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家轮换了两圈之后，迎来了戚崇的自摸，在戚崇满面春光收钱的同时。陆家三少爷扑到桌子上。两手挥动，把大把的牌都推到了地上。
“你出老千！”陆敬瞪大眼睛朝着卜为先大吼。
因为工艺的残缺，卜为先确实记住了一些牌背的细微差别，让他能更好的规避厄运。但换牌之类的千术，除了刚进赌场的时的第一次实验以外，还没有做过。
造成输赢差距的最大原因，更多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仅以对局数而言，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比卜为先更多。
陆家少爷的思路，在卜为先在上辈子就已经看透了。多花了些功夫理解，还是因为对方的计算和判断比卜为先原本猜想的还要更差。
“我是否出千，可不是通过你的喊声决定的，是要讲证据的。”卜为先反击。
“你的红中是废牌。但是在我听红中之后你就将那张牌死死的攥住了。刚刚巴家四小姐通过暗号把我的牌告诉你了吧。我看到你们使眼神了。”
“我根本没有红中。”卜为先不想争论这种无聊的虚空指正。把手牌一扣，就要推掉。
陆三少爷坐在卜为先的对面，而巴雷站在两人的侧面，巴雷所站的位置看不到陆三少爷手里的牌。
似乎因顾及男女间的礼教和卜为先告诉她先收敛的缘故，她被陆家的仆从们卡位挤出了陆敬身后，没有硬往前挤。只是站在了上场的随从身旁靠后。就算她一直盯着陆敬的小动作，也根本看不到他的手牌是什么才对。
“不可能！我家的下人还能骗我不成？他笔划的手势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告诉我你就是有红中，你本来要打红中的！”陆家少爷直接爬到了桌子上来翻找卜为先的手牌。
也许是沉浸于牌桌上耗费了精力，又或者输了之后太过激动的原因，更可能是肆无忌惮惯了。陆家三少爷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作弊行为。
陆敬在时不时的盯着卜为先的身后看这件事，卜为先早就发现了。不止卜为先，巴雷和周围的几个赌客似乎都发现了端倪。刚刚卜为先的眼神就是告诉巴雷先不用管他。
在卜为先推广的这种贯彻防守的麻将流派中，互相读手牌是基本操作。本来也没有追求一定要对方的点和。要真的想防身后偷看，直接把牌扣下去打就可以了。反正记忆天赋早已经超人了，能记得住自己的手牌。
“陆少爷上头了。你的家仆就算看到我的牌，也不应该能告诉你才对。”
卜为先无奈的点明了陆家三少爷已经承认了自己作弊这件事。对方作为一个赌徒太过肆无忌惮了，作弊也不谨慎的藏好，而是随便说。一定是因为没人敢在他家的桌上将他掀翻吧。
卜为先原本是想先不点破的。还想着万一之后自己作弊暴露，可以拿对方也作弊的这件事互相扯皮，寻求息事。
毕竟址矩城也不是法外之地，按照律法，出千被抓可是要被判刑的。卜为先只想赢钱，不想在牌桌上搞出多余的麻烦事。要是一开始就抓出千终止赌局，对卜为先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啊？我？”
陆家三少爷声音断续，有些恍惚。
卜为先犹如摔惊堂木一般，把血红色的中字拍在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茫然。
陆家三少爷看到卜为先手中红中，下意识想要伸手触碰的时候，卜为先快速将这张牌攥了起来。
起身展示给周围的一圈人。看到这种红中的人嘘声此起彼伏。
“别乱动证物啊，我是有红中。刚刚我没说实话，但不告诉对方自己的手牌是规矩。和别人打配合通牌，可不合规矩。
我听说址矩城的律法，出千被抓，不仅之前赢过的对局全部反转判负，还要用刑。
陆家赌场一直代官府行刑，以前也抓过不少出千的人。按照传统，百文一小鞭，一两一大鞭，十两一根指，百两一只手。陆少爷亲自剁过别人的手，想必并不害怕那时的血腥场景。
只不过，今天陆家少爷虽然输了三千多两，却也赢过八百两以上，已经足够两个人的手脚了。想必三少爷没办法自己行刑了，还是跟我上官府走一遭，让大人们秉公执法吧。”
卜为先侧过身子使了个步法。似乎一只脚还站在原地，身体重心就无声息地到了自己身后一米远外距离。
腰转了个奇妙的角度，左手如同蛇雕捕猎一般，将打信号的陆家下人抓住肩膀提到了牌桌之前。
再揉推了一把，就把那仆从的脑袋按在了牌桌之上。
卜为先用的不是普通人能通过苦练能复制的手法，而是只有天赋异禀的人才使用出的技巧。看的在场众人接连称奇。
“打信号的就是这位吧。三少爷有什么反论吗？”
“呵呵，笑话。陆家在址矩城扎根三百年，比大顺王朝建立的都久远的多。自打今朝建立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抓我陆家的老千。”
陆敬言语里依旧与卜为先针锋相对。只是声音已经被卜为先这一招惊的有些颤抖，也站起来退后了几步。
大顺王朝的官员选拔，多赖一手察举。
即便王朝交替之时因为矛盾激烈，旧官员换了大半，但几十年过后也早就各地的大家族腐蚀透了。
官家对当地这些大家的下人手，城中官员得考虑自己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的那么舒心。对方开始赖账了也算是意料之中。
“刚刚还口称陆家最讲字据。不会赖账。据我所知，陆少爷可不是第一次被人抓住出千了。这么大金额的赌局还是第一次吧？
我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字据上写的什么吗？
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吧。想着即便耍赖，官府可能会包庇陆家。
前提是——那二十万两不是赔给官府的。
这赌场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二十万两吧。这么大的数字，都能把陆家掏空了。如果是我是县官，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卜为先右手入怀摸出了张纸，随意的挥动着，露出了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