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了全部力量,就要把手拔出来。
我拥有的不多,什么事情都是不确定的,唯独他们俩——我绝对不能失去。
管还差多少,管这一次,是不是可以脱胎换骨。
我还有其他机会,可人命消失,就再也回不来了。
“七星!”
程狗。
这声音气若游丝,但是,他没事!
我高兴了起来,程星河的声音很细微:“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们,绝对不给你拉后腿。”
几个明神对望了一眼,丑明神跟看要死的人一样,流露出了几分怜悯。
“下辈子投胎——不要再跟这种灾祸在一起了,谁跟他在一起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程星河撑起了身子,转过脸,对着我就笑了。
“大儿子,你,就差最后一哆嗦了,”那双澄澈极了的二郎眼盯着我:“干就完了,哪怕莽一点,但求不后悔。”
我愣了一下,可与此同时,丑明神那道茁壮的神气,奔着程星河就砸了下去。
我的手,没来得及出来。
“程狗!”
程星河再一次被神气掀翻,撞出去了老远。
这一次,他没起来。
我的心像是被人死死捏住,跳不起来了。
程狗——程狗!
而剩下那些明神,已经对着我围拢过来了。
“他们为了做了这么多,你却为了自己,无动于衷。”丑明神冷冷的说道:“传说之中的敕神印神君,还真是冷漠无情,自私自利。”
“所以,一次一次,就是因为逆天而行,才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本来是三界最尊贵的主神,却做出那些残虐之事,早该有今天。”
亥明神沉声说道:“抓住了机会,把他拽出来——千万别惊动了龙母。”
十个明神围住了我,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了起来。
他们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要么,把我拖出来,要么,就让我直接在这里消亡。
十道神气,对着真龙骨就下来了。
我盯着远处的程狗和近处的哑巴兰,屏住了呼吸。
他们,不能白受这个罪。
我抬起了头,看着汇集在头顶的十道神气。
那十道神气颜色各异,交错成了一个璀璨的光球。
周围的肉质,似乎都觉察出了危险,逐渐往后消退。
既然是专门监管龙母的,自然有对付龙族的特长。
我知道,这个光球下来,我的真龙骨,怕是就要碎在这里了。
他们的表情,有为了子明神和卯明神的沉痛,有为了能立下大功,返回上头的狂喜。
可是,一股子金色的龙气,猛然就从左手上炸了起来。
一瞬间,巨大的龙母山为之一颤,地动山摇!
十个明神,神色猛然一变:“他——现在应该用不出神气……”
那十道神气,浓重锋锐无比,不过,比起我来,差得远。
“轰”的一声,那交汇在一起的光球,跟金色龙气一撞,顿时分崩离析。
十个明神,全被撞到了很远的地方。
再抬起头来,他们满眼难以置信:“这个龙气……”
不光是把他们掀翻了,这一瞬间,整个龙母山,全一起震颤了起来。
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从龙母山里出现的。
“我儿——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来的很怪,虽然辨认的明白,却根本不是从耳朵听到的,像是通过我陷入到了肉球之中的手传递过来的。
“这下坏了……”
那些明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怔住了:“龙母,醒了!”
头顶上,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崩塌声,数不清的砖石,从高耸的龙母山上,不断跌落,“咔”的一声巨响,龙母山拦腰,出现了一道裂纹。
十个明神同时露出了骇然之色。
紧接着,他们转过身,像是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咻”的一声,十个明神之中,一道光芒倏然炸起。
那是——报警的讯号。
呼朋引伴,是要把帮手引来。
我只看着程星河和哑巴兰,还是拼尽全力,想把手给拔出来。
可那个龙母山深处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儿,还不够。”
不够?
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再一次从龙母山之中,撞到了我身上!
浑身几乎骨骼寸断,我觉出,身体之中,似乎滋生出了某种极为坚硬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火焰之外,忽然一阵嘈杂。
数不清的谪仙,从火圈之中冲了进来。
金毛犼被金毛牵制住,他们也趁机进来了。
真龙骨里的记忆,复苏的更多,我想起来,刚才那一道亮光,是烽火箭——说明出现了大灾,人人得而诛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机会立了大功,就能回到上头了!”
“可对方,是敕神印神君……”也有声音,一阵犹疑。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凡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可更多的声音,满腔狂热。
数不清的谪仙涌入,奔着我就冲了过来。
几个明神微微松了口气,这里的谪仙,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后的杀手锏。
“那是灾……那是灾!”
那些谪仙,冲过来不说——好几个,踏着程星河和哑巴兰!
一股子火,猛然蹿了上来。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手攀了过来,要把我从这个地方给拽出去。ぷ99.
数不清的神气,全部对我炸起,几乎是要把我割开。
我看见了,满眼的贪欲。
“一人抢到了一片,也是好的。”
“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神君,最后一点用处,也就是帮咱们立个功了。”
“我儿……”龙母的声音响了起来,隐然带着几分怒意:“这些贱民,好大的胆子。”
是啊,好大的胆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而起。
他们敢对我不敬!
我是三界最尊贵的存在,我要屠戮他们,我要让他们消亡。
甚至——我要,让这个三界消亡。
好人犯错,就是终生污点,晚节不保,坏人犯错,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世人对好人的要求太高,对坏人的要求太低——这是个什么道理?
我也许——很久之前,真的跟传闻之中,一样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