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得手
天安城城防军副统领衙门,大厅之内,方正和江晌两人还是相对而坐,不过仔细看的话,方丈一脸的凝重,眼神却是越来越锐利,而江晌脸色则越来越难看,眼中满是焦急之色,两人在这里已经呆了起码半个多时辰,几次方正都拿起桌上的茶杯,但每次都是刚到唇边就放了下来,反复的紧张激动都快将江晌的神智弄到了崩溃的边缘。
方正看了看天色,心里暗道,看来时辰也差不多了,该是拼命的时候了,这许多年没有活动筋骨,不知道自己的武艺退步了没有,当年千军万马都过来了,可别在这里栽了跟头,心下计议已定,也不再迟疑,他出身大宋军中密营,大厅四周的埋伏哪里能瞒得过他的耳朵,粗重的呼吸,时不时传来的轻微的身体碰撞之声,在他这样的高手面前就像小孩的恶作剧一般。
装作不经意的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江晌,嘴里还漫声说着:“江将军,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些刺客的尸体吧,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些什么……”说话之间,就已经走到了江晌的身前,这时也就不必再做戏给别人看了,眼中的寒光是越来越盛,令人不可逼视。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江晌这时才察觉不对,也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但对方不怀好意是无可置疑的了,再想到方正的威名,大惊之下,就想大声呼叫,让手下动手,却哪里还来得及。
这么近的距离,方正脸上露出了些微嘲讽之色,动作上却一点也没有沾泥带水,闪电般一拳已经击在了江晌的脸上,嘴上却是一声呼啸,这是给外面自己带来的四十多个手下动手的信号。
江晌挨了这一拳,眼前金星乱冒,鼻子更是已经歪在了一旁,眼泪鼻涕都流成了一堆,牙齿也掉落了几颗,头盔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昏头胀脑之间,还没有其他的反应,就已经被方正纠住头发拎了起来,还待挣扎,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脖子上一痛,鲜血已经流了下来,江晌这时哪里还敢乱动,情急之下,大声道:“统领大人饶命……大人这是怎么说的,下……下官可没得罪大人啊……”
方正冷笑了一声,咬牙笑道:“江晌,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活命不成?你在周围埋伏这许多人,到真是看得起老子啊。”
厅中这么一乱,埋伏的人哪里还顾及什么信号命令之类的,几个暗门大开,立时大厅之中人满为患,人群团团将方正围在了中间,几个拿着弩弓的军士立时将箭矢对准了方正,气氛一下子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方正却是夷然不惧,厉声道:“统统给我把兵器放下,江晌谋反,事机已泄,念尔等被其胁迫,这时回头还能从轻发落,若是冥顽不灵,满门上下尽为刀下之鬼。”
这些埋伏在大厅周围的军兵都是江晌多年培养的死士心腹,哪里是几句言语就能动摇得了的,两个带头的将领大急之下,一个立时大声道:“快放了方将军,要不然立时将你射成刺猬。”
方正手上一紧,江晌立时惨叫出声,“快,叫他们放下武器,要不然我先剁了你。”
江晌谋划了这长时间,后果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值此生死关头,却已经打定主意,大呼道:“别管我,杀了……呜……”
却是方正回手给了他一拳,打的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虽然江晌是豁出去了,但围在方正周围的军士却是不敢拿主帅的生命开玩笑,方正这时也大是后悔,不如刚才干脆一刀将江晌杀了,然后冲出去就是了,只要汇合了外面的亲兵,凭自己的勇力,杀出副统领衙门当不成问题,不该心里存着留江晌一个活口,也好招降底下的军兵的心思,现在周围至少十几把弩弓指着他,距离又近,要不是怕伤着主帅,他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大厅之中形成僵持,副统领衙门也乱了套,听到方正的信号,四十几个亲兵也立即动了手,江晌手下的军兵也大多都是些老兵,虽然不是方正亲兵的对手,但胜在人多势众,先是被这些亲兵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被他们砍倒了十几个,惨叫声一起,还没等这些亲兵冲到大厅门口,就已经被团团围住,人多混杂,江晌手下的军兵也不敢随便放箭,刀枪并举之下,两帮人立时战作了一团,只盏茶功夫,副统领衙门的大厅之前就已经倒下了数十人,现在衙门之内全都是江晌的心腹,战力非同一般,又人多势众,方正的亲兵虽然个个勇猛善战,但时间一长,伤亡立重,又过了一会儿功夫,方正的亲兵虽然拼死向大厅靠拢,但四周都是敌人,反而慢慢的被推到了院子中央围了起来,四十几个人也就剩下了二十多个,而且人人带伤,形势越来越是不利,没有援军及时到达的话,覆没只是早晚间事。
方正在大厅当中听着杀声越来越大,但自己的亲兵却是一个不见,也不见厅内的军兵慌张,心下暗急,正在僵持不下之时,异变骤起,几个第三军的士卒同时挥刀斩向身前的弩弓手,惨叫声音四起,大厅之中顿时一阵混乱,方正看的清楚,几个人正是关任派到自己麾下的亲兵,也不及细想几个人是怎么混进大厅当中的了,心下大喜,手中长刀一紧,刀锋立时陷入了江晌的脖子,这时方正也不再幻想捉什么俘虏了,刀锋横割,立时将江晌的脖子从中切开,呜咽挣扎当中,身体抽搐了几下,江晌的身体就已经不动弹了,方正猛然发力,趁对方士卒混乱之时,猛然将江晌的尸体抛了出去,身子象猎豹一般猛然窜出,杀进了人群当中,这时弩弓再也构不成威胁,厅中立时陷入了混战当中。
方正的勇武自不必说,当年在革兰铁骑当中也是杀进杀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这样的混战正是方正最最擅长的事情,刀光过处,鲜血喷洒,残肢断臂乱飞,身周两米之内无人能近,只眨眼功夫就已经被他劈倒了六七人之多,立时和几个混进来的手下汇合到了一起。
但周围的军士却也都红了眼睛,“杀了他们,给将军报仇。”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些士卒都是江晌多年心腹,江晌此人虽然打仗不怎么在行,但这笼络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这正是大宋军中将领的通病,所以大宋军中派系林立,将帅指挥不灵,都是缘来于此,江晌手下的这些士卒对他到是真也忠心耿耿,见江晌被杀,围着几个人拼命厮杀,誓要将几个人留了副统领衙门。
几个人虽然都是勇武之士,但面对这样的混战,不一会儿功夫还是人人带伤,连方正的肋下也被利刃带了一下,虽然不深,但这样下去也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象方正这样的军中勇士,伤痛非但不能使其有所顾及,更是刺激的他战力倍增,狂吼声中,方正挥刀直直劈下,立时将身前的一个小头目斩成两片,鲜血抛飞,内脏更是稀里哗啦流了一地,上前一步,长刀架住砍向自己的兵刃,挥拳将一个士卒打的口喷鲜血,眼见是不活的了,眼睛也不眨一下,矮身挥刀,将两个冲上来的家伙齐齐斩开,收刀直刺,将一个正要挥刀斩下的汉子捅了个透心凉,推着对方挣扎扭动的身体向前几步,将对方身后的几个士卒撞飞出去,这时却是肩头一凉,方正大吼了一声,一脚已经将刚刚伤到自己的一个大汉踢飞了出去,放开不及从对方身体之内抽出的长刀,一把拽住一个家伙的手腕,在对方惊恐当中,猛然发力,将对方的身体横横甩了个半圆,在空中,数把长刀已经砍在了对方的身体之上,这个家伙惨叫了数声,在空中就已经断了气。
方正在前面开路,所向披靡,这时跟在方正后面的几个人却形势危急,大厅之内本就不怎么宽阔,这时进来这许多人,当真是拥挤不堪,这几个人都是影部的精英,要论起藏形隐迹,一击即走,面对面的贴身格斗来都是当真了得,影部的职能本就是潜伏刺杀,但真要是面对这种混战,可就有些逊色了,不多时就已经有一个汉子被人在腿上砍了一刀,不待旁人上前救援,已经被杀红了眼的第三军士卒乱刃砍死,剩下的四个汉子眼看着同伴被杀却是眼也不眨一下,依然聚在一起,护住方正的背后,心肠当真是刚硬的很。
几个人以方正为前导,缓缓移动,靠着方正的勇猛,这时已经到了大厅的门口,方正只觉得眼前一空,已是出了大厅,这时副统领衙门里灯火通明,院子当中也杀作了一团,方正的亲兵这时还有十几个,被团团围在院子之内,十几个人组成一个圆圈,中间则是受伤未死的同僚,形势也到了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
方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扫了一眼四周,匆匆观察了下形势,知道今日之局就算自己能够得脱,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也无人能够幸免,心中不禁有些黯然。
就在这个时候,副统领衙门之外马蹄之声大作,接着就是大队军兵整齐的脚步声音响起,副统领衙门的门口处立时传来了厮杀之声,不一时,一个将领模样的第三军军官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大声呼喊:“快,关门……啊……”
还没等他喊完,几声锐响,几支利箭已经将他定在了门口的地上,一队骑兵已经象从九幽之地回到人间的恶魔一般杀了进来,所过之处都是用鲜血铺成的一条血肉胡同,看到这样的情景,方正一方自然是精神大振,在最关键的时刻,援兵终于到了,方正也松了口长气。
第三军的士卒这时却是彻底崩溃了,副统领江晌已死,没人能镇住场面,方正趁机高呼:“江晌已死,放下武器者免死。”
开始是方正一个人,接着是几个人,后来众人齐声高呼,城防军士卒越来越多的进入衙门之内,顽抗之人都被立时砍倒在地,剩下的都弃械跪倒在地,战事这才告一段落,随着脚步声响,一队骑兵护卫着一个将领走了进来,看见拄刀站立在大厅门口浑身鲜血的方正,立时翻身下马,迎了上来,“末将见过统领大人,救援来迟,还请统领大人恕罪。”
这人正是方正手下的军正陈通,方正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免礼,一边大步向外走去,一边吩咐道:“你留下一千人看住这些俘虏,剩下的人马跟我去第三军驻地,快。”
一声令下,一万城防军立时分为了两处,一处由方正率领,急急赶往第三军驻地,这第三军驻地却是离着副统领衙门不算太远,营地面积在二百多亩上下,中间是宽敞的校阅场,靠东边则是士卒门的营房,都是一律的青砖绿瓦,显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这也就是在大燕,要是大宋别的地方,别说是军士能住上这样的地方了,就是平常人家的住房相比之下也是有所不如。
方正率兵赶到这里的时候,第三军的士卒已经在一些将领的带领之下,集合了起来,就等着江晌命令一下,众军就可以开拔了,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江晌的命令,而是城防大军。
方正一声令下,众军已经将第三军的营门紧紧堵死,方正选了数十名声音宏大的士卒出来,“第三军将士听着,江晌谋反,已经就诛,所有人等放下兵器,各回营房,半个时辰之内,若还有人聚众不散者,杀,擅自出营门者,杀。”
这第三军中的将领大部已经被江晌收买,这时发动起来,不服江晌调动的军官已经在事先不是被囚禁起来,就是被杀死,士卒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长官说什么天安城有人叛乱,这才调兵围剿,听了营门之外的喊话,都是无所适从,茫无头绪,害怕者有之,犹疑者有之等等不一而足。
一些本就心怀鬼胎的将领却是知道形势有些不妙,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商量,意见也是相左,有的就说,还是等副统领大人的命令再作道理,虽然营门外说江晌大人已经死了,但并不足信,有的则说事情败露,江晌大人说不定有麻烦,不如杀出去,汇合江晌大人再说,江晌的副将这时就有些镇不住场面,正在他们商量的时候,营门之外已经竖起了一个高高的桅杆,四周被火把招的透亮,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吊在了半空当中,一个士兵已经大喊了起来,“看,是副统领大人的人头。”惊叫之声此起彼伏,营内的士卒都是一阵慌乱。
几个军官听到声音立时将目光聚拢在了桅杆之上,几个人看到了桅杆之上的人头,都是一脸死灰,既然副统领江晌被杀,叛乱的结果已经不言自明,几个人的眼中都是绝望之色。
但士卒的惊慌也就到此为止,大燕军规森严,下级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不得有丝毫违抗,这在提高军队的战斗能力的同时,也为武将叛乱提供了温床,大燕军队可以说是现在这个世界上纪律最严明的部队,部队中还有大量作战经验丰富的下级军官充斥其间,战斗力可想而知,但在遇到这样的叛乱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第三军的士卒并未因为看到自己主帅的人头而溃散,但战志却已经动摇,谋反,这个词在这个时代就是血腥的代名词,参与谋反的军队,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最好的结局就是解职回家,一个不好就是族诛的罪过。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是城防军统领方正,叫你们的军官出来见我,我给你们一刻钟的考虑时间,你们已经被包围,冥顽不灵者的下场你们是清楚的,我以城防军统领的身份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有秩序的出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