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邪神的新娘

褚幽的声音离南羽太近,就在她耳边,他的声音向来冷淡如高山上的冰雪,不带人间烟火气。但今天他声音却莫名暴戾,像是夹裹了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令南羽有种自己会在下一刻被焚烧一烬的错觉。

召唤?召唤啥?什么需要召唤?

她没听清对方这问的什么东东,但身体诚实地感受到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回答不好就弄死你!尸骨无存的那种弄死!

她嘴巴一秃噜,像在进行抢答题,快速回应:“召唤男朋友。”

她之前一直以为褚幽是梦中人,对他的身份没有具体的位置定义,但那天老太太直白地说他是她“男朋友”。

老太太不可能这样无缘无故在他脑袋上挂一个“她的男朋友”标志。

说明这是褚幽自以为的身份定义。

南羽连蒙带猜,心头实在忐忑,生怕自己猜错,话落后目光闪亮地望着他又补充:“没想到成功了。”

褚幽的手指碰触在她的唇上,她唇瓣饱满软糯,弹Q感十足,手指轻轻按了按,成功令她的唇陷下去一点,紧闭的唇瓣也有了一丝缝隙。

他眯了眯眼:“成功?”

“对啊,你不就出现了?”南羽转过身体与他相对,顺势摆脱他压在唇上的手指,眉眼盈盈地望着他,“怎么,你难道不是我的男朋友?”

她反客为主,把问题抛给了他。

果然,褚幽很是肯定的回答:“我是。”

南羽心头一松:果然猜对了。

褚幽神情嫌弃地纠正:“不是我自愿。”

说的好像她是自愿一样。

但褚幽这话令南羽即刻明白过来,自己对石像的亲吻不仅绑定自己,也绑定了褚幽。且双方都非自愿。

不过这种嫌弃的话,褚幽能说,南羽却没勇气,她觉着自己要是和他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分分钟钟就能化为灰烬。

“可我是自愿啊。”南羽长长的睫毛扇动,软软的望着他的眉眼。

这么漂亮的男人,处处都长在她XP上的男人,说不喜欢那不显得很虚伪嘛。

嗯,她绝对是自愿哒。

她察觉到了褚幽身体的僵滞。

咦?对方似乎对她这个回答很意外。

他看起来有点不自然?

竟然会不自然,是错觉吗?

南羽再接再厉,“我很喜欢你呢,褚幽,你会当我永远都男朋友吗?你会这样一直一直都陪着我嘛?”

褚幽没回答,他眸光幽幽地盯着南羽,似乎在用有限的理智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南羽没给他机会,她娇娇地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声音甜甜地道:“那么就这样说好了,你永远陪着我,哪怕我白发苍苍牙齿掉光的时候,你也要陪着我。”

“你不会。”褚幽试图纠正她的话,人类寿命短暂如萤火之光,但她若安分,他不介意令她的寿命变得长一些。

毕竟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他。

南羽只是想亲一下好打住这种话头,可褚幽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肌肤……

之前她以为是梦境,秉着大梦终有醒的想法,和他的相处很是肆无忌惮,才给了褚幽这种“可以随意碰触”的错觉!但现在“梦境”清醒,这样就出格了!

褚幽的指腹像是细细的沙子,有些粗粝,南羽皮肤柔嫩,他这样轻抚,疼的眼眶瞬间就泛出了泪花。

南羽身体反射性的一个哆嗦,放开他的唇,细声细气的抗议:“呜,疼……”

褚幽眉头动了动,脆弱的人类实在太麻烦了,他已经是最轻微的手劲!

他的手掌覆上刚刚碰触过的地方,黑色的浓稠雾气缓缓自他手掌上出现,在他的驱使下覆盖在她的肌肤上。

她被磨砺过的泛红肌肤瞬间恢复正常。

堪堪收集的这点“能量”被他转眼挥霍干净。

南羽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她只觉得刚刚疼痛的地方不仅不再疼痛,还有些舒适,就如清风拂面暖阳覆身,就连他落在她肌肤上的指腹也像带了轻微的电流般,酥酥麻麻激起一片颤栗。

南羽按住他的手,软声呢喃:“好困啊,我们睡觉好不好,不能再被你折腾了,我这几天天天都好困的。”

之前以为是梦,她便无所畏惧,抱着不做就永远没机会了的想法,和他各种荒唐。

但这不是梦,南羽就没了勇气,她像只小蜗牛,之前露出去的柔软肚皮都想要再缩回去。

褚幽没有多想,没有“能量”支持,他的人类身体不能保持很久。

而且他自认为今天施舍人类太多,竟然允许她当了自己的女朋友。得适可而止,不能再纵着她,免得她趾高气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各怀心思的恋人相互拥着对方入睡。

都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南羽总算睡了一个早觉。

早上起来,先是回忆了一遍昨晚褚幽为数不多的那几句话。

莫名奇妙多了一个男朋友,而且非人类。

有点古怪,但如果他没有用那些诡异事件吓她,她其实也不排斥有这么个非人类男朋友。

南羽上午出门吃了一碗馄饨搭配麻油烧饼的早餐,顺带买了排骨放料腌在冰箱里,中午做一盘烤排骨。

她自己留了一点,剩下的都放盘子里送给楼下刘奶奶家。

刘奶奶家的孙子乐乐最爱吃肉,有一次她看到对方拉着刘奶奶要买烧烤摊上的烤排骨,但刘奶奶觉着摊子上的不干净,没给他买。

果然,开门的乐乐一见是烤排骨,开心的原地跳起:“刚好我不想吃奶奶中午做的地三鲜,谢谢南羽姐姐。”

刘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见是南羽,忙招呼对方坐,“我的地三鲜也快熟了,小羽快坐下,等会咱们一起吃。”

南羽摇头:“学校那边打来电话,我得过去一趟,杨老师就中午这会有点时间。”

学校是正事,而且刘奶奶今天的确没做那么多的菜,闻言没强求。

学校离得不远,走路不到两公里,中午烈日炎炎,南羽打了遮阳伞,慢腾腾地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其实和杨老师约了两点,但她反正也没事儿,就当去学校里消食遛弯。

这个时间点校园里没有什么学生,就算有,大家也都躲在有空调的地儿,没人会在烈日下溜达。

“南羽。”单明成没想到会遇到南羽,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疑惑地跑过来,看到真是南羽,眉眼瞬间湛亮湛亮的,“真是你,我以为自己认错了。”

他穿的一身篮球服,露出的胳膊腿被晒成了小麦色,偏偏他五官俊朗,就算被晒变色了,依旧是个笑容绚烂的少年郎。

“嗯。”南羽点点头:“我收到了,谢谢。”

声音很是客气疏离。

单明成的笑容微僵,他神情有些无奈,目光温柔地望着南羽,“你是不是又没拆开过。”

南羽不回答。

单明成知道她话少,那件事后,在自己面前话更少,他要是不找话,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沉默一整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帮你做做规划好不好。”

他在别人面前话少,尤其是女生面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此刻对上南羽,他神情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的讨好的宠溺,“你爱画画,我也喜欢画画,到时候我们找个画室实习?或者你想不想自己开一个画室。”

南羽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淡淡笑意:“我暂时没有想法,以后再说。”

美好温婉却又客气疏离。

单明成垂了垂头,“南羽,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从没”

怎么可能没生气,她虽然没拉黑他的联系方式,但不管他发多少信息,她也没回复过,学校里见面,更是如陌生人一般,事实上两个人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见面四周都有一大堆人,完全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知道她一直在躲着自己,他也知道,他发给她的那些信息她一条都没看过。

他笑意从脸上淡去,有些茫然地望着南羽,神情无助,“你因为他们的事情对我生气,我很难过。”

南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是连自己也安抚不了的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单明成拉住她胳膊,他知道两个人这样偶然的见面不会有多少,这次之后,或许很久很久,他都不能再看到她,更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南羽。”他进入她的伞下,这里温柔清凉,不似外面骄阳烈日,扑面而来的凉爽舒适令他心头越发想要在属于她的伞下占一席之地。

“南羽,求求你,别对我那么狠心,我知道你难过,我也很难过。或许我们该找一种正确的相处方式,而不是这样相互折磨自己。”

“你放开我。”

“我不放,南羽,我不放。”单明成想要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我要疯了,我真的每天都快要疯了。”

但他的身体突然不再动弹,他保持着要去拉南羽的姿势,一脸惊恐地盯着地上属于伞的阴影,阴影在扭曲,在他眼里变成怪物,凶恶地盯着他。

两个人身形都在伞下阴影中,自然也包括他们的影子。

单明成的身体在打哆嗦,他好冷,尤其是捏着南羽胳膊的那只手,快要冻成冰雕,寒冷的气息从他的脚底朝上蔓延。他觉着这些寒气就像无形的恶兽,在啃着他吞着他一点点蚕食他。

不仅冷,还很疼,疼的他整个人甚至想要昏死过去。

南羽察觉到了单明成的状况。对方脸上血色尽失,又颤抖的那么厉害,想不注意也难。

她起先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单明成是有什么身体隐疾复发了,“你怎么了?”

单明成脸上恐惧更甚,因为在南羽问出这话时,那股子寒气愈加森冷,就像是有无数剧毒的蛇围着他,看不到摸不着,但在变本加厉的撕咬他。

他耳边甚至可以听到那些毒蛇的“嘶嘶嘶”……

怎么回事?

四周什么都没有,明明他脚底也没有所谓的蛇。

他想说话回应南羽,想喊她快跑,这里有诡异的东西,可他的牙齿在不停地打颤 ,他甚至觉着牙齿会在下一刻被冻的掉落成渣,所有恐惧的震惊的声音全都被堵在喉咙处,他连半点声响也发不出。

南羽见单明成的目光落在伞下阴影处,脸上的惊悚与恐惧触目惊心。

想到之前的影子黑石像,她突然就反应过来,立刻撑着伞朝前几步,和单明成拉开距离。

也令单明成脱离了她的伞下阴影。

脸上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单明成摇摇欲坠,他看起来像是会在下一刻倒地不起,

南羽的伞从他头顶离开时,明明快要被寒气堵着出不上气的他,口中瞬间涌入了新鲜的空气,就连那股子可怖的冰寒气息也如潮水褪去。

明明刚刚疼且寒,随时都要死去般,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可现在恢复正常后,他又有点怀疑刚刚那种反应是不是错觉。

是错觉吗?是吧!

察觉南羽要走,他把这种乱七八糟想法抛开。

“南羽!”他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两个人能见面的时候屈指可数,而且还是这种四周无人的独处时间,他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刚抬脚要去追,脚下踩到一块小石头,顿时因为失重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南羽听到身后重物砸地的巨响,忙扭头去瞧。

察觉她要转过头,单明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本是想站好,结果又踩到了刚刚的小石子,一个打滑后来了个超级难堪的狗吃屎姿势倒地。

虽然摔的有点疼,但作为男人,面子更重要,他忍着脖子抽筋的疼痛抬头朝转过头的南羽解释,“地上晒的挺热,我打球后肌肉有点紧绷,这样烫烫腿有利于缓解紧绷感,”

南羽:……“哦,那你继续。”

她撑着自己的太阳伞,很快就走了。她怕自己再走慢点,对方的腿变成烤猪蹄。

地面被太阳晒的很烫,单明成觉着皮肉都快被烫熟,但他一直保持贴地的姿势,生怕南羽回头再瞧他。可直到南羽的背影彻底走出他的视线,她也没回过头。

他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沮丧又失落地望着南羽消失的方向。

时间还早,南羽去了一趟校园图书馆。

这种天气,图书馆在这个点也是人满为患,毕竟这里空调凉快啊。

南羽在历史神佛这一类的书架前站定,一本一本地翻看上面的书籍。

这些在古代背景下的神佛书籍大多都是些野史小说,或民间话本。

多一半都是晦涩的文言文。

南羽盯着盯,发现那些书页上的字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活物,在朝她的脸上跳,这些字太小了,它们无法蹦的那么高,气呼呼地聚集在一起,小嘴嘚吧嘚吧地开开合合像是商量什么。

很快,南羽发现它们竟然在一个吃一个,就像贪吃蛇一样吞噬进化,越变越大,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人儿。

小人如大拇指头那么大,有鼻子有眼,南羽凑近了去瞧,发现小人儿的鼻子五官和褚幽一模一样,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严肃的小表情也和褚幽一样,就是个迷你版手办褚幽。

在南羽凑近后,小人猛地一跳,跳到她鼻子上,威风凛凛的叉腰斜睨她,“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呵,无知,你就是把这些书撕碎吃掉,也不会得到任何关于我的事。”

“你好同学,麻烦让让。”

南羽的肩膀被轻轻一拍,她一激灵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抵着书架在打盹,站在这里恰好挡了别人的路……

连打盹的时候都会梦到褚幽,哎,她果然是个很合格的女朋友。晚上一定要在褚幽那“邀功”。

文言文实在不好懂,学习向来吊车尾的南羽看着这些文字就发愁。她把手上的书摆好,看了看时间,朝图书馆外走去。

耳朵有点痒,她揉了揉耳朵,意外摸到了一只小虫子?

小虫子啃咬住她的手指不松口。

吓得她忙将手指拿在眼底瞧。

不是小虫子,是一只黑色的和指甲盖差不多大的活物。

这活物有手有脚,套了一件黑袍,手脚紧紧扒拉着她的手指头,小嘴巴死死咬着她指腹上的一点肉……

见她瞧来,扭头恶狠狠瞪她。

但太小了,这一眼瞪的毫无气势,反而奶凶奶凶的。

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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