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经历了暴风雨旳香港彻底安静下来,潮湿的泥土散发着腥味。
九龙,万国殡仪馆。
殡仪馆刚刚开门,外面就已经排起了近百人的人龙,大多数是工地工友,食品厂打工仔,以及神话集团旗下职工。
这些人今天是来为大老板石志坚“送行”的。
他们听说了石志坚去世消息,得知讣告今天开追悼会,全都不约而同过来。
他们来这里全都出自真心实意,他们拿来祭奠的东西也都很平常,黄纸,烧鸡,甚至还有馒头,更多的则是提着水果,尤其是石志坚最终于吃的香蕉。
“老板好钟意食蕉的!每次做错事,他都不打不骂,只是话我食蕉去吧!我知道这是他在责怪我,我很生气!可是第二天我却得知我老母亲开刀的手术费是他帮我教的,而我之前之所以做错,也是因为担心我母亲的手术!”一个汉子提着一袋子香蕉说道。
“石先生是个好人!我在泡面厂工作,我的女儿送去了工厂开办的职工幼儿园,我老母申请了工厂开办的养老院,我现在无后顾之忧,只顾埋头赚大钱!”一个胖子提着提手中烧鸡,“现在我存了点钱,不在工厂做了,开了一家小工厂,也赚了点钱,我今天请老板食鸡!”
这些人说着笑着,笑着笑着眼睛就湿润了。
石志坚是个资本家,却也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至少对他们这些工人属下像亲人一样!
尤其九龙仓工地的那些工人,石志坚在建设九龙仓的时候更是和他们在一起同吃同住,一点老板架子都没有,甚至年纪大的敢开口喊石志坚为“阿坚”,“坚仔”----现在坚仔去世了,他们这些老人家就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
万国殡仪馆大厅内。
两旁边支棱着一扇扇花圈,还有祭奠物品,整个大厅用黑白两色装饰,显得极其肃穆。
在正堂前面,摆放着灵堂,上面是白布黑字的横幅:英年早逝,音容千古。
祭坛上,香炉,香烛。
烛影晃动。
石志坚黑白大照片摆放在正中央,相片中他露着牙齿,笑得很灿烂。
石玉凤穿着素衣,牵着宝儿,一起跪坐一旁。
柏乐蒂,聂咏琴和苏幼薇三个女人虽然还没能被石志坚明媒正娶嫁到石家,今日却也甘愿充当未亡人,以妻子的姿态身穿素衣陪同石玉凤一同跪坐。
徐三少和霍少两人眼睛红红的,昨晚他们在这里熬夜看守灵堂,一大早又开始帮助石玉凤等人照顾前来祭拜的客人,可以说忙前忙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事实上,像石志坚去世这种事情,石玉凤本来是想要告知石家村石太公等人过来操办丧事,却被徐少和霍少给阻止了。他们二人知道,石志坚生前就不怎么待见这个趋炎附势家族,如果这次请他们过来,指不定能搞出什么事情。
石玉凤毕竟是个女人,这种大事儿也没了主心骨,她只知道徐少和霍少都是自己细佬最好朋友,绝对不会害自己。
事实证明徐三少和霍少这样的决定是对的,石太公那帮人见利忘义,石志坚在的时候他们怕是恨不得凑过来沾些便宜,现在去世了,要是叫过来就是一帮狼崽了恨不得把石志坚的产业瓜分!
现在他们被拒之门外,反而能够更加好地保护好石志坚积累家产。
“三少,霍少,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石玉凤见两人如此劳心劳力,有些过意不去。
徐三少摇摇头,指了指外面道:“这些人都是阿坚工厂工人,公司职工,很多我都认识的,可以接待一下!”
“是啊,我们年轻,还扛得住!”霍少顶着黑眼圈说道。
石玉凤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眼看快到中午时分,前来祭奠的人是很多,却都是一些小人物,像那些香江大佬却没来几个。
戴氏集团的戴凤年来了,怎么说他也是石志坚便宜大舅哥。
包船王的女婿苏迪文来了,他是石志坚的好朋友。
林家大少爷,林建铭来了,他和石志坚是很要好的合作伙伴。
这边不断有人接听到电话,过来对石玉凤说:“玉凤姐,汇丰银行沈璧大班那边说有事情不能来了。”
“哦,知道了!没事儿的。”
“玉凤姐,渣打银行老总塞班不能来了,他说今天有会议要开,让我帮忙捎个话,让您节哀顺变!”
“哦,知道了,他有心了!”
电话来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那些大佬打电话过来问候一声,让石玉凤节哀顺变,又话石志坚英年早逝,香江痛失才子什么的!有的人通过电话问候,还送了花圈,有的干脆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些大人物全都日理万机,有事脱不开身也是情有可原,只要打电话过来问候就可以了。
可是渐渐地,不但徐三少和霍少嗅到了不同寻常味道,连石玉凤这个跛脚女人也感受出“太巧”了。
很快,打听消息的人过来报告说,香港傅家联手利家要召开富丽华大酒店奠基仪式,很多香港大佬都去那边捧场了。
“事态冷暖,人走茶凉呀!”徐三少背着手,看着灵堂上面石志坚黑白大照片,“阿坚,你千万不要不开心,朋友贵精不贵多,有我们几个送你就足够!”
霍大少却再也忍不住暴怒道:“这帮扑街!都不是好东西!像远东银行总裁李富兆,当初阿坚可是帮他请来洛克菲勒,为他交易所开业捧场的!现在他却连鬼影都不来!还有港英政府的规划局的那个鬼佬白兰度,现在阿坚才去世,他就迫不及待跑去拍傅家马屁!我顶他个肺!”
“人心隔肚皮!莪们也不能强求人家做什么!”徐三少无奈道。
随即望了眼石志坚照片,烛影飘摇。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喊:“有客到!长江实业庄家俊先生,前来拜祭石志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