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老者的后背肌肤撕裂,像是彩虹一样的光芒流动散开,他的血肉正在一寸寸消失,露出了里面的骨架,那彩虹一样的烟雾颜色极美,宛若仙境,但那奇迹强大的压迫力却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烟雾看似无害,但却无处不在,它们钻入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包括屋梁和墙壁,甚至连屋檐也沾染了,一缕缕钻入了屋内的每个人体内。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氧气,每个人喘息都艰难无比,肌肤可以接触到黏腻滑腻的东西,冰冷的,粘稠的。
无法形容的触感,侵袭着他们,所有人都感觉浑身疼痛,骨骼像是被挤碎,五脏六腑被挤压,痛苦席卷了所有人,除了燕回。
燕回在短暂的痛苦之后,他强忍着不适感挣脱开花惊雀的怀抱,每一次动作就有强大的压迫力压着燕回的肢体,血顺着燕回鼻子唇角溢出,耳鸣声阵阵。
他的脸惨白如纸。
但雾气似乎有些忌讳燕回的血,这才停了片刻,燕回也才有机会把人花惊雀他们拉出彩虹雾气,拉出最后一个夜止明的时候,燕回膝盖一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血液并没有在地上涣散,而是变成了红色的晶体一样的东西,闪烁着光芒。
那是灵力凝结而成的水晶石。
彩虹的雾气在接触到阳光的时候消散了。
痛,好痛。
燕回的脑袋昏昏胀胀,好像被一股子巨大的吸力拽住,整个人陷入了迷幻,不断摇晃,眼前的景致变换,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在火灾中丧生父母,他们在对他笑,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
他哭了。
燕回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想回家。
燕回之后的事情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他又回到了之前燕回躺着的卧房,乐风在自己的身边。
“乐风?”燕回看着床边的人问到。
“公子,你醒了?喝点水吧。”乐风忙端了杯水递给他。
“没事,我不口渴。”燕回说的这个是实话,他的身体说是疼痛,但更想是剧烈运动后疲倦。
他不太敢动。
“嗯,公子你想聊聊的话,乐风还是可以做到的。”乐风恭敬低垂着头,声音温润。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都看到我爹娘了……我爹娘死在一场大火里,我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燕回喃喃低语,“那是梦吗?”
“公子的双亲九泉之下有知,看到现在的公子必定欣慰。”乐风对燕回道。
“乐风,你会想家吗?”
“奴没有想过,奴也没见过我爹娘。”乐风低声说到,“他们说我娘原本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歌姬,后来为了贪图富贵抛弃了我爹,投靠了另外一位大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谋害主母,后来被抓进了大牢,再后来她就疯掉了,在狱中生下了我。”
燕回没想过乐风的身世这么可怜,顿时觉得无比心疼,他抬起手握住了乐风的手,只不过过于虚弱,还是乐风反手握住了燕回的手。
意识再次逐渐模糊,燕回看着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漆黑,而后是光影晃动。
他又做梦了。
梦境很混乱,有点真实。
他漂浮在深海之中,身后的小黑盘旋围绕着自己,在他的面前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如同鬼怪的舌头,在慢慢收紧,把他往更深处拖去。
小黑化作一把黑色的长剑,剑身上鳞片密集,闪烁着寒芒,猛然冲破了黑色的雾气,但黑雾散去又聚拢,像是无形的巨网,无法撼动,将他死死困住。
而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冷清,却有种魔性,似乎能引诱灵魂沉沦。
“我的孩子……”那个声音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性别,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好像是在他耳边。
“回来吧,我的孩子。”那声音继续蛊惑着。
燕回看到了那个被黑雾困住名叫做鹤恩的青年,他此时已经被黑雾吞噬,微睁眼睛里只有空洞。
我的兄弟。
燕回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有如此的肯定。
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痛楚,无数的黑暗汹涌向他,他想挣扎却怎么都动弹不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侧,苍乐风看着在床上闭上眼再次睡去了的燕回,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了薄被。
卧房外再次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呵,不愧是恩将仇报的畜牲!”青怒极反笑,“当初救你,你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恩将仇报杀了我师傅,今日还想偷我的药!?偷不成把我的行李都毁了做什么!?”
屋子里安静了几分钟。
“青公子是否是搞错了什么,今日顾某收到时兄委托,一直守在这里未曾离开。”顾轻舟的语气淡漠平静,听不出情绪波动,却有股子压迫力袭来。
“呵呵,傻子都看得出来里面那个畜生快死,没有药根本撑不住,哪里需要顾公子在这里陪护。你分明就是故意趁机拿走我的东西!”青怒火滔天。
苍乐风看着床上的昏睡的人,因为高烧,燕回的脸颊绯红,嘴唇干燥脱皮,呼吸微急。
苍乐风给燕回喂了点水,但是却什么都喂不进去,燕回自己带来的丹药还有不少,按照以前他教自己的,乐风也有给配,但效果看起来不好。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青公子,唤你一声公子,是因为敬佩你的身为医者的职业,里面躺着的那位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恩人,你不该辱骂。至于你损坏的药材,也并非是我,若你怀疑顾某,请便。”顾轻舟道。
青怒火焰腾地升起:“好啊,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拦我,谁敢阻挡我拿回我的东西!”
他直径冲入卧房,苍乐风下意识的挡在燕回面前,桌面上摆放着几个白瓷瓶子,青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那几个瓶子看向顾轻舟。
“你还敢狡辩?这就是我做的药!”青厉喝,“你们分明是串通一气,想要抢夺我的药呢?”
青怒目圆瞪。
“苍公子,让你受惊了,但这件事情不说清楚怕是难以善终。”顾轻舟对苍乐风道。
苍乐风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个青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你说是你的药,那我问你,这里是什么?”苍乐风看向青说到。
“当然是益气补血用原叶小参和元草、百合等制作而成。”青冷冷答道。
苍乐风笑了。
“我们家只用鹿活草和昊元根作为基药。”苍乐风看向青说到“若是不信自己取一丸回去分辨一下就知道了。”
“呵,骗人也要有个度,先不说鹿活草这种药材,九曲昊元根这东西在沵陵根本没有种植生产,你凭什么胡编乱造,糊弄我?”青怒斥苍乐风
和蛮不讲理的人是清不清楚道理的,乐风很清楚,他给燕回捂住了耳朵,因为高烧燕回已经很难受了,他可不想让燕回听到外面的污言秽语。
青作势要抢走药丸,但是却被顾轻舟挡住了。
“青公子口说无凭,顾某不得不怀疑你只是想要抢夺我家的东西,才找这么多借口。你既然知晓这些,应该清楚这些药材的价值,我家的东西岂是随便送人的?”顾轻舟语速缓慢。
青的脸色越发铁青:“你们分明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人!”
“在狗叫什么呀?”花惊雀靠在门口的门框上,双臂环抱,一副慵懒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漫不经心。
众人都转眸去看他。
“呵,又来一个小偷……”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惊雀掐住了脖子提了起来。
“真吵。”花惊雀的手劲越来越大,几乎要把青的骨头捏碎了,他笑眯眯看着青。
青痛苦的扭曲了五官,满脸涨得通红。
“花惊雀!不要滥杀无辜!”时隐白喊住了花惊雀。
花惊雀仍是掐着青,没松手。
“无辜?他不就是为了给夜止明来抢药的嘛,你家的夜止明也出现了和燕回相同的症状,但是你治不好,可我家燕回现在已经不吐血了,夜止明现在血都吐了一大缸,还有救吗?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花惊雀道,语调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可他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
“花惊雀。”时隐白扣住了花惊雀的手腕,“放手。”
花惊雀看了眼时隐白。
两人视线交汇,空气中似刮过一道凌冽罡风。
最后,花惊雀松开了手。
青跌坐在地上咳嗽,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滚。”花惊雀瞪了一眼青。
青挣扎着跑出了房间。
“顾轻舟,你让这只小狗进来是什么意思?”花惊雀站起身,看了眼燕回,然后对顾轻舟道。
“这样漏洞才会多。”顾轻舟看向花惊雀说到“苍公子救我一次,顾某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什么漏洞?话说,花惊雀,你怎么知道夜止明也病了的?”时隐白觉得自己突然间好像落后了很多进度,明明他也在调查这里,但自己还没有头绪。
“那个叫做青的人和夜止明去了西院。”顾轻舟说到“那个青知道很多东西,比如说治疗幻觉用的特殊药草,夜霜花只有生在西院。”
苍乐风的神情微敛。
能治病的药材在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