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什么？？？
徐笙惊愕抬头，撞上季宴礼的目光。
他眼神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
徐笙了解，对面的男人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季宴礼拿起全部文件一一向徐笙解释起来。
“这里有一份婚前协议，你先看一下，不同意的地方还可以修改，这边是我的资产证明和近五年的体检报告。”
大致浏览一遍，徐笙很快抓住了重点，他们只是假结婚，婚期两年，合约到期，二人按照协议约定的，以感情破裂为由到民政局办理离婚。
这个办法既可以堵住徐氏夫妇的嘴，可以保障徐笙不必踏入豪门争斗的火炕。
他们只是着急促成联姻，却没办法阻止他们感情破裂。
这个协议看上去天衣无缝，徐笙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徐笙好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先是记忆中一直爱慕的阿离哥哥跟真人大相径庭，她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一震惊的时候，自己居然就要跟他结婚？
徐笙实在无法当场答应。
徐笙紧紧地把协议攥在手心，想开口为自己争取一点考虑的时间，却在对视上对方的眼神后又咽了回去。
看着发呆的徐笙，季宴礼疑问，“徐小姐，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没有...不好意思季先生，我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吗？”
季宴礼颔首，徐笙低头用叉子扎了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她请求先离开。
徐笙起身后，手里还捏着那份婚前协议。
季宴礼紧随其后站起来，“徐小姐，等一下。”
季宴礼接过徐笙手中的婚前协议，连同桌子上的资产证明和体检报告一起放进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重新递回给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考虑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徐笙点头，退出房间。
再次坐上他的车，徐笙完全没有了刚才来的路上的那种期待感。
期盼了将近七年的时间，她终于如愿见到了自己的阿离哥哥。只是，真人与她的想象，实在是有天壤之别。
在徐笙的想象中，阿离哥哥应该是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可是，短短半小时的会面，季宴礼周身的气场和二人身份地位上的天壤之别，实在是让她不敢抬眼。
所以，当他把结婚的合约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徐笙不仅没有一丝惊喜，更多的，反而是害怕。
婚前协议，资产证明，体检报告……
季宴礼果然是一名精明的商人，结婚对于她来说也像是谈生意一般。
结婚可以堵住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悠悠之口，已婚的形象更有利于开拓海外市场......
方才季宴礼说的每一句话，在徐笙看来，都充满了金钱的铜臭味。
徐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寝室的。
她浑浑噩噩地开门，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到书桌上，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连尹筱竹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尹筱竹为了掌握徐笙跟阿离哥哥面基的第一手资料，放弃了跟朋友出去玩的机会，一直在寝室蹲守。
“笙笙，你回来啦？怎么样啊？”
徐笙没理她。
尹筱竹又重复了一遍，对方还是没反应。
尹筱竹从上铺爬下来，走近一看，徐笙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是中暑的症状。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笙笙？不舒服吗？”
徐笙这才如梦大醒般，嗫喏着说了句，“我没事，筱筱。”
“那你们谈得怎么样啊，你的阿离哥哥能不能帮你摆脱联姻，他到底是怎么说的啊？”
“他...他...我...”
尹筱竹是个急性子，看着徐笙这个样子实在心急得不得了。
尹筱竹的视线落在徐笙带回来的那个透明文件袋上。
透过外皮，尹筱竹看到了里面文件的内容。
婚前协议
甲方：季宴礼乙方：徐笙
尹筱竹仿佛一颗被点燃的原子弹一般，炸了！
“我靠，笙笙，你不在的这两个小时，我预想了几百种你的阿离哥哥帮你摆脱联姻的方式，就是唯独没想到他会亲自娶你。”
“更炸裂的是，你的阿离哥哥，居然tm的是季宴礼？？？”
尹筱竹一直在徐笙耳边喋喋不休，然而徐笙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嗯，我知道了。”
“嗯，恭喜你，徐笙。”
“嗯，好好学习。”
“徐笙，加油。”
......
三年间，他们通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阿离哥哥几乎都是重复这几句话。
记得高二那年元旦，班里许多同学流行给喜欢的人寄新年贺卡，徐笙也买了一张印着茉莉花图案的，她央求母亲帮她打听到了阿离哥哥的地址。
从父母只言片语的谈话中，徐笙得知，阿离哥哥已经出国留学了。
贺卡寄出后，徐笙就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她本来没有寄希望于阿离哥哥能够收到她的贺卡。
高二的暑假，徐笙很意外地收到了阿离哥哥的回信。
同样是一张印着茉莉花图案的明信片。
他写：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落款是ali
那张明信片，至今还夹在徐笙的日记本里。
......
只是，记忆中那么美好的阿离哥哥，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呢？
徐笙实在是想不通。
尹筱竹觉察到了徐笙的不对劲。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定睛望着徐笙，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徐小笙，你别告诉我，你并没有答应季宴礼。”
“我确实没答应。”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徐笙默默叹气，“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我的阿离哥哥，不应该是季宴礼这样的。”
“筱筱，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资助了很多学生，资助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让我不必挂怀，还让我忘了那三年。”
“最伤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给他亲手绣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他，他看都没看，呜呜呜。”
“我绣了好几个月的，呜呜呜……”
徐笙的委屈终于全面爆发，忍不住哭了出来。
尹筱竹突然就懂了。
没见面之前，徐笙一直爱慕自己的阿离哥哥，在她的心里，阿离哥哥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男子，等见了面，才知道现实远没有想象的美好。
尹筱竹抱了抱徐笙的肩膀，“笙笙，我懂你的感觉，网上那些见光死的网恋多得数不胜数，你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只是，他至少是个大帅哥啊，对不对？”
“季柏豪是个浪子，太多情，甚至是滥情，而季宴礼呢，却是个佛子，冷漠，无情，前面是火坑，后面是悬崖，就看你选择哪个往里跳了。”
尹筱竹重新拿起那份婚期协议，“要我我就选季宴礼，至少这个坑是有期限的，两年后，你就可以跳出来了。”
话糙理不糙，徐笙承认，尹筱竹说的有道理。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之前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
有时候，只有你自己先跳，然后再希望自己不是站在悬崖上。1
是啊，总要试一试嘛。
比起那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季柏豪，季宴礼确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既然他绝口不提资助的事，那么我就不提了，把他当做一个陌生的联姻对象来看待。
徐笙封闭了很久的内心好像裂开了了一个小小的裂缝，有一丝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
下定决心后，徐笙把季宴礼拟好的婚前协议拿出来给尹筱竹看，也让她帮自己做个参考。
两个女生头挨头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地把这份协议读了一遍。
读完以后，二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
徐笙相信，尹筱竹肯定有跟她同样的想法。
因为这个协议，通篇看起来对徐笙十分有利，结婚后，她只需要在外人面前和季宴礼扮演恩爱夫妻，私下里，季宴礼无权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
重要的是，徐笙会得到季宴礼赠给她的五百万存款和一套三百平的别墅。
这份婚前协议看上去天衣无缝。
反复把协议研读了三遍以后，徐笙当着尹筱竹的面给季宴礼回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刚响了三声，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徐小姐，你好。”
徐笙有一瞬间的恍惚。
听筒里传来的季宴礼的声音，跟记忆中阿离哥哥的声音相差的实在太多。
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容貌会有变化，也许声音也会改变。
这样也好。
她的阿离哥哥，永远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季先生，您好，我考虑好了。”
短短一句话，徐笙却说得十分的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对面的人回复的很快。
“那好，徐小姐，不知道你明天上午是否有空，我们见面把协议签了，然后让律师去公证协议，同时，我们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因为明天已经是周五，如果不把事情办妥，又要等待周末两天。”
他就那么急吗？
是不是领证后他马上就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或者是百分之多少的股份……
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徐笙顿了两秒，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可笑，既然已经答应了，什么时候领证都一样，她还纠结这些干什么呢？
“可以，我明天有时间，只是，两家父母那边……”
季宴礼：“徐小姐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那就麻烦你明天上午九点，准备好身份证户口本，我会让老唐去接你。”
徐笙：“好。”
季宴礼：“明天见。”
嘟嘟……
一通电话打完，徐笙觉得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尹筱竹见她这边尘埃落定了，才想起来的香水的事。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玻璃瓶，拧开盖子，对着空气喷了两下。
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间侵入徐笙的鼻息。
“笙笙，你闻闻，这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徐笙点头，“对，就是这个味道。”
尹筱竹突然脸色沉了下来，正色看着徐笙。
“笙笙，你别告诉我你是在季宴礼身上闻到这种味道的。”
徐笙不懂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但还是说了实话，“就是他身上的......”
“ohmyladygaga！”
尹筱竹尖叫一声，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把装着香水的瓶子拿在手里，至于身体的左前方，面露微笑，作出一副卖货博主的姿态。
“这款香水呢，是阿蒂仙家的冥府之路，被称为死亡三巨头之一，而且它还有一句很著名的评语。”
尹筱竹特意清了清嗓子。
“生前与你不相往来，死后黄泉亦不相见。”
徐笙听了她的描述，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震惊过后，尹筱竹忽然释然了。
她拿着那瓶香水在寝室里走来走去，跟徐笙分析。
“季宴礼这个人吧，居然用这种死亡香水，看来，他的脾性应该跟外界传的差不多，冷漠，不婚，生人勿进。”
尹筱竹突然双手抓住徐笙的肩膀，“宝贝儿，我同情你。”
是啊，用这种香水的人，大概真的是不相信任何人，不会投入任何感情的吧。
跟徐笙聊完，尹筱竹接到母亲电话，去奔赴又一场相亲了。
寝室里又剩下徐笙一个人。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想好好的消化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人却不想让她消停。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午后静谧的寝室显得有些刺耳。
“徐笙，你在学校吗？王老师让你过去找她一下。”
是徐笙的同学梁少君打来的。
徐笙性格安静，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尹筱竹，也就是一个梁少君能够说的上话了。
整个古典舞专业一共三十个学生，男生只有两名，梁少君就是其中之一。
挂断电话，徐笙简单梳洗了一下，随便选了一件纯白色棉布长裙就下了楼，初夏的午后，空气中带着一丝燥热，寝室楼门口花坛里的小花都有些打蔫儿。
倒是甬路两旁的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遮挡了大部分烈阳。
徐笙脚步匆匆，完全没注意站在梧桐树下的梁少君。
“徐笙。”
他喊了她一声。
徐笙转头，看到了一片绿叶映衬下少年的笑脸。
也许是常年练舞的原因，梁少君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身材修长匀称，脊背挺拔，穿了一件宽松的休闲套装，整个人显得青春气息浓烈。
“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