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赴约

路明非将完成刻录的吊坠用包装盒装好,其实他也拿不准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夏弥会接受吗?

给女生送如此贵重的物品,路明非也只有给母亲送过,何况自己也不是什么情感白痴,他还是分得清太过贵重的礼物往往都包含着某些和正常交往关系中不太寻常的情愫。

‘喜欢?还是同情?’

有人说当你幻想一个女孩和陌生人亲热无间隙时,心中会涌现出愤怒和强烈的不满,那就代表从心理学上对女孩产生了占有欲,而占有欲的延伸基于二者在同环境交流下的好感,如此在向上攀爬,由好感递增之物不言而喻。

路明非试着想象了一下这种场景,每当女孩就要和他人亲密接触时,那双明媚如春的眼睛中蕴含的光芒就像细针刺痛了心肺。

大概就像是要在一张完美的画布上滴上黑色的油墨,这张画布上的画出自名家之手,每一笔的勾勒捻转都奇妙无比,红白蓝绿多种色调绘成绝美的风景,那种不想让人破坏的圆满意境能让看到的人生不出来邪恶的心思。

可路明非觉得还有更深层的东西影响着他,好比喜欢隐喻的作者往往在长篇大论中描写美好,可在美好之下暗藏的是那份作者本人无法触及虚幻的辛酸。

而孤独,深邃而无由来的孤独感,就是夏弥那张无暇纯洁的面容下暗藏的辛酸,勾动了路明非内心中他人无法踏入的脆弱。

“啪。”重重的合上礼盒盖子,路明非觉得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十八万八的人民币不能白给,夏弥如果收下这份礼物,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探寻对方那种孤独的源头。

“血之哀,它让游离于纯血龙族和普通人类之间的混血种惺惺相惜,这群生存在世界夹缝中的弃儿总是这样在警惕和空虚之中抱团取暖。即便有人背叛,即便有人挥刀做侩子手,那种趋向同类的孤独永不放弃,就像双生子之间的纠葛,万千年如一日的相伴,孤独早已在每个人的基因中深入骨髓,谁都知道其中的风险和无退路,可就是想要靠近,哪怕粉身碎骨。”

夜还很长,路明非又拿起刻刀重操旧业,拳头大的紫檀木在他的手里像是烹熟的奶酪,如游蛇的刻刀丝滑的切开硬木的边缘,翘起的木头连丝纷飞。

如果吊坠送不出去,路明非还可以用亲手雕刻的机关手镯作为代替,只是受限于材料木手镯能够承载的炼金法阵会比吊坠有所不如。

过去路明非曾给叔叔一家制作并赠送过类似的手镯,每一个手镯除了本身精巧的结构极具观赏性,都蕴含着路明非精心刻下的炼金法阵。

这个世道如平静的江河,表面上是普通人类社会数十年的安定平稳,底下确实混血种和龙族之间无数年的纠葛,直至今日趋至尾声,往前多少个千年的暗流都要在现世爆发、碰撞。

路明非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漩涡中,甚至于毫不自谦的说,偌大的世界所有的命运纠葛,总有那么些至关重要的节点会与他相遇。

身边的亲人都是普通人,路明非能做的仅仅是提供这点暗中的帮助。

也许某日那个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真如放学路上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交流提到的那样,曝光在全世界面前,路明非才有足够的能力在乱流崩溃前为亲友斩下足够立身的基石,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历史的进程不会因个人原因而停滞不前,但被命运裹挟的凡人如果集结一心,未必不可改变历史前进的道路上将要碾过的小小岔道。

事在人为。

三天后,在尼泊尔狂欢过后的卡塞尔一行人踏上了回程,莱昂纳多和年轻人们在国际机场分道扬镳,他独自一人离开机场,中年发福的身材慢悠悠的行走在人群之中,戴着墨镜穿着西装,身后是航空播报员清丽的嗓音和来往不休的客机滑翔起落的轰鸣同奏。

与其说是执行一项任务之外的“任务”,倒不如说是在前往会见某个重要人物的现场,老牛仔就像是多年不见的神秘老友,带着从千里之外赶来的风霜屹立在那座并不存在的会场边缘,墨镜下的,是送葬过往的宁静。

当然,如果他的身材能回归到1934年的玻利维亚就更好了,青春的气息那时还未离他远去,那雕塑般的美男子面孔,希腊式的高挺鼻子,介于浪荡子和摇滚青年之间的细长卷发,介乎妖冶和纯真之间媚杀从少妇到老奶奶的眼神,搭配他那从古典塑像中破土而出的身型,组成了无坚不摧的超级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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