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儿臣告退(回忆五)

画面遂即陡然一转,就见花九楼手上提着一血淋淋的人头洞开了厚重的大门,塌上躺着正在熟寐的女人,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却还一无所知。

花九楼像是怕吵到女人,脚步放的格外轻,而被他拎在手上的人头断口处且参差不齐,上面甚还有一块薄薄的皮肉垂挂下来,血迹径直滴到了床榻边,一抹烛光将他的身形拉的修长,影影绰绰的如同幽魅映在合拢的白纱床幔上。

他伸手撩开起一边,低头睨着侧卧的女人须臾,俯身轻轻的推了推,“母后……母后,醒醒……母后”。

女人幽幽转醒,侧过身来,当见花九楼一瞬不瞬的正俯视自己,她着实被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有些惊魂未定的轻拍着胸脯,“楼儿,是你啊,吓着母后了”,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责怪。

花九楼只是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被刚才那么一惊吓,魔后已然没了半点睡意,缓过神后,朝微开的轩窗外瞥了眼,夜暗的深沉,她转回首,柔声疑问,“楼儿这么晚来找母后,是有什么事吗?”

花九楼把人头往身后藏了藏,“儿臣是来给母后问安的”。

“这么晚……来问安?”,魔后秀眉间的疑色加重了几许。

“是的,而且儿臣还给母后带来了一份礼物,想必母后应欢喜的很”,他面容被口罩遮盖了一半,但从那幽黑的双眸里却看到了几分的兴奋与疯狂。

“是……何物?”

花九楼轻笑了一声后,将身后藏起来的人头提到了她面前,“母后,你看”。

魔后见到那血淋淋,双目暴睁的人头,整个人都怔住了,下一瞬,殿内就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啊……!”

花九楼看着床上被吓的花容失色,脸色骤白的女人,他貌似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母后,您不喜欢吗”,他把人头的面部转向自己看了看,“没错,是他啊”,说完,又把人头向魔后凑近了一些,“母后,您再看仔细点”。

“啊啊……啊!”魔后被吓的六魂无主,失疯尖叫个不停,双手胡乱的挥动,“啊啊!”却在无意间,把花九楼手上提拎的人头直接给挥落到了地上,轱辘的滚到了一边。

花九楼见此,略微皱眉,“嗯?,儿臣以为母后会喜欢的才对”,他伸手轻而易举的擒扼住魔后还在乱挥的双手,声线阴沉,“母后,是不是儿臣不管送给您什么,您都不喜欢,儿臣以前送给您的东西,从来没见穿戴过”。

“这次儿臣还特地把这姘夫的人头送来给您,您还是不喜欢,儿臣真是伤心啊”。

魔后被他钳住双手不能动弹,耳边落下的全是花九楼令她怖惧的话语,脑海里不断的浮现起刚才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翎……大哥,翎大哥!”,倏然,她瞳孔圆睁,一把猛的推开花九楼就促乱下床,结果脚下不慎踩空,就从半米高的床榻上滚落下来。

她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来到了那头颅前,只见那头发如稻草般扑盖下来,将灰白的脸部半掩住,暴凸的眼珠子布满血丝,还有与断口处连接的一大块皮肉,这简直是将人的头硬生生的给撕扯了下来,残忍的令人不禁骇然!

魔后见状,全身战僳不休,想伸手拨开发去看,可双手颤抖的不能自已,“翎大哥,翎大哥”,她顿时像失声了般,无论怎么叫喊,发出的只是低低的呜咽声。

“叫的可真是亲热”,花九楼掸了掸衣袍,冷笑的讥讽。

魔后此时一听到花九楼的声音,心里是憎恨无比,她转头怒瞪着他,暴斥的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花九楼看到魔后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眸底冷肃一片,“为什么,你贵为魔界的魔后,却在外面养着一个姘夫,如若被外人知晓了,岂不是有损母后名声,索性就杀了”。

闻言,魔后怒目切齿,“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早知要是有这么一天,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父王,这样就不会生下你,翎大哥……翎大哥他就不会死的这般凄惨”。

“哦?,母后这是后悔生了儿臣”,花九楼冷嗤一声,“不对,应该说是你们逼迫无奈,想必儿臣的出生是没有一个人期待过的,可是……母后,儿臣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一生下来,就将儿臣丢给了嬷嬷不管不顾,母后,你可真是心狠呐”。

“我根本就不爱你父王,要不是我族内一直逼做这个魔后,根本就不会嫁到魔族来,我一直爱的人只有翎大哥,而你的父王本就是个断袖,大婚之日我们就协议过,婚后互不干扰,可你……却杀了翎大哥”。

“协议,哈哈哈哈,好一个协议”,花九楼跨步走近她,微弯下腰去,看着自己的母后对自己满脸忿意,他却笑的愈发开心,这让魔后心里不禁生起了一股惧怕来。

他睇着她的脸,而后冷冷的一字一顿道,“哦,对了,儿臣忘记说了,儿臣不关杀了你的翎大哥,还杀了父王,甚至也把他爱的人一并杀了,而且就在刚刚”。

言落,魔后顿时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少年,心里跳如雷鼓,她知道因为自己对他不加管束,脾性有些乖戾任性,但决不会像如今这般心狠手辣,过了良久,她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颤的说道,“你……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何,母后现在才来问儿臣,是不是过于晚了些”,当他注意到魔后的视线落到腕上的那串玄色佛珠,他也直言不讳道,“母后猜的没错,那个老和尚也被儿臣给杀了”。无广告网am~w~w.

“为什么,那位高僧可是真心待你的”。

“真心对待,呵,不过只是因为劫罢了”。

魔后痛愕的连连摇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会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花九楼这时直起身,瞳眸划过一抹冷意,“母后无须再知道!”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心跳失序,瞳孔陡地瑟缩,“玉儿,你……你把玉儿怎么样了!”

“母后,不妨您猜猜看”。

魔后见他神情冷漠阴恻,心里更是恐慌不已,“你把玉儿也给杀了?”

花九楼垂眸看着她,将她对自己的恨意与惧意尽收眼底,“母后如若对儿臣也有对他半分之好,儿臣也足够了,可是儿臣遭人欺负时,你却在他的身边,对他百般呵护”。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杀了玉儿!”,她怒吼道。

“如果说,儿臣已经把他杀了,母后会杀了儿臣吗?”

言讫,魔后浑身发起抖来,“所以……玉儿也死了?”

花九楼冷眼凝着魔后心如死灰的样子,他不觉感到有些可笑,“母后,您放心,他还没死”。

“真的!”魔后刚才已晦暗的眼睛瞬间有了丝光彩,然而下一秒花九楼的话就让她刚生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儿臣可是特地留着他一条命,想让母后亲手杀掉他”。

他对外轻拍了下手,就见挽风带着两个魔使挟着一个淡蓝衣衫的少年走进了寝宫,“少尊主,人已带到”。

“嗯”,花九楼微一甩袖,挽风就命人放开了那蓝衣少年,动作有些粗鲁的将他推倒在地。

魔后看到那少年,原本的悲愤都化作了疼惜,她想爬起来跑去抱住他,可是双腿虚软的却让她栽倒在了地上,身体就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娘”,那少年看到魔后,不由叫喊出声,“娘……”。

魔后看到他淡蓝的衣衫有些许的破口与血迹,心痛不已,“玉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娘,孩儿没事”。

当曲尘看到挽风挟着人进来时,他有一瞬的怔然,而看到那少年的脸,刚才心里的几分猜测也随之得到了证实,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司空玉。

记得那溯烈说过,新婚之夜魔后已并非清白,恐怕是这魔后嫁于魔族前,就与司空翎定了情,先生下了司空玉,而后被逼无奈,才嫁给了花九楼的父王,所以……司空玉严格来说应该是花九楼同母异父的哥哥。

难怪他刚穿来这世界时,就奇怪花九楼这般荒|淫纵|欲,而司空玉也长的甚是精致漂亮,却没碰他,原来如此。

可是曲尘却生出了一个疑点,自己夺舍了花九楼,为何还有一些记忆却读取不到,就像他只知道他杀了无通大师,杀了溯烈,又如何与妖界结仇,可记忆里却没有杀了他自己父王,还有司空玉的真实身份,这让他有些许不解。

正在他暗忖冥想之时,少年花九楼在这时却双手轻拍叫好起来,“真是感人的一对母子啊”。

看到花九楼,司空玉那俊丽的脸呈满了浓浓的愤意,“花九楼,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哦?”,花九楼闻言踱步走了过去,直接用靴尖轻勾起了他的下巴,一脸不屑的睨着他的脸,冷笑,“你有这个本事吗”。

司空玉怒恶的撇开过脸,随即吐了一口水在花九楼衣袍摆上,“终有一日,我定会杀了你的!”

花九楼斜睃着衣袍摆处的那口痰,俊眉狠狠皱起,然后嫌恶的把他踢到了一边,并不太用力,但对于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司空玉来说,却是致命的,只是这一脚,就将他踢摔到了墙上,后又重重的摔落下来,喉间一腥,瞬即吐出了鲜血,“呵,简直是自不量力!”

“玉儿,玉儿!”魔后看到司空玉吐血,心里慌怕极了,她咬牙爬起跑到司空玉的身边,把他半抱在怀里,用衣袖擦拭着他嘴边的血迹,“玉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娘”,司空玉的身份虽见不得人,但得到的关爱却一点也不少,所以看到魔后,脸上既是委屈与愤懑,“娘,是他,是他杀了爹,是他!”

“娘知道,娘都知道”,魔后小心的一边擦着,一边嘱咐道,“玉儿,你不要招惹他,他现在是你对付不起的”。

“可是……”,司空玉刚还想要说什么,就被魔后捂住了嘴,“不要再说了,难道你要娘失去了你爹,再失去你嘛!”

花九楼站立在一旁,冷凝向他们,而就在刚刚,有一个魔婢已跪在他脚边,用手绢动作小心的揩擦掉那口痰,净后站起,对他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他走到他们跟前停下,魔后却条件反射的抖瑟了一下,满是警惕的看着他,“你……你要做甚!”。

花九楼幽黑的眸子低垂微敛,将冷意收起后,复又掀起了眼帘,淡然启口,“母后,儿臣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怕吗,居然这般防备着儿臣”。

“楼儿,你……你放过玉儿吧,母后求你,放过他,好吗”。

花九楼蹲身而下,看着脸色惨白,眼角挂泪的魔后,后又看了眼司空玉,却不知那被口罩遮住的唇角此时已勾勒起一丝冷嘲,“母后,你放心,儿臣不会杀了他的”。

魔后刚还高兴,花九楼抬手就幻化出一把匕首,塞到了她的手里,就着她的手将匕首戳刺在司空玉的胸口上,“儿臣说过,要母后亲手杀了他”。

话一甫落,魔后惊吓的连忙把那匕首甩扔了出去,“不,不要!”

“呵”,花九楼暗暗一笑,手掌凝起一抹吸力,把那甩扔出去的匕首再次吸回了掌中,他用指腹轻轻的刮蹭着刀尖,幽幽道,“如果是让母后杀了儿臣呢,母后也会如这般一样不舍吗?”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回答,他闭眼深吸口气,等睁眼时又恢复如常,“既然母后不肯杀他,儿臣也就作罢了”,说着他站起身,跨步往床榻上走去,经过一处时,他把那挡在他面前的那颗人头踢远了一边,然后轻撩袍摆,坐在了榻边,“那母后,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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