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李大人的话,那大山哥最致命的,会不会就是他肩头的那一脚?
李大人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他在停尸房。”
“我们……”
“你们去见他吧。”李大人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门口等着的衙役带着几人,往县衙内的停尸房而去。
路上。
顾念罗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动脚。
就像是有人死死扣住了她的脚踝,让她行也不是,停也不是。
仿佛停下脚步,下一刻她便会被拉进无尽黑暗之处。
叶青葵紧紧握着她的双肩,千万安慰的话,却也不抵她失去爱人和依靠的痛苦。
只能沉默着,跟在衙役身后,沉默前行。
……
停尸房内。
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躺在那,待人认领。
叶青葵看得扎眼,心里默默流泪。
这些尸体里,有一具是大山哥的;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般。
顾念罗刚一进来,瞧着满屋子的尸体,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神情恍惚地拂开叶青葵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尸体旁边。
这么多的尸体,哪一个才是自己的丈夫?
顾念罗颤抖着手,不知该不该掀开白布。
“过来这边。”
衙役冲着站在原地的顾念罗等人招招手。
一行人脚步急促,冲着衙役的方向而去。
“唰”
衙役抬手抽掉了面前的白布,毫无顾忌。
王大山平躺在那,毫无生气。
再次见到他,却是如此景象,叶青葵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唇,眼中蓄满了泪水,后退一步。
却抵在了沈云飞的怀中,她转身泪眼汪汪地看向沈云飞,翕动着唇,强忍着不吭声。
沈云飞亦是绷着身子,眸中闪烁,未有多言。
只是握着叶青葵的肩膀,微微收紧。
顾念罗眼神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如今他就躺在那休息,怎么见到自己来,还不起来?
从前不管他有多累,只要自己回来,他都会起来抱抱自己的呀?
为何……为何今日……
“大,大山?我来了,我来了你怎么还不起来?”顾念罗颤抖着声音,一步一步朝着尸床上的王大山而去。
王大山躺在那,脸部肿胀,像是大了一圈。
也不知可是停尸房的味道,还是王大山散发出来的味道。
随着风一阵一阵钻入在场所有人的口鼻。
呼吸间全都充斥着腐肉的味道,像是放置了许久的死肉,混杂着已经放坏的臭鸡蛋,无比的恶心难闻。
顾念罗“哇”的一声。
扶着床边大口干呕了出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些味道,这些味道是从丈夫的身上传出来的。
她伸手抚着王大山的脸颊,只见他脸色铁青,还有尸斑,终是憋不住,“王大山!你个混蛋!说好了要来接我和孩子,为何说话不算话。你说要赚钱好好和我生活在一起的。”
“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你让我今后带着孩子可怎么活!”
说着,她匍匐在王大山的尸体上嚎啕大哭,双手不断地拍着王大山的前胸。
叶青葵想要上前安慰,却被沈云飞拦住,冲她微微摇头,“让她哭吧。”
只有宣泄,才能让人不会憋出病来。
叶青葵看向王大山的尸体,紧咬下唇,过往一幕幕恍若在眼前。
王大山的音容笑貌还印在脑海里,可此刻,他却……
倏地——
叶青葵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随即阔步上前,用力扳开王大山紧握的手。
原本还在哭泣的顾念罗见此,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还未开口,沈云飞似乎也明白过来,他疾步上前,帮着叶青葵一起打开王大山的手。
他的拳头攥得很紧,即便是过去这么久,这拳头也没有打开过。
二人废了好一番力气,这才打开。
只见王大山的掌心之中静静躺着一只东珠耳环。
虽沾上了血迹和污泥,可那般色泽和个头的东珠,不是小门小户能戴得起的。
王大山只怕攒了再多的钱,也买不起东珠耳环。
更何况,只有一只。
“耳环?”顾念罗流着泪拾起王大山手中的那枚东珠耳环,“你手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耳环?”
叶青葵瞬间抓住顾念罗的手腕,急声问道:“念罗姐姐,是你吗?你喜欢东珠耳环?”
她虽是心中有了猜测,可不敢贸然下定论。
这关乎到王大山死亡的真相。
顾念罗擦了擦泪,微微摇头。
这世间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可这么大的东珠,并不是自己这个家庭和王大山能够买得到的。
从前也曾听别人提起过,这种等级的东珠就只有皇宫贵族才能接触的到。
“我们这样的家庭,又怎么可能买得起东珠。别说买了,就连见都未曾见过。”
叶青葵拧眉,从她手中拿过耳环,脑海中不断闪烁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脑海里,似乎有人因为相似的耳环,而打过自己。
东珠耳环……
不对!
叶青葵蓦然睁大眼睛,举着手中的东珠,急声道:“我见过它,我见过这样的东珠!”
“你见过?”
“青葵你说什么?!”
沈云飞二人呆立当场。
叶青葵颔首,“快!我要见李大人,咱们再详谈。”
话毕,她便拉着顾念罗往李大人那跑去。
李大人刚要走,就与叶青葵撞个满怀。
“这,你们……”
李大人指着叶青葵一行人,站在那疑惑不解。
去了县衙内的停尸房,这么快就出来了?
“叶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程砚清瞧着叶青葵风尘仆仆的样子,颇为惊讶。
这不是才去吗?
“李大人,王大山手里有东西!”说着,叶青葵便举起手中的东珠耳环。
李大人神色凝重,似乎对于她手中的东西颇为不解。
一个车夫,手中会有这般昂贵的东珠耳环?
又是女子之物,死者前胸的脚印虽已经消散。
但还是有痕迹,脚掌较窄。
与一般男子宽大的脚面不符合。
若是如此,凶手是个女子?
李大人接过叶青葵手中的东珠,上头沾染了血迹。
能让一个死人如此护着的,除了心心念念的惦记,便也就只有被杀的证据了。
“这东珠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得起的,王大山不过是个车夫;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这一只东珠。”
“更何况,作为女子的首饰,耳环一般都是一对。不会有男子买一只送给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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