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已经入春。
白糖作坊开起来了,酿酒作坊开起来了,酒楼也开起来了,便连香水作坊也投了产。
一时间,长安城风潮涌动。
甜如蜜、细如沙、白如雪的夏氏白糖一经推出,便引得无数富商权贵纷纷争抢尝鲜,天竺白糖瞬间无人问津。
烈酒剑壶春更是惹得长安轰动。
曾经的天下第一烈酒三勒浆在霸烈、纯净的剑壶春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瞬间败下阵来。
一时间,虽然剑壶春卖出了一贯一壶的天价,却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骛。
大唐酒鬼们的战斗力,当真不可小觑!
甚至有无数胡夷不惜重金抢购、准备不远万里的贩回国中售卖,更弄得此酒一壶难求。
炒菜一经传出,同样蔚为时尚。
连锁的‘天然居’酒楼,瞬间引爆了大唐食客们的味蕾,新奇、美味的炒菜让酒楼日日高朋满坐、一位难求。
夏雨的绝对: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更是给酒楼和炒菜做了绝妙的广告,让无数文人墨客将天然居做为欢饮聚会的最佳场所。
香水的问世更是轰动异常。
夏雨取名‘兰蒄’的香水一经推出,更加上皇家特供的身份包装,立马便让长安的贵妇们疯狂了。
每天一大早,夏雨的香水作坊‘兰桂坊’不等开门,便会无数豪门权贵的仆役堵得水泄不通,只为抢得一瓶香水。
由于还是初春,花瓣供应紧张,所以初期只供应樱花、郁金香、玉兰、丁香四种花型,每型每天更是限量发售二十瓶!
如此的僧多粥少,让每一瓶香水卖到了十贯的天价,但依然供不应求。
甚至于为了能抢到一瓶香水、不被女主责罚,每天都有急眼的仆役在兰桂坊前大打出手。
长安城的衙役们一时焦头烂额。
管吧,谁都得意不起,不管吧,出了事,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喽罗,却是一个也跑不了。
没办法,这些衙役不敢上门找夏雨,只好请了孙伏伽说项。
夏雨想了想,便采取了抽签制度,大家全凭运气,这才将兰桂坊前的秩序稳定下来。
但这还是缓解不了强大的供求矛盾。
不少买不到香水的贵妇们看见她人抹了香水炫耀,妒忌得发狂,立马便大发雌威,向自家老公施压。
不少权贵后院起火,被烦得不行,只好各找门路、私下找夏雨走后门。
只可惜,夏雨也不是神仙,他也凭空变不出来更多,弄得不少官员纷纷葡萄架倾倒。
常有官员眼青鼻肿、甚至满脸挠痕的上朝,成为一时奇观、引为笑谈。
如此窘况,弄得夏雨也很有些尴尬。
这一日傍晚,夏雨从军师衙门回来,虽然李渊默许他可以偷懒,但偶尔还是要露个面的。
“相公辛苦了,快换身干衣服吧。”
此时,已近清明,细雨纷飞,虽然有张玉打着伞,但夏雨身上的衣服还是淋湿了不少。
郑妙玄赶紧体贴的带着画眉,给夏雨换身干爽的衣服。
“辛苦啥,就是去衙门晃了一圈。”夏雨一脸乐呵:“对了,这两天生意上如何?”
“红火得很。”郑妙玄很开心,天天都是大笔的进帐,太幸福了。
夏雨点点头,正要问何时开饭,猛然间,便听外面有人大喊:“老师,老师,出大事了!”
是苏定方的声音。
夏雨一愣,连忙出了内室,郑妙玄不安,也赶紧跟了出来。
只见屋檐下,苏定方衣衫半湿、神情慌乱,显然是仓促之下,连伞都没来得及就来了。
“定方快进来,到底出了何事?”夏雨见状,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师长的内宅,是不能乱闯的。
见夏雨吩咐,苏定方这才进门,一脸凝重道:“老师,刚听说的消息,王世充死了!”
“什么!?”一旁的郑妙玄大惊失声。
虽然王世充战败投降,已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但毕竟曾是一国之君,不由得人不震惊。
不过,夏雨却反而放下心来。
身为穿越者,王世充的下场他一早便心知肚明,此时听闻,当然不会有半点的失态。
“呃,老师早有所料?”见夏雨神情淡然,苏定方心中一动。
“算是吧。”夏雨微微一笑,上前两步,走到门中,望着窗外依旧淋漓的雨丝道:“对了,王世充如何死的?”
“呃,听说是前定州刺史、现羽林将军独孤修德所杀。”
“下午,独孤修德纠集家兵百余,突然杀至郑国公府,竟矫诏说王世充谋乱、杀尽其满门!”
“此时,长安已然大哗。”
苏定方此时兀自一脸的震惊,显然是没想到这独孤修德的胆子这么大,竟敢矫诏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王世充这样身份极为敏感的对象!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虽然独孤氏可是关陇贵族中的豪门,但是,这么大的罪名,可真不是一家一姓能扛住的。
夏雨扬了扬眉,这倒是和历史中一般无二。
“定方,这、这独孤修德为何这样做?”夏雨还没有说话,郑妙玄便一脸的不解道。
“回师母,某听说独孤修德的父亲独孤机曾经是王世充的部将,武德二年,独孤机觉得王世充难成大事,便预谋举兵降唐,不想事败被杀,所以,独孤修德和王世充可是有杀父之仇。”
“这便难怪了。”郑妙玄恍然大悟,一脸赞叹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独孤修德豁出一死,也要替父真报,真丈夫也!”
“呵呵!”这时,夏雨却是听得笑了:“豁出一死?夫人信不信,这独孤修德不仅不会有事,不久还会加官晋爵!”
这一下,郑妙玄、苏定方都傻了,因为这不合理啊!
这时,门外脚步急响,一个穿着绯红官袍的身影打着伞匆匆而来,扬声道:“军师何以如此断言?”
众人一转头,却是刚下衙的凌敬。
“先生也听说了王世充之事?”夏雨笑道。
“当然。”凌敬苦笑着收起油伞:“此时长安已经传遍了,秦王府里也是议论纷纷,某无心办公,便赶紧回来了。”
夏雨点点头,笑容神秘而幽遂:“某这样断言,当然是有理由的。你们想想,王世充活着,谁是最不放心、最想他死的?”
“可是当今陛下!?”
门外,却是匆匆又来二人,正是马周和钟馗。
二人今日外出会友,一听说王世充身死的惊人消息,便是慌忙赶回,来到门口,正好听到夏雨发问,马周极有政治嗅觉,马上便接了口。
“然也。”
夏雨抚掌大笑。
苏定方眉头微拧,不解道:“可是,陛下若想杀王世充,自己编个理由就是了,又何必假手独孤修德?”
夏雨听得一拍脑门,满脸无奈,苏定方这精神小伙,还是太单纯了啊!
马周看了看夏雨,似有顾虑。
夏雨却示意他旦说无妨,此处没有外人,用不着担心什么。
马周便直接道:“师兄想差了。陛下杀王世充不难,难的是理由何以服众,否则的话,必会天下物议,有损圣誉。”
“所以,只能假手他人,这便是老师‘三十六计’里所说的借刀杀人,着实是厉害啊!”
果然,李渊的厚黑,马周懂他!
夏雨哈哈大笑:“宾王目光如炬,果是当世奇才,将来,你们在宦途上,恐怕都不如他啊。”
“老师过奖了。”
见自己的判断夏雨非常认可,马周欣喜之余,却也不敢得瑟,被社会毒打了几年,他也洗去了昔日的狂傲不羁。
“可是,为何是独孤修德,而不是他人?”苏定方还是没太想明白,政治嗅觉一向是其软肋,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蹉跎多年不得意。
夏雨看向凌敬:“这点,先生想必通透?”
凌敬身为大夏第一智囊,自然老辣,便微微一笑,向苏定方解释道:“定方莫要忘了,陛下的元配独孤皇后便出自独孤氏,也就是说,独孤修德算起来是陛下的亲侄。”
“上有君臣之义,下有亲戚之谊,陛下有了难处,独孤修德这位亲侄当然是义不容辞。”
“更重要的是,独孤修德和王世充正好有杀父之仇,动手名正言顺,天下人再怀疑,也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