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之涯用白苍换取了曹家的那枚上云令，应该没有想到日后会落到张生的手里。
青眼也是仙界轮回之人，自然是眼尖之辈，附魂到曹家少爷身体上之后，一眼就看出了这柄剑的不凡。
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将其收入了张生的囊中，他也不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可谓是：天阶灵器别腰间，元婴修士来问剑。福祸是非不由己，小张直呼伤不起……
看完大部分的书册之后，张生也算是对舒之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他从云顶天宫归来之后的事情，无非就是修为飞速增长，在修仙界如何如何的事。
直到仙陨的发生，仙陨之后舒之涯似乎没有继续保持这个习惯了。
到最关键的时期居然就没了，难道是对方故意没展示给他看？
“看完了？”
就在张生合上最后一页的时候，舒之涯的声音像鬼一样出现。
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张生吓了一跳。
“我说前辈，您不带这样的，咱来的话提前通知一声不行么？”张生惊吓之余也有些疑惑，这老家伙神不知鬼不觉的，是不是一直在周围监视着他啊。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看完了。
“给我讲讲，这里面都讲了什么？”
“合着你没看过？”张生表面上回的是这句，心里回的是合着您不识字？
舒之涯从灯光的暗处上前一步，眼中居然微微带着血丝，不过神态倒是没有很可怕，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
张生头一次这么近观察他，发现舒之涯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貌，但是那双眼神中却能看出他几百年的沧桑。
然后，张生就开始给舒之涯讲起自己从这些书上看到的一切。
很明显，这是在考验他究竟是否真的认真看完了这些书。
在讲到云顶天宫部分的时候，张生注意到舒之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奇怪……这上面应该就是记载的他的一生，但是为何他好像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
张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其中的蹊跷，但是现在的情形就是他只能听令于对方，本着尽可能不触怒对方的原则行事，然后找机会逃跑。
听完了故事，舒之涯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又要再度离开，张生一看这不行啊，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前辈可知死修之事？”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句话，也是临时瞎想的，起个话头，免得这人又消失给他独自丢在这里好几天。
“死修如何？”
舒之涯背对着他反问了一句。
张生一愣，怎么还问上我了，不过也好，这样起码能聊起来。
“死修自然是修仙界的一大隐患，死修们靠掠夺他人元力提升自身修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自然是天地不容。”
“难道修仙者之间就没有自相残杀？诬陷诽谤？与死修有何异？”舒之涯终于是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
这个回答倒是不令张生意外，从舒之涯的过往中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对修仙界有些失望，尤其是从海月宗离开之后。
师兄的背叛，师门的冷漠，他只靠自己，从不相信别人。
虽然他大几百岁了，但是心中这份执念一直没有解开，而且天宫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可以改变他一生的事情，但是张生却不知道。
“修仙者中虽然也有败类存在，但是那毕竟也只是少数，死修的本能就是杀戮抢夺，他们已经变得冷血且没有理智可言。”说到这里张生想起了宇文城发生的事，语气上不免有些激动。
“倘若是你变成了死修，你又如何？”舒之涯转过头，目光中居然带着一丝玩味。
张生倒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死修，沦为死修不都是处理元力反噬失败才导致的么。
所以，有些人也不是主动想成为死修的，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全自己一命，不得已才变成死修。
这才是舒之涯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张生自问如果他也经历了元力反噬，不幸出了岔子，他会选择死亡还是变成死修残害同道中人？
这是个好问题，没想到还真被舒之涯给问住了，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觉悟还想不通这么深奥的问题。
与舒之涯相比，毕竟他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而已。
所以张生又反问了回去：“那如果是前辈您呢？”
舒之涯听到张生又把问题抛了回来，居然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事情了。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找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张生暗道您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早知道我也这么模棱两可地回好了。
“你呢？”舒之涯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
“嗯……我可能会专挑一些心术不正的修士杀吧。”
张生寻思反正也是假设，不如顺着他的话说得了，他这么惜命，即便成了死修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但是你要让他滥杀无辜保全自己张生又自问做不到。
这还真是挺矛盾啊，专挑心术不正的修士杀听起来挺完美，但是修仙界哪有那么多心术不正的修士等着你去杀。
但凡有，估计也打不过。
况且如果死修们都像他这么想，那就不会成为修仙界的敌人了，那简直是修仙界的执法者捕快了。
“呵呵，圆滑。”舒之涯笑了，但是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在张生眼中却没有那么普通。
“不如我们来验证一下吧？”
“验证？怎么验证？”
舒之涯一只手微微抬起，低声说道：“当然是将你变成死修了。”
“前辈莫要开玩笑，在下已经经历过元力反噬了，没机会了。”
张生心中一惊，他感觉舒之涯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突然之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说话该鬼一点还是要鬼的，他哪里经历过元力反噬，张生跟本就是仙陨之后才开始踏入修炼一途的。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定！”
对方只是轻吐一个字，他就站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何来反抗这一说呢？
“前辈，有话好好说，我真不想再经历一次元力反噬的痛苦了。”表面上大事不好，暗地里张生的元神赶紧求助于识海之上的浔。
“浔前辈，浔前辈，不好了……”
“我看到了。”
“那怎么办？”
“不知道。”
“啊这……”
张生只怪自己修为太低了，浔只是一记兽魂，在张生全身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还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他看到舒之涯手上的东西，元石？
不，是灵石！难道他要强行将其中的灵气贯注给自己？那好像没什么用啊，灵气入体只要不被转换成灵力的话，元力并不会暴动，灵气只是会被元气迅速吞并而已。
这舒之涯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把？
下一刻，他就知道他错了，这舒之涯居然自己看是吸收起那灵石之中的灵气来。
他疯了吗？
他没疯。
转眼间，舒之涯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张生的头顶，一股股纯净的灵力从他的头顶直接涌入。
“不好，这老家伙直接把灵力传输进他的身体，这样好像是可以强行模拟出元力反噬时期的身体状态。”
感受到舒之涯的举动，张生有些傻眼，还有这种操作的？
果然，张生体内的元力感受到外来的灵力入侵，立刻开始了暴动，他全身的元力都迅速涌向他的识海。
他体内的元力相较同阶修士而言多出不少，竟然压过了舒之涯注入的灵力。
“嗯？”舒之涯也是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张生的底子这么好，他准备的这些灵力居然还不够。
不过以他的修为来说这根本不是事儿，另一只手一抖，数块看起来应该是上品的灵石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开始迅速地吸收其中的灵气。
张生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看着自己体内的情况。
舒之涯注入的这些灵力疯了似的想钻过识海进入他的七经八脉和身体各处，但是被另一边体内涌上来的元力死死顶住。
两边在识海附近疯狂的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这么有意思吗？”张生元神看着正在交锋的两边，竟然觉得十分有趣。
浔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时候他居然还这么乐观，他体内的元力是有限的，但是舒之涯那边的灵力不知道有多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你不担心？”浔看着张生的元神问道。
“担心有什么用？我师父说过，船到桥头自然沉……自然那个那个直，反正也没什么办法……”
他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元神似乎在接近。
“小心，他来了！”
谁来了，自然是舒之涯的元神，想进入到被人的识海之中，神识自然是不可以的，必须要以元神之形才可进入识海。
舒之涯传输了大量的灵力发现没什么效果，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才亲自用元神进来查探一番，想看看这边出了什么岔子。
很快，舒之涯的元神便出现在张生他们的对面，当他看到张生和他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庞然大物之后，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前辈您来了啊，欢迎欢迎。”
张生看到舒之涯的元神亲自进入到他的识海这边来，这一幕他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熟悉。
舒之涯再度环顾，当他看到远处那茫茫星海之时，终于是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