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姆的祭台。
【08:03】
【08:02】
沈明烛倒计时里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江欣语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为了抵达须弥山,他们需要先涉过一片海。
薛凝猜测会有船来接他们。
但这是在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下的凭空猜测。
到底存不存在一艘船,还说不好。
江欣语传递信息的时候,字里行间都透出了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就像是她有什么想说的话,但碍于一些原因,或者基于一些顾虑,暂时没能敢说出口。
在“捕获者”技能的作用下,江欣语的立场无需怀疑。
那么多半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她身边有谁呢?
那个假萨满,还有薛凝。
江欣语和假萨满的关系一般,无非是普通工作关系,或者稍微更近一点,毕竟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
不过两人之间的交流实在不多,彼此间的情谊十分有限。如果是她们之间产生了某种矛盾,江欣语可以直接和她划清界限。
薛凝则不同。
江欣语和她的关系非常好,来西藏之前甚至问过自己,自己可不可以真的认她做老师、跟着她学习巫术。
在发现自己信任的朋友和出现了问题的情况下,江欣语才更有可能会纠结、犹豫、为难。
所以,薛凝大概率出了问题。
她应该还发现了一些线索,但不愿意让江欣语告诉我。
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种可能,她找到的线索告诉她,不同物种之间存在厮杀,她意识到了这是个残酷的“吃鸡游戏”。
她猜到了游戏规则,知道这一回节目组的成员会反目。
为了活下去,她不愿把找到的信息共享出来。
至于第二种可能,则是她的立场早就出了问题。
真实情况更接近于哪种可能,可以从其他角度分析。
仔细想想,所有的线索、能量团,按理都会被飞禽类取走。
可她们三个为什么偏偏能找到线索?
飞禽不对她们抱有敌意吗?
此外,她们三个为什么能离须弥山那么近?
如果这是一场“吃鸡游戏”,她们三个差不多就降落在决赛圈旁边的位置。
……这会是巧合吗?
综合分析下来,薛凝的立场恐怕早就出现了问题。
既然如此,她那句“会有船来接大家”的说辞也站不住脚。
这很可能是一句谎言。
那么,如果没有船,大家要怎么过海呢?
第一种可能,飞过去。
这一点只有飞禽能做到。
可如果那海域无限大,普通的鸟类根本飞不了那么远,除非是力量强大的、绝不普通的飞禽
自己现在不过是普通的麋鹿。
从江欣语、郑方、荀伯玉他们的反馈来看,他们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藏狼、羚羊、白狮。
由此可以推测,目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鸟类,也应该只是普通鸟类,并不具备涉过广袤无垠的大海的能力。
除非……除非这种鸟可以进化。
靠什么方式进化呢?
吃掉其他的鸟吗?
所以,海域的存在很可能意味着一条隐藏规则——
吃掉同类物种,可以在这个物种方向上进化。
除了飞跃大海,还有第二种涉海方式:游过去。
蛇、鱼一类的物种,具备涉海的能力。
可目前已知的物种并不包括这些。
除非……除非是那些土著。
不久前,荀伯玉他们通过燃放烟花引导了学生们去往须弥山。
通过这个举动,他们试验出了一件事——
那些学生智力低下。
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动物,只不过吃了人,这才具备了人类的外形,以及一部分人类的能力。
他们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暂时未知,这被他们隐藏了起来。
但现在沈明烛不得不怀疑,他们有可能是鱼、蛇这一类的,能在水里游的动物。
上了岸,他们没法以原有的形态活动,这才只能把自己伪装成人。
还是同样的道理,普通的鱼之类的,恐怕无法在海里游太远的距离。除非这个游戏还存在一个隐藏的进化规则。
鱼吃鱼,在进化后能化作鲨鱼、甚至鲸类。
至于普通鱼,则能进化成蛟龙、甚至真龙。
沈明烛又回忆起了那种嗜血的、想吃肉的感觉。
他念了几遍清净咒,将这种感觉强压了下去。
然而现在当他想到了“吃”“进化”这类词汇的时候,他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种感觉不但再次出现了,并且还越来越强烈了。
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直面一个他早已猜到,但一直不愿意正式面对的可能——
这不是“吃鸡”,不是一个小队赢了决赛圈,就能赢得胜利的游戏。这不是团队战,而从来都是个人战。
这也不是苗人养蛊,想要赢,并不是只要杀死其他蛊虫就可以。
这是更加血腥恐怖、而又残酷至极的吃人游戏。
本质上,这是一个为了完成进化而吃人的游戏。
吃掉其余物种,可以横向进化,拥有那个物种的外形、一部分或者全部的能力。
吃掉本物种,则可以纵向进化,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对了小仙儿,是往这个方向走,对吗?”
道玄暂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沈明烛。
“你刚才说和郑导他们联系上了?”
“是,走这条路我们应该可以汇合。”
沈明烛回答道。
便是在与江欣语沟通后,沈明烛把须弥山外有一片泛着香气的、颜色如翡翠一般的海的消息,分别告诉了荀伯玉和郑方这两队人,当然,他也告诉了自己这一队的姜宇和道玄。
如此一来,三方在快速前进一段时间后,特意去了地势高的地方找海,不久后果然都看到了海。
当然,尽管看到了海,但他们目测了一下,距离到海边,还有一段格外遥远的距离。
看到海之后,三方先是根据看到的海岸边的风景等内容进行了交换,推测了一下各自所在的大概方位,随后重新制定了前进的方向,决定先三方汇合,再一起往海岸线前进。
此刻,沈明烛他们便是走在与郑方、荀伯玉汇合的道路上。
和道玄说完话的那一刹那,沈明烛朝他望去,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又变成了行走的血袋。
不仅如此,他甚至比血袋还要更加诱人。
他是一块蠕动着的肉,肉质晶莹剔透,看起来格外爽脆可口,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咬下一口。
沈明烛不可自控地流出了贪婪的、垂涎三尺的眼神。
不对……不对……
我哪儿来的吃生肉的习惯?
我怎么可能觉得带着血的生肉好吃?!
不对,这感觉完全不对……
就是系统搞出来的吧……
它为什么偏偏要赋予我这种感觉?
理智似乎进一步离自己远去了。
这一刻沈明烛发现自己只剩下兽性,以及想要生存下去的本能。他根本没有一丝人性可言。
他试图控制,可是他望向道玄的眼神有着比之前那次更加掩饰不住的狂热。
些许理智回笼的那一刻,沈明烛诧异地发现,道玄这次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
沈明烛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前进的脚步十分稳,就好像一点都不怕自己。
怎么回事?
上次他对上我这个眼神,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次怎么……
“道玄,”沈明烛快步往前,去到了道玄的身边,以麋鹿的外形跟他并肩前进着。
“发生了什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
道玄问,“咳,我们不是要和郑导、荀伯玉他们汇合吗?没发生什么啊!”
不对劲。
他的语气明显有一些不自然。
这回沈明烛干脆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前,拦住他前进的脚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怕我了,为什么?”
沈明烛感觉自己的人性随时都将崩塌。
他正试图用仅存的理智把一切探究个清楚。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不怕你了。”
道玄道,“哈哈,没什么好怕的。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或者任何其他大离国的人。”
“大离……你也是大离的人?”
明烛问他,“你想起了从前?那为什么……为什么我迟迟没有真正想起从前?”
“你会想起来的。你马上就会想起来了。”
道玄的声音显得有些轻快。
“你是大巫,是大离、乃至整个世界玄力最强的大巫。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全都完蛋了!你怎么可能伤害我?!我可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呐!”
“可我……”
“无论你现在生出什么样的想法,都是邪神害的。不用担心。你会打败它,就和从前一样!我对你有信心!无论你现在把我看做是什么,我都毫不在意!”
羌姆的祭台,另一边。
翻译鞠美宁、摄影师展望、扎西顿珠飞上了树,躲在了层层树叶中。
桑珠告诉他们马上将迎来禁飞时间,这期间千万不能随意飞翔。
说完这话,桑珠回到了太一的身边。
两人位于另一棵树上。
站在一根粗壮的枝条上,太一抬头望着苍穹,就好像借此看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异世。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吗?”桑珠问。
太一摇头。“无事,只是看到了一个……不自量力的人。”
“他怎么个不自量力法?”桑珠有些好奇地问。
太一淡淡道:“他竟妄图直视神明。”
“那他一定早就死了吧。”桑珠的语气有些不屑。
“不。他没有死。”太一道,“他只是瞎了一双眼睛。”
“瞎了眼?”桑珠问,“这个人难道是沈明烛?奇了怪了,神明未曾真正降世,他在哪儿见的神明?”
“也许是某个异世吧。”
太一道,“我从神明那里感知到,他是为寻仇,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多么可笑?区区人类,竟妄想向神明复仇?”
“站在神明对立面的,都得死!”
桑珠道,“这个世界需要新的血液、新的主宰。不过神无法真正懂得这个世界,无法真正懂得人类……
“所以师父,你就是新人类的主宰!
“师父,你马上就可以达成心愿,飞升成仙!你是最伟大的存在!”
“飞升、成仙……”
太一轻叹一口气,用怜悯的、慈爱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桑珠。
“为师飞升的那一天,就是你我师徒二人分别的时间,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早就……早就期盼着被师父你吃掉了。”
桑珠的眼神中露出了极为明显的渴望与期盼,“你是我的师父,是指引我的太阳!”
桑珠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太一,此刻两人的形态都是秃鹫,但他用勉强能调动一二分的玄力构造了一个意识海。
在意识海里,他和太一不再是秃鹫,而都成了人的形态。
他看见自己虔诚地跪在太一的脚前,低头亲吻起了他的脚尖。
他还看见太一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自
己的头。
师父的眼神是那么慈爱、那么温柔,这世上所有的明月清风、湖光山色,都凝于他这一眼。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古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是李白写的。
桑珠想,李白只是想象了这一幕而已。
可是真正被仙人抚顶的,是我。只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李白是诗仙又如何?
诗仙都只能羡慕我。
“师父,快吃掉我吧。你会变得更加强大。你会所向披靡的!
“我,这里其余所有人,都是你的食物。
“另外……师父,徒儿斗胆说一句,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你成仙之日,并不是你我师徒二人分别之日……反倒是因为你成仙,徒弟才能永远伴你左右!
“师父,吃掉我吧。你吃掉我,我就能成为你的一部分,永永远远地和你在一起!徒儿愿与你永不分离!这是我毕生的心愿!”
“好。你的灵魂会受到庇佑,也会受到我永远的祝愿。”
太一怜悯地看着他,唤了他真正的名字,“丁凡。从现在开始,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为师要开始享用你的肉身了。
“心甘情愿的献祭……通过这种献祭所获得的能量,是纯粹的,也是最强大的。谢谢你,我的好徒儿。”
“师父,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吃掉我!这是我的荣幸!”
桑珠望向太一的眼神虔诚得近乎迷恋。
“徒儿只求你一件事,你先从我的身体开始吃,好不好?别直接咬断我的脖子,别直接杀死我。师父,我想感受你吃掉我的过程。我想感觉你吸我血时、你唇齿间的温度。师父,我不怕痛。”
“好。如你所愿。”
太一这一语毕下后,桑珠的右翅被一口咬下了。
剧痛袭来的那一刻,桑珠觉得很幸福,他想到了初次遇到太一,被他拯救的那一天——
桑珠的本名是丁凡,他的人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平凡。他长相平凡、身材平凡、头脑平凡、家世也平凡。
他读书的时候遭遇过校园暴力,上学放学的时候都低着头走路,不敢看任何人,他怕惹麻烦,也怕别人看着自己嫌烦。
他没考上大学,也实在没有上学的头脑,于是决定做生意,可他试过各种各样的生意,却没有成功过哪怕一次,被街里街坊、家人亲友嘲笑一事无成。
他当然也尝试过相亲,却从没被人看上过。
在街上走路的时候,丁凡的头越来越低,不敢看任何人,怕在他们的眼中看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嫌弃。
他甚至感觉自己就跟老鼠、蟑螂差不多,每个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皱眉。
丁凡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他的母亲不要他,觉得他是个拖油瓶,于是他只能跟着父亲。
最开始父亲忙工作没空管他,后来父亲很快
重新组建家庭,又有了新的儿子。
自此,丁凡有了弟弟。
由于弟弟样样优秀,丁凡也就被衬托得更加平凡、不起眼了。用他父亲的话来说,他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丁凡认了命。他无非是活得平凡了点,那也没什么要紧。
他父亲答应把老房子留给他,那房子虽然小了点、破了点,他这辈子好歹有个栖身之处。
他不交女朋友不结婚,降低消费欲,不买昂贵的衣服,只要做到这些,哪怕只能打零工,他也不至于饿死自己,搞不好偶尔还能存点钱去一次大餐。
有了养老用的房子,丁凡也就无所畏惧了,只要他摆平心态就好。
然而丁凡没有想到的是,弟弟和后妈打起了这个房子的主意。
弟弟结了婚,装修差点钱。
后妈一吹枕边风,他爸就答应把这房子给他。
努力一辈子,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丁凡知道这是自己没本事,他本不该怨天尤人。
可他恨弟弟连自己唯一可以拥有的东西都要抢。
他恨父亲连一丁点父爱都不肯分给自己。
他自认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不要父亲的存款,甚至不奢求他逢年过节能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但他只想要个栖身之所。
这个老破小的房子只有40平,卖不了几个钱,无非能给弟弟的豪宅一小笔装修费。
他弟弟之所以能买得起那新房豪宅,他爸爸可是出了好几百万。
这不能不让丁凡心寒,也不得不让他对这个弟弟生出憎恶。
——父爱、父亲的所有积蓄、父亲的陪伴、母亲的关怀与照顾、美丽温柔的未婚妻……你什么都有了,可我一无所有、只有一个老破小的房子而已,为什么你连这都要抢?
这一年大年夜,向来低着头、逆来顺受的丁凡,与家人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争吵,最后他被父亲打了几个耳光,赶出了家门。
他没有多少钱,找不到地方住,于是裹着棉袄去到了公园,打算在长椅上凑合一夜。
他的一侧脸颊则高高肿了起来,只能用另一边的侧脸贴住椅子。
北方的冬夜让他冻得发抖,他紧抱着自己的双臂强迫自己入睡的时候,下意识期待自己就这样冻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知道你受了什么苦,我也知道你活得穷困潦倒。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的。”
搞笑。如果不是穷困潦倒,我会睡在这里吗?
丁凡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来了个骗钱的神棍。
对方没有钱,才只能和自己一样睡公园。
“你的母亲生了很重的病。她当时不是故意不要你的。她怕你伤心,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
“至于你的父亲,他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有儿子,所以想抓紧你。他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去探望你的母亲。”
听到这里后,丁凡一下子坐了起来。
就这样,生平第一次,他看到了太一。
太一很高,也很好看,站在路灯光晕中的他,就好像前来拯救自己的神明。
“你……你胡说……!”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太一温柔地笑了笑,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了丁凡的眉心。
然后他开口道:“可这些都是你的母亲告诉我的。她就站在你的身后。她放心不下你,成为了你的守护天使。”
“我不信!她早就不要我了!!!”丁凡本能地反驳。
“不是这样的。”太一道,“你的母亲告诉我,你初一的时候,被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堵在了巷子口,他们找你要零花钱,你不肯给,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差点死掉。
“后来,楼上有几盆花掉了下来,砸在了电瓶车上,电瓶车发出了很大的警报声,那声音惊动了大家,很多人都从窗户中探头出来看,那几个学生这才放过了你。
“可那会儿没有风,花盆为什么会无故下落?
“丁凡,那几盆花是你母亲推下来的,她在保护你。”
听到这里,丁凡再也控制不住,立刻泪如泉涌。
他迅速起身,然后先是回头看,再是朝左右两边看。
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到自己的母亲。
他只能泪眼婆娑地看向太一。
“我怎么才能和你一样看见她?!”
太一道:“她无法在人间逗留太长时间,当初救你那一次,她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现在还留在人间的,其实无非是她的一点残念。西方人喜欢把这种残念称为守护天使。我觉得这种称呼很美……”
丁凡不由打断他。
“我不管什么称呼,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看见她?!”
太一的手掌往上移,轻轻揉了一下丁凡的头。
“跟我学阴阳术就可以。
“其实,守护天使的作用很有限。她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辈子。但我可以护你一辈子。你拜我为师吧。”
“为……为什么选中我?”
“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我知道,你以为自己处处平凡,这辈子注定是个一无是处的平庸之辈。
“但我现在告诉你,不是这样的。你在阴阳道上很有天赋。你会有很大的成就的。你看,这世上挂念孩子的父母那么多,可不是每个父母都能在死后化作守护天使。
“你身上有守护天使跟着,是因为你很特别。你天生就具备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
“丁凡,跟着我吧。”
你既不普通,也不平凡,你有极高的天赋。
你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你的母亲很爱你,她曾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救过你的命。哪怕是现在,她也在陪你。
虽然你父亲不爱你,但这没关系,以后我是你的师父、也是你的父亲。
这便是那晚太一给丁凡传递的信息。
这让丁凡甘愿为太一赴汤蹈火。
太一就是照亮他人生的太阳。
此时此刻,重重树叶在树枝上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丁凡感觉血水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再被太一所吸收。
他抬起头,看见太一的整张脸都被血水染红,这画面本该是血腥恐怖的,可他却觉得,师父就跟他第一次见时一样温柔。
意识消散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师父,我的肉好吃吗?
“师父,我感到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