孽龙。
一条巨大的浮桥,经河中沙洲相连,横跨里面河面,巍然屹立。
这条浮桥,不是以舟船相连、上铺木板的简易便桥。
而是两头建有巨型高塔,中以数十条铁索相连,索上再铺木板,可以并行两辆大车的半永久性浮桥。
这样的浮桥,既可通行车辆、行人,又不耽误桥下行船。
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在大江大河上建起这样一座浮桥,堪称鬼斧神工,耗资也非常巨大。
浩荡黄河数千里,这样的浮桥也就只有两座。
一座在河阳,另一座则在山、狭交界处,也就是着名的蒲津浮桥,可见其咽喉之利害。
此时,桥面之上一队队郑军士卒正往来巡逻。
北、中、南三座高耸城关上,一座座投石机和巨弩也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痛击来犯的唐军。
再加上两侧各有三道拦江铁索及河下无数铁锥,还有数座坞堡为前哨,郑军很自信的认为——
河阳浮桥,固若金汤!
“那、那是什么!?”
忽然,一名桥上巡逻的郑军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看,瞳孔瞬间收缩,一脸骇然的指向天空。
天上能有什么?
其余郑军莫名其妙抬起头,随即,人人都骇然变色、呆立当场。
只见半空中,飞来数十个巨型怪物,圆圆的脑袋比房间还大,下面还挂着一个大篮子。
更神奇的是,随着怪物的快速飞近,大篮子上竟然还有人探出头来、向下张望着。
“是神仙!是神仙!”
这队郑军顿时大乱,有人慌乱无措,有人畏惧的跪在桥上,那是一个磕头如捣蒜、诚惶诚恐。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郑军发现了头上的热气球。
整个浮桥一线,数千郑军都涌了出来,看着头顶从没见过的怪物,也都陷入了慌乱。
跪下磕头的越来越多,有的将领甚至还一边上香、一边告求。
在古人看来,能飞天的,除了神仙还能是谁?
而见到了神仙,除了大礼膜拜之外,自然要拜求一二,否则,不是白瞎了这趟仙缘?
然而,郑军失算了。
须臾,借着风向,热气球队纷纷飘至浮桥上空,随着一声牛角号响,空袭正式开始。
一只接一只的小陶罐从一百多米高的热气球上丢下,笔直的坠向宽敞的桥面,密集得仿佛雨点一般。
这是什么!?
见得‘神仙’往下扔东西,正慌乱的郑军一脸愕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叭!叭!”
由于高度有限,大多数陶罐都准确的坠落在了桥面上,也有部分落进了三座关城之中。
陶罐落地即碎,迸溅出大量粘稠的液体,四处流淌。
有倒霉的郑军,甚至直接被陶罐砸中脑袋,闷都没哼一声,便鲜血淋漓的扑倒在地。
是桐油!
有郑军将领立即闻出味来,也瞬间意识到:头顶上来的恐怕不是神仙,而是敌人!
怎么可能!?
唐军怎么会飞!?
还没等郑军将领反应过来,吊篮上的一众唐军已经张弓搭箭、射下一只只飞火流星。
“轰!”
火箭命中之处,无数火焰瞬间燃起,然后借着流淌的桐油迅速漫延。
一时间,巨大而绵长的浮桥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就连关城之中,也是到处火起。
“这不是神仙,是唐军!”
“快救火!”
“射箭!快射箭!把这些怪物射下来。”
郑军终于反应过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有的拼命推动火龙去救火,有的试图对热气球发起攻击。
然而,热气球太高了,足有一百多米。
一般的弓箭,仰射个二、三十米也就无力的坠落下来!
弩机的威力虽然强得多,但郑军随后发现,这玩意只能平射,根本没有对空的角度!
毕竟,古人可从没有想过,弩机有朝一天,还有防空的需求。
于是,郑军虽然忙活了半天,但只能对空中的热气球望而兴叹。
见郑军对自己无可奈何,热气球上的唐军越发张狂,哈哈大笑处,陶罐越发扔得勤了。
这等火上浇油那还了得,浮桥上的火势越发大了,渐渐形成一片片的火海。
就连三处关城,也被乱窜的火焰席卷。
郑军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扑灭如此之多的火点,火势很快就完全失控,将整座浮桥、连同关城都吞噬进腹中。
无数郑军彻底放弃了努力,被烈焰烧得焦头烂额、疯狂逃窜。
有情急的,甚至直接脱下铠甲、跳进了黄河,虽然水流湍息,想游上岸也不容易,但总比活活烧死强。
……
短短片刻,等三十余只热气球从浮桥上空尽数飞越时,河阳浮桥,连同三座关城,已被冲天的烈焰完全吞没。
火势之大,甚至数十里外可见!
现在,就算真有神仙到来,也是救不得了。
此时,上游十数里之外,十余艘唐军战舰和商船正顺流而下,夏雨、黄君汉、郑亭、郑博,俱在其中。
“诸位,”瞧着天际冲天的赤红,夏雨心中得意:“河阳浮桥完了!”
“昨日,我已接到秦王殿下军报,他已率军连拔青城宫、千金堡等地,将洛阳团团围住。”
“现在,王世充已如瓮中之鳖,没有几日好活了。”
郑亭、郑博相视一眼,暗自庆幸他们赌对了:王世充这货,压根不是李世民的对手!
这位夏军师,更是有神鬼之智,即便不能做亲家,也千万不能做敌人!
“还是军师神机妙算!”
“郑军就是想破脑袋,也料不到军师会用热气球这等神物从空中突袭,输得那是一点不冤。”
郑亭满脸堆笑,马屁拍得狂响。
“自古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只要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夏雨哈哈一笑,装逼范十足。
“只是,河阳往下,都是敌区,热气球上这一百将士,不知能归来几人!”
想到此处,夏雨叹息之处,不禁有些内疚。
黄君汉劝慰道:“军师勿要挂怀!能这般轻松便烧了河阳浮桥,已经算是代价极小了。”
“将士们自去,就是抱定了为国必死之决心。”
“若是真回不来,朝庭厚恤其家人便是了。”
“只能如此了。”夏雨又叹了口气:“对了,郑掌柜,某便送到这里,咱们后会有期。”
“军师,后会有期。他日长安再见。”郑亭也笑呵呵一拱手,随即率郑氏船队,绕其它水路返回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