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我的父母在莫青和谭小雨的带领下来了。母亲没有变化,见到我就开始哭哭啼啼。听说她的孙女被人拐跑了以后就开始哭得直流鼻涕,找不到炕沿抹就开始迷茫地看着四周。谭小雨赶快递了纸巾过去。
母亲哭够了长长出了一口气,悠悠地说:“我是哪辈子作孽了呀!”然后又哭。
父亲也是不说话,一个劲儿揉脑袋。我惭愧地低着头不说话。我明白,父母主要的担心就是艾家血脉的安慰,他们才不在乎我有多少老婆呢,我明白他们的想法,儿子的老婆越多越好,孩子越多越好。但是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就是,越多,出事的几率就越大。父亲劝母亲说:“等消息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儿子还活着就该高兴的。”
“他还不如死了,死了我也就省心了。你看看你儿子,头发都白了,比你都老。”母亲对父亲说。
父亲说:“谁叫他不怕操心的!这辈子既然和这么些好姑娘有缘,就得多操心。有得必有失!”
父亲说话就是中听。我不说话,蹴在一旁抽烟。擦黑的时候,我走出门去,站在小区的门口等着上晚自习的梦然,她出了学校的大门就见到了我。她奔跑而来,我突然觉得恐惧起来,我怕有一辆红色的松花江面包车开来把她撞飞。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我怎么就一下想得如此清晰呢?我就是想到了红色的松花江,而且清晰地在脑海里闪现这辆松花江汽车的挡风玻璃被雨刷刮出扇形的痕迹,开车的还是个光着上身的胖子。我可能是得了妄想症。
我带着恐惧和疑惑跑向梦然,然后紧紧抱住他,用恐惧地目光打量着四周。梦然问:“艾文,你看什么呢?”
“我看看有没有红色的松花江开过来。”我说。
她也疑惑了,跟着我打量起来。然后说:“艾文,我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把她抱得紧紧的。保护着她走进了小区的大门。但我还是会不停地回头,那个胖子开的松花江车速极快,我怕他随时会冲过来把梦然撞倒。然后从她身上搓过去。这是我承受不起的。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进了楼道后,我安心了。这才说:“我爸我妈来了。”
梦然听完后吃了一惊,然后让我看她的样子行不行。我说行,够好了。当我们进门后,梦然给我父母倒了水。父亲说:“儿子,你也该收心了,不然……”他说到这里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哭了。然后呜呜地说:“我怕看到你比我先死。”
我说:“爸,我一定给你养老送终。”
我爸说:“你以后要懂得回避,你要在心里挂上一条保险丝,再有女子靠近的时候,立即烧断。小时候瞎子算命的就说你是皇帝命,那时候我当做是笑话,没想到,没想到……,”他哀叹了一声,“皇帝寿命都不长啊!”
父亲的话让我震撼,是啊!我就是不懂得挂上一条这样的保险丝才会这么累。不然我应该活得很轻松。就算是和她们任何一个在一起生活都是件天底下做快活的事情。但是一旦都想拥有,那就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看着她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看看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父母。我一下有了哭的冲动,我就是想哭了,没什么直接的原因。我哭的也许是这些年所挤压下的眼泪。我开始嚎啕大哭,哭了个够。小沫一直抱着我的脑袋。
我明白,小南这件事让我接近了崩溃的边缘。我哭完后神智清醒了,想想刚才在外边的对于红色松花江的臆想,我觉得恐怖极了。我深刻地明白,那是走火入魔。梦然给我配了药,我吃下了。
这才安心了许多。我觉得药是我的守护神,只要吃了药我就不至于再次崩溃。第二天,山杏焦急地握着手机等着她嫂子的好消息,我和父母也是坐立不安。气氛很诡异,没有人说话。
山杏打破了这个局面,开始给大家说我这几年的事情。她说的令我吃惊,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比如:我偷看她在河里洗澡。头上还用柳条编了一个帽圈用来隐藏,就像个游击队员。
这一天过得比一年都要长,我突然觉得我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我走进屋子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山杏手里的手机响了,我扑棱一下坐了起来。走到门前,山杏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征兆。山杏看着我说:“李光荣不见了。我嫂子说,李光荣在她睡觉的时候不见了。”
小沫马上打电话给内江市公安局,要堵住全市的出口,决不能让李光荣成为漏网之鱼。
我坐在阳台上在焦急与期盼中等了三天,不知道抽了多少的烟。小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抓住她问:“是不是找到了?”
小沫递过来一杯水和一把药说:“你先吃药,吃完药我们去医院。”
我点点头,把药吃了。然后小沫扶着我下了楼,把我塞进了车去了医院。我发现,母亲又哭了,哭得瘫软在了父亲的怀里。
当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们就都劝我闭上眼睛。我却记不起她们都是谁了,只觉得很熟悉。我说:“小南呢?”
“在家。”
我看看她:“我认识你,我真的认识你。”
她说:“我是山杏。小南的妈。”
我点点头说:“我想小南了,把她带来。”
我坐起来,看到了另一边还坐着好几个女人,她们告诉我,她们是小沫、梦然和莫青。我说:“我知道,我们……”我一下又记不起什么了,说道:“我们肯定很熟悉。”
医生在一旁说:“这是长期压抑导致的逃避型失忆。”
母亲也住院了。她们在医生的建议下出去了,去探望母亲。我坐了起来,走出病房,我也想去看望下母亲。一动觉得手疼了一下,接着我看到输液的管子垂在地上,药水流在了地板上。我蹲下身体,抓住那个塑料的小轱辘一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