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这人死了还能回来?一天天净瞎说!”
钱婆子闻言很是激动,这都是什么怪力乱神的话。
人死了,怎么可能会托梦呢?
再说,再说要是托梦的话,他早就托梦了,怎么可能在昨天自己刚刚说完,就给那小贱蹄子去托什么梦?
一旁的人听了就不乐意了,斜睨着瞧着钱婆子,冷笑一声,“钱婆子你可别这么说,当年还是你和大家说,糍粑他爹经常去的那条河里,有河神的吧。”
“就是,还说什么河神要什么新娘,之前还有那种无知的人,被你说的要给自家丫头给丢下去做什么河神的新娘!”
“可不咋的,那老张家的姑娘长得标致的很,差一点做了河神的新娘子,这都是钱婆子你自己说的!”
见众人鄙夷她,钱婆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谁知道有生之年,还会被人翻出来说。
当初,是因为自家男人多看两眼老张家的姑娘,还说人家姑娘长得个头高挑,将来不愁嫁。
自己早就看他家女儿不顺眼了,长着一张勾引人的狐媚子脸。
这才故意编造河神的话,谁叫他老张家承包了条河。
这倒好,没给他姑娘送下去,反倒叫糍粑他爹,那个不长眼的掉下去给淹死了。
“怎么,你们就没有这种年少轻狂的事情了?那,我那时候说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就没一两个嘴不利索的时候?”
钱婆子冲着面前的妇人们翻了个白眼,几人见状也不想与她多言。
压根不在一条道上,说也说不通。
纷纷低下头,拔着鸭毛不再说话。
叶青葵垂首看着那满地的鸭毛,顿时想起来一件事。
慌忙找到姜柔,低声而语了几句。
姜柔点点头抱着孩子就此离开,钱婆子见状,鬼鬼祟祟凑了过去,“小葵呀,你刚刚跟阿柔说了些什么?有什么是不能让婶子我知道的?”
叶青葵笑笑摇摇头,当然不能被她知道了,若是给她知道,自己还怎么一步一计?
“没什么,只是叫阿柔姐带着孩子去里屋睡。”
见对方不愿意和自己多说,钱婆子当下就不乐意了,低声不高兴地嘟囔两声,扭头便做着自己的活去。
见叶青葵没注意自己,她尾随着姜柔而去。
见她果真是将孩子放在了一旁睡觉,忙着备菜。
这才踮起脚,偷偷跑去二楼。
炉子里,因烧烤而滋滋冒油声不断。
一看这些炉子,钱婆子吃了一惊。
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到过这样式的炉子。
她走到每一架炉子前,房间里忙碌的人丝毫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只见面前有一大锅的卤水,这炉台边上放着八角,花椒,香叶,桂皮等等佐料。
钱婆子将这些东西一一记下,四处打量了一番,趁着无人注意,又悄悄退出房门外。
…………
入夜,钱婆子躺在被窝里横竖睡不着。
白天她们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得知。
思来想去,忽觉尿意来袭。
这睡前不去上一趟茅房,总觉得睡得不踏实。
钱婆子可不想再半夜上茅房,万一遇到些新鲜事儿………
想到这儿,她推了推自己身边的老伴,“死老头子,你不起来陪我上个茅房?”
老汉睡得正香,被她晃醒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耐烦。
老婆子这两天怎么神经兮兮的,一会上茅房,一会又是见鬼的。
“你不能自己去吗?那黄土都埋半截的人了还怕上茅房?”
钱婆子被自家老汉怼的是一脸的郁闷,这黄土埋半截的人,谁规定就不能害怕了?
见老汉如此态度,钱婆子火气瞬间上来,“不陪就不陪,谁求着你!”
她一骨碌翻下床,套上了鞋,辗转来到了屋外。
片刻之后,解决问题。
这一次,倒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香?”她刚要进门,便就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味。
这香味说不上来,不是食物的味道,也不是花草的香味。
就是一种,她从未闻到过了木头的味道,还伴着点腥味。
钱婆子使劲嗅了嗅,眯缝着眼睛四处打量。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见。
所幸也不想深究,便抓着裤腰进屋关上门。
而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歘”地一下!
一道白影再次从门缝中掠过,这回叫钱婆子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的,那人穿的是白色的!
“鬼呀!!!”
钱婆子尖叫一声立刻关上门,躲到了床上去。
而一旁的老汉却不知何时睡的如死猪一般,怎么也叫不醒。
她挨在自家老汉的身边,哆哆嗦嗦,整个床都被她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下一刻就会散架了一般。
老汉却背对着她,熟睡的鼻鼾声不断的传来。
钱婆子有些气恼,但却也心安不少。
至少,自家男人在身边,再害怕也有个依仗。
“你个死老头,我叫你陪我上趟茅房,你不愿意,你在这睡的比谁都深!你可知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碰上这种邪乎事儿──”
话音刚落,钱婆子伸手一把将身边的丈夫。扒了过来。
“轰──”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断裂开来,只见身边躺着发出鼻鼾声的人,早已不是自己的丈夫。
而是等着双目,脸颊肿胀发白的小糍粑他爹。
“啊──”钱婆子尖叫一声往后一仰,顿时晕死过去。
隔日。
众人在做活的时候,议论起了这件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钱婆子昨晚见鬼了!”
“啊真的假的?这年头鬼也不挑食了吗?”
“不是,我是听钱婆子家老汉说的,说是上茅房回来就不让他睡觉,还一个劲地指着他的脸嗷嗷直叫,喊着小糍粑他爹的名字!”
“这就稀奇了,我跟你们说,我之前听说了,说小糍粑他爹在临死之前,见过钱婆子,没过多久就沉船死了。”
“真的假的?这是该不会和钱婆子有关系吧?难怪昨天她听我们说阿柔的噩梦时,会那么紧张。”
叶青葵环抱双臂站在那儿,仔细听着装着鸭毛的几个妇女,谈论这次事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这就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大山缓步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这也算是她的报应了。”
“报应?”叶青葵低声复述,转眼看着王大山的眸子,眼中满是寒光,“单单被吓晕过去就是报应吗?大山哥你可别忘了,阿柔姐的丈夫就只因为不卖给钱婆子一条鱼,就要交出性命。
“而钱婆子这三年来,从未受到过任何惩罚。如今她只是因梦魇摔倒,晕死过去罢了。休养半个月就会好,可小糍粑的爹却再也回不来。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
王大山听了点头,确实!
钱婆子害得人家一家子惨成这样!
以为晕倒就可以逃脱惩罚吗?
还是不够………
叶青葵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递给王大山,继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