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你也配捉虫)

快零点了,陈寅还是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王满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坐不住的在门外来回走动。

“满子,你走路能轻点吗,声音听着上火。”宿舍里有人不耐烦。

王满“靠”了一声,离远点继续在热锅上翻滚,他把手指甲啃得坑坑洼洼,寅叔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又去了。

见个前女友,搞这么晚,难道是旧情复燃?

要真是这样,他肯定是祝福的,但他觉得两人不合适。

寅叔追车追得那么惨,在感情里的地位太低了。

王满拨号码,依旧关机,他去找老乡,想让对方陪他去步行街找人。

老乡说他有病:“寅叔三十多了,不是三岁,他出个门能有啥事,你当他的一身腱子肉是摆设啊?!工地上掰手腕就没人掰得过他,那么大力气,你是不是热昏头忘了他还练过拳击,手上是有真功夫的,除非他自愿,不然是不可能吃亏的好吧!”

王满被喷了一脸口水,他擦擦脸:“寅叔会拳击不是吹『逼』吗,你说的。”

老乡语塞。

“现在又说他真会了。”王满嘴一句见好就收,挎着脸拽手机上的小狐狸挂件,“他的电话一直关机。”

“要么是没电了,要么是出故障了。”老乡抹了把脖子沟里的汗,“他那手机不是总黑屏关机吗,离废品不远了还不换。”

王满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

老乡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他:“哥们,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把大家堆在水池里的衣服洗了。”

王满:“……”

他游魂似的飘出去,蹲在沙石边吹风,寅叔是挺强的,纯粹是他个人爱一惊一乍。

后半夜有点凉,王满犯困的躺在沙石堆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蹦起来:“谁!”

四周没人,就他自己。

是老鼠路过的时候,在他腿上绊了一下。

王满一看手机,好家伙,都凌晨两点出头了,他用手背蹭掉脸上的口水跟沙子,撒腿跑进宿舍就是一嗓子:“寅……”

“没回!”没吵醒的工友嚷。

王满在门边懵了会,碎碎念着“报警”“去派出所”“时间没到怎么办”,他转身撞到门上,晕乎乎的攥着手机往外走,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黑影。

“前面是哪个?”王满没贸然过去,“出个声。”

黑影靠着垃圾桶,没反应。

“寅叔?”王满挪近两步,不确定地喊。

黑影咳了几声,他像是才恢复意识,发出的声音浑浊模糊。

王满确认出来了,立即冲了上去。

拐角黑漆漆的,王满想起自己的手机上有手电筒,他赶紧找出来,打开。

陈寅伸手挡眼睛。

王满看到他手臂上的一大片淤血,吓傻了。

陈寅放下手,『露』出青紫渗血的颧骨,他问王满:“手机多少钱买的?”

“六百多。”王满下意识回。

“不错啊看着。”陈寅说,“功能都『摸』索清楚了吗?”

“差不多都……”王满清醒过来,他举着手机的手发抖,“寅叔,谁打你了?”

“不叫打,只是干了场架。”陈寅搓了搓被冷汗打湿的脸,那几个穿名牌的富家少爷把他拖到巷子里,叫其中一个小个子玩他,小个子还没靠近吐了,说自己没碰过又丑又老的男人,真的做不来。

几个少爷笑骂了几句就开黄腔,他们什么都玩过,男女不忌,弄这一出只是想讨好方泊屿。

事还没完,他们把陈寅揍了一顿,让小个子拿打火机烧他的头发,期间他都有知觉,只是没有一丝反抗的意念。

等那种说不出的,心死的感觉褪去了,他才重新活了过来。

陈寅的眼前浮现少年在会所外面看他的那一眼,耳边同时响起粗重的喘息,伴随恨不得把他吞下去的吻,几种感受一起出现,让他分不清真假虚实。

王满见寅叔脸『色』苍白,嘴唇抖动,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他心里后悔得不行,不该说车的事,不说就好了。

陈寅咽下嘴里的血水,咬破的舌头嘶嘶发疼:“满子,你去宿舍给我拿个剃头刀。”

王满看看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就往宿舍跑。

拐角静得很,陈寅用双手梳理半长不短的头发,湿乎乎的都是汗,他平时每天都洗头,还是免不了藏泥跟灰,再加上头皮容易出汗,就显得邋遢。

现在被烧焦了很多。

身上脸上的伤好忽悠,头发这块不容易堵工友们八卦的嘴跟脑补。

王满拿了剃头刀过来,陈寅就把头发剃掉了,不多时,他放下剃头刀,『摸』了把新鲜出炉的寸头。

这发型衬得他精神,年轻多了。

王满举手机这照照那照照,有点不敢置信:“寅叔,你头发一剪,有点清秀诶,鼻子跟嘴巴都像小姑娘……寅叔你等等我,你还没说跟谁干的架呢!”

“酒鬼。”陈寅一条腿伤了走路不太自然,声音被风带起的灰尘掩盖。

周五下雨,停工了。

陈寅去庙里找大师算卦。

大师问他求什么,他第一反应是:“我不是求姻缘。”

接着他跟大师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改了口:“姻缘,就求姻缘。”

大师让他抽签。

他连抽了三次,都是下下签。

气氛有些窒息,陈寅看不懂签文,他试图做总结:“我这辈子要断子绝孙?”

大师说:“施主情路遇厉鬼,遭小人作『乱』,多磨难,易受困,真心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浮光泡影,到头来一场空。”

陈寅呆滞半响,“啪”地拍了下桌面:“你们算命的不都捡好话说?”

“阿弥陀佛。”大师双手合十。

陈寅没回去,他在网上搜算命玄学相关的社区论坛,搜了很久才挑中一个大仙,按照网友提供的地址七拐八拐的找过去。

大仙是个白胡子老头,就坐在一扇小门外听雨。

乍一看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场。

这回陈寅透『露』了自己的两个梦境,以“我有一个朋友”做的开场。

老头来一句:“苦情命。”

陈寅在庙里听过那番话后,再听这个都觉得不算什么了,他很淡定:“能化解吗?”

老头摇着蒲扇:“这个城市的风水对你那位朋友有害。”

陈寅还能沉得住气:“怎么个有害法?”

“不利于身心健康,如果今年不走,会影响到寿命。”老头严肃道。

陈寅愣了几瞬,中气十足的哈哈大笑:“真能扯!”

世人普遍都是自己一心要算命,算了又不信。

陈寅也免不了俗,他打着伞走进雨里,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方泊屿身上就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接触不到。

a大的论坛热门全是一个人,校草方泊屿。

傍晚时候,陈寅坐在医学院左边的小树林里,手机放在腿上,他一只手刷网页看方泊屿的各种生活照,一只手抠着裤子上的泥巴。

后颈有点痒,陈寅抓着脖子往后扭头,一张放大的,充满邪气的脸对着他。

“好痴情。”红『毛』捧着『奶』茶,眼睛瞥他手机屏上的照片。

陈寅关掉页面。

红『毛』喝了口『奶』茶,盯着他的脸:“大叔,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陈寅还没说什么,红『毛』就凑近他:“该不会……你就是西边工地上的吧?”

“通了,通了通了,”红『毛』围着陈寅走动,兴奋得就像是解开了一个困扰他的难题,“原来是在一个学校里啊,那见过的几率是有的。泊屿在这读书,你在这打工,没交集,所以你就当了很猥琐的跟踪狂。”

陈寅的直觉提醒他,这细胳膊细腿,不堪一击的红『毛』脑子有问题,他掉头就走。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脖子里,他手一抹,是『奶』茶。

红『毛』拿着撕开的塑料杯,嘴里叼着吸管,一脸无辜。

陈寅心里想着正事,他忍下怒气,脱了背心翻过来,快速擦擦脖子上的脏污。

红『毛』用令人不适的眼神在他『露』出的漂亮肌肉上扫动,忽然说:“你想要泊屿的电话吗?”

陈寅一顿。

红『毛』手指指旁边的教学楼:“只要你从楼顶跳下来,我就把他的电话给你。”

陈寅忍无可忍:“妈得,有病赶紧吃『药』!”

他将背心翻回正面穿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后面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被你打了的那几个正在四处找你,大叔,你真人不『露』相啊,我看你下次还能不能脱身。”

没过多久就下课了,陈寅蹲在医学院对面的一处角落里,靠树丛藏身,他咬着没点烟的烟,集中注意力看走出来的学生。

天快黑了的时候,方泊屿才现身,他没有叫司机来接,而是独自往学校后山方向走去。

陈寅跟在他后面。

老子真成了跟踪狂……?

陈寅见方泊屿穿过小路去湖边,他不受控制的追了上去。

方泊屿绕过大半个湖上去,他在国防生学院附近停了下来,陈寅迅速闪身躲在墙后。

这学院远离学校繁华地段,挨着后山,路上经常不见人影,小情侣们晚上会在这约会发生些亲密接触,单身的不太会选择这里转悠,觉得有点瘆得慌。

方泊屿双手『插』兜立在树旁,有个大一的新生在对他表白。

那是个男孩子,今年这一届的校花,他的头上戴着柔顺的黑长直假发,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嘴唇粉粉的泛着水光,眼神大胆而灵动,漂亮张扬的像个小豹子。

“学长,我听说你讨厌同『性』恋,可我不是,我只喜欢你。”新生『露』出练了很多遍的明艳笑容。

方泊屿没言语。

新生开始讲自己的爱恋,字里行间都裹着凡人对神明的仰望,渴求被使用,被调|教,甚至是被破坏。

方泊屿终于开了口:“喜欢我?”

新生忙不迭地点头。

方泊屿平铺直叙:“想和我上|床?”

新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顿时就没了刚才的自信,面红耳赤,羞涩又期待。

方泊屿抬手勾起他的一缕假发,轻轻拨到他耳后,俯身贴在他耳边,冷笑了一声:“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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