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携陆行之的遗物回游家,于游家而言,乃是极为重要之事。
当天夜里,游知就通知游家所有在异渊的长老修士,以及闭关的长老们,请他们回家迎接陆行之的遗物。
做完这一切,游知对易初道:“还请少宗主在游家多呆一日,待明日迎接大典结束,你我再同去东洲如何?”
“好。”
当夜易初就在游家住下了。
又是中秋月圆夜,易初躺在游家的客房,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清冷月光,翻来覆去地难以入定。
浮生一梦,虽是一梦,也是一生。
她想到了那年中秋之夜里,被她牵着下山的游蘅。又想到瑟缩在众人脚下,脏兮兮的小猴,辗转反侧。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够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堆积起来的挂念,爱意,汹涌如潮。
她明知道陆行之不言不语,对她们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一刀两断,切断缘分,各自行走在大道上,再也不纠缠。
可她在此刻,却有些痛恨陆行之的抉择。
告诉游初你的元阴被迫,让她与你成婚啊!
告诉游初你爱的是她,从佛门叛出啊!
可陆行之一生寄人篱下,循规蹈矩,纵使惊才艳艳,却难掩卑微。
可见一个人,还是自信点好。
就像苏清越那样。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对,没错,清越就是最好的孩子。骄傲又自信,坦荡又磊落!
嗯!
而且人还是要长嘴比较好,做人不要太陆行之。
——————
易初一夜未定,第二天晌午,游家所有的长老都回来了,迎接大典也由现如今游家的族长,游知的爷爷游悯行举行。
上百名的合体期以上的修士,汇聚在祖祠的两侧,齐齐望向祖祠外的易初。
族长游悯行站在祠堂正中央,对着大殿之外喊道:“迎……游家第十一代子孙陆行之遗骸回宗祠!”
一声之下,易初端着红衫木打造的托盘,托着窄剑踏着阳光,一步步走向祠堂内。
她走到祠堂的蒲团前,深深地跪了下去。
“跪!”
游悯行一声令下,四周的游家长老跟着易初齐齐下跪。
“一叩首!”
众人俯身跪拜。
“二叩首!”
众人俯身再拜。
“三叩首!”
众人最后一拜,齐齐起身。
易初站起身子,将陆行之的窄剑递过去。
游悯行伸手,将陆行之窄剑取出来,抬手捏诀,将它小心地放在从上到下的第十一层上。
在十一层处,那里空着三个引魂木的碑。
易初知道,那是给游蘅游初和陆行之留下的。
游初游蘅被妖魔啃噬得一干二净,根本连遗物都没有。至于陆行
之……
也是她现在才带回来的。
游悯行看向易初,目光很敬重:“易少宗主,在场辈分最高的,只有一名十五代的长老。”
“还是由您替陆长老提字刻碑。”
易初“啊”了一声,很是错愕道:“由我来吗?可是我辈分也不高啊。”
“在场长老里,我辈分最小吧。”
易初可不敢提字,连忙推辞:“不了不了,还是您来提吧。”
游悯行二十九岁突破的元婴,容貌是个留着美髯极为英俊的青年。他捋着漆黑的长须笑笑,满目温和:“您是陆长老的弟子,比我们在座所有人辈分都大,还是你来吧。”
易初还想推辞一下,但游悯行睁着一双漆黑的丹凤眼看她,满目期待,易初就推辞无能了。
她无奈的笑笑,认命般道:“好吧,那就我来吧。”
易初沉下心神,抬手捏诀,捏出一缕木灵之火,落在引魂木上:“游氏十一代弟子游初之妻陆行之——其徒易初立。”
游悯行看到这行字有些错愕,他望向易初,略有些不解:“少宗主,为何如此立碑啊?”
易初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游初师父和陆师父其实……是道侣。”
昨夜易初想了一夜,若是陆行之据实相告,游初一定会与她成婚的。
游初此人,心有大道,但也有陆行之,只是懵懂不知,暧昧不明。
她此生若是与人成婚,那一定是与陆行之。
这个碑,是陆行之最想立的,也是游初不会反对的。
游悯行想到先祖的那些传闻,恍然道:“原来如此。”
易初叹息了一声,对游悯行道:“游初师父与游蘅师父的碑,立在异渊中,但具体地点,在我脑中,我无法告知你们。”
“只有我本人亲自去取回来了,就能迎两位进祖祠了。”
这是高阶修士们为了防止秘密不被泄露的手段之一,就算知道具体位置,当事人也无法通过任何方式向他人描述。
游悯行理解,并大喜道:“能迎回两位老祖的骸骨,就是天大的喜事,劳烦您日后往异渊走一趟了。”
易初也笑道:“好说好说。”
该做的事情做完,易初一拱手道:“典籍送到,遗物送回,在下就要前往东洲了。”
“游前辈,就此别过。”
她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这时游悯行却喊住了她:“易少宗主,还请等等。”
易初转头看他:“游族长还有什么不解的。”
却见游悯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易初:“您既然是陆长老的弟子,那么就是我游家第十二代名誉长老。”
“这块令牌,还请少宗主收下。”
“日后少宗主若有难,持此令牌,我游家拼尽全力也会为少宗主挡一劫。”
他将令牌塞入易初手中,接着往后退了一步,朝易初行礼:“拜见游家十二代太上长老!”
其余长老齐齐躬身,
朝她行了一礼:“拜见十二代太上长老!”
众人行礼声里,
莫名被提升无数倍的易初拿着手里的令牌,只觉得触手滚烫。
要命,想得少了。
早知道是这种比自己认识的前辈大无数倍的情况,她就应该让苏清越来还东西的。
说到底,苏清越才是陆行之的徒弟,她只是学了阵法啊!
——————
将陆行之的遗物归还后,易初与游知一同前往东洲。
许是易初拿到了太上长老令,又得知易初进入的幻境是浮生一梦,故而对她的态度异常恭敬。
一路上,两人探讨阵法,游知显得极为认真。易初惦惦念着游初的情谊,自然是倾囊相授。
游知万分感激:“少宗主果然是个好人,难怪会有此福缘。”
易初却笑笑,很是谦逊道:“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很快抵达了东洲,在洲际阵法前分离。
游知前往秘境所在的漠北,与易初道别:“那我就先去那秘境前一探,看看是真是假。”
“好。我先与清越见面,回头再一起去。”
“嗯。”
两人就此道别,易初一步不曾停歇,直接前往妙法学院。
距离上次来,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情了。但鉴于上次闹得轰轰烈烈,妙法学院所有的学生都认得易初长什么样子。
见到是她,守门的弟子连忙让行:“请少宗主入山。”
易初挑眉,倒也没有多少诧异:“可以啊,长记性了。”
她赞叹了一句,直接进入山门。
正值晌午,苏清越立在万剑台上方,挥舞令旗:“万剑如雨!”
口诀落下,众弟子的所有的剑诀,齐齐落在了需要攻击的下方。
霎时间,只听得“簌簌声”中,立即破开了一个炼虚期的防御屏障。
苏清越打了个响指,众人收剑,朝向另一个方向。
远远地,易初就看到了她一袭红衣立于空中的飒爽模样,索性收敛了气息,坐在了妙法学院最高处,托着腮帮子凝望她。
剑修的剑阵攻击力非常强,通常是用来攻击最前方的体修盾阵。
若是在剑修的剑上抹上丹药师特制的斩魔水,则可以削弱尸魔的盾牌。
约莫看了半个时辰,苏清越终于操练结束。
见众剑修散去,易初这才从顶端飞下来,落在苏清越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收敛了气息,苏清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去。
易初见状对她笑了一下。
苏清越先是一愣,接着想也不想将她抱了起来,很是诧异:“初儿,你怎么会来?”
易初身量比她高了许多,但被她抱在怀里,却没有任何不适。
易初两手搭在她肩头上,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轻声道:“自然是解毒了,来见你啊。”
苏清越忍不住笑了起来,
?[(,
齐齐惊呆。
原来少宗主和她们大师姐,是这种关系啊。
“哇哦……”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句叹息,易初连忙轻咳一声,拉住苏清越的手,拎着她往小院里走:“回去再说吧。”
“好。”
——————
两人一起回到了小院,易初拉着苏清越在床边坐下,从纳戒里掏出一对的东西。
“秦妈妈说,八月十八是你的生辰,让我给你带点吃的。”
“诺,你喜欢的醋鱼,肉炒鸡枞,还有乌鸡汤……”
她每说一样,就将东西放在桌面上,直到摆满了一桌,才对苏清越说:“快吃吧,都是秦妈妈特地为你做的。”
苏清越拉着她的手,目光柔柔地望着她:“你唤我娘叫做什么?”
易初很坦然啊:“秦妈妈啊。”
苏清越很开心,唇角微扬又压了下去:“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很顺口啊。”
而且她也喜欢这么叫。
偏生苏清越追问个不停:“为什么顺口?”
易初觉得这孩子就是明知故问,她不想回答啊,就拉着苏清越的手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吃吧你就!”
她将筷子塞进苏清越的手中,瞧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
苏清越谅解一般笑笑,拿起筷子,捧着碗对易初道:“你与我一道吃吧。”
“好。”
两人吃着饭,易初就说了一些来东洲时的见闻。
她二人一直用影鸽通信,彼此在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唯有这两日易初在蜀中,没有及时分享。
她说自己将陆行之的短剑送回了游家,连带着典籍也一起送了。
还说自己做了游家的太上长老,早知道游家这么讲礼数,就应该让苏清越去送。
苏清越忍不住笑起来:“我倒觉得这样很好。”
“初儿待人随和,平易近人,是个善结良缘的。”
易初气鼓鼓地:“你去就是喜结良缘了是吧!”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气,但苏清越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温声道:“怎么会。”
说完游家的事,易初又说东洲的秘境。
苏清越便道:“我也有所耳闻,听说这秘境的幻影,出现在漠北上空已经半月了。”
“苏家的人想我入秘境,顺便回家一趟。”
易初倒是无所谓:“那就去呗。”
苏清越倒是没有那么快决定,只是与易初道:“初儿去,我就去。”
易初哼了一声,与她言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酒足饭饱,易初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啊……
丹药师算是出师了,接下来学什么呢?
符阵一行,好
像也无人能比。
……
?江一水提醒您《凤傲天》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大乘以后再考虑。
不如就留在妙法学院,学学法术吧。
嗯,就这么办!
苏清越收拾完东西,坐在床边望着易初这幅惫懒的模样,关切地望着她:“要不要睡会?”
易初打了个机灵,立马坐了起来,看向苏清越:“你能帮我问问,妙法学院能半路收我吗?”
“我想去她们藏经楼去看看。”
苏清越略有些错愕:“现在?”
易初很笃定地点头:“嗯,就现在!”
苏清越一直知道易初是个勤奋的,但没想到她连一刻都不能懈怠。
苏清越略有些无奈,只好起身道:“好,我就去问问院长。”
结果苏清越刚往外走一步,易初就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等等等等……”
苏清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易初抬手捏诀:“五灵听令,锁!”
她一下锁住了小院,与此同时,两只白中夹黑的身影猛地从易初的须弥戒中冲出,狠狠地朝苏清越撞来。
苏清越整个人都被撞懵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险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易初反应过来,霎时闪到她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当当地接住。
她躺在易初的怀里,耳旁洒落她滚烫的气息,伴随着一声轻笑,她听得易初道:“是白云姐姐的女儿们。”
“兰佩和青芜。”
苏清越低头,看着两只趴在自己胸前不断扒拉的,蹴鞠一样的圆滚滚生物,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两个小东西啊。
——————
苏清越伸手,将胸前的兰佩和青芜抱入怀中,和易初一起坐在床上。
这两个崽子实在是太吵闹了,窝在苏清越怀里一个劲扒拉:“妈妈妈妈……”
易初和她们契约了,脑子里也全部都是这个声音,吵个不停。
苏清越两手抱着崽子,望向易初:“她们在须弥戒中吸纳灵力,如今已经是金丹修为。”
“想要破境,除了修炼,还需要食用一些灵物。”
易初摊手,很是无奈:“我上哪儿给她们找灵物啊……”
苏清越想了想,与她言道:“可以去御兽宗名下的药材铺买了一些灵兽奶。”
易初“呸”了一声:“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在御兽宗的任何店铺花半个灵石。”
易初望着一直往苏清越怀中拱的小兽,安抚道:“你先等等,我这就给这两个小崽子找奶去!”
易初言罢,连忙朝外跑去。
还未定苏清越说什么,她就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小院中。
她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也不知道从哪个山头抓来了一只五阶灵豹,打包扔在地上。
那豹子委屈地低着头,活像是被强迫一样,蜷缩着身子。
身体裸露的关键部位,还湿漉漉
的。
易初指着底下的豹子,
对苏清越道:“我和它商量好了,
它之后喂饱孩子,就来喂咱们的崽子。”
“我可没有使用暴力啊。”
豹子怨念地瞪了她一眼:“你是没用暴力,你只是威逼利诱了而已!”
苏清越也顾不上许多,因为那两只熊猫崽崽嗅到奶味,就从她怀里跳出来,直接往豹子的怀里挤。
头次喝奶的崽崽凶得要命,吸得豹子嗷嗷叫。
易初的耳朵都要被要被吵死了。
她连忙俯身,抚摸着两只崽崽的后背,温声安抚:“你们慢点,慢点……”
“别把奶妈咬疼了,人家喂你大恩大德,不要那么凶好不好……”
她性子很好,对什么都很少不耐烦。
到了如今境界,易初的声音与语言与这天地法则隐隐契合,甚至有种言出法行的感觉。
在她的安抚下,熊猫崽崽放慢了节奏,好似孩子依赖母亲那般,甜甜地吮吸。
等熊猫崽崽喝饱之后,就松开了口,往旁边一倒露出了肚皮。
易初两手捞起来两只崽崽,把其中一只递给苏清越:“揉揉,还挺好玩的。”
苏清越接过来托在掌中,在崽子的背上揉了揉。那乖巧的熊猫崽崽就蹭了蹭她的手指,咬了一下。
苏清越莞尔,仰头笑着看向易初:“是很可爱。”
“是吧!”
那可是大熊猫哎,谁能不爱啊!
——————
易初将抓来的豹子奶妈送回了山林,待在小院里和苏清越揉了揉一下午的熊猫崽崽。
今日是苏清越的生辰,易初什么也不做,就待在小院里陪她玩。
闲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入夜时分,苏清越邀易初上楼顶喝酒。
过了这一日,她就十六岁了。
按照浮云镇的嫁娶规定,这一日过后,她都可以嫁人了。
但对于许多人来说,十六岁不过是迈入人间的开始。
苏清越是千杯不醉,倒是易初,酒量不算很好,却很爱喝。
她喝多了之后,拎起酒壶,醉眼迷蒙地对苏清越道:“你信不信,你会的剑诀,我都会!”
苏清越弯着眉眼,看着双颊通红的易初,双眼亮晶晶的:“信!”
“所以初儿可以舞给我看吗?”
她从未见过易初舞剑,很想知道若她是个剑修,会走到何种地步。
易初放下了酒壶,脚步踉跄:“好说好说!”
易初抬手捏诀:“羽渊听令!”
只听得“唰”的一声,羽渊飞入她手中。
即使羽渊融入了斩天剑,可羽渊最初铸造的时候,苏无极却在其中融入了她的骨血。这世间除了苏清越,能拔出羽渊的,只有她。
苏清越略有诧异,但没有惊惶与反感。
苏清越放下了酒壶,对易初鼓掌道:“好!”
易初笑了一下,
舞动手中的羽渊:“步步生莲!”
剑诀落下,木灵自气从剑尖淌出,化作磅礴的治愈之力,涌向四方。
却见微缺的圆月之下,无数朵青莲绽放,在明亮的夜空中闪烁着璀璨微光。
受她剑诀所影响,山上的小院中,无数剑修弟子推开门,看向空中冒着木气的莲花,满目震惊:“莲花剑诀还可以这么用的吗?”
“杀气之剑,还能变成治愈之剑?”
“清越师姐是什么人啊!”
不止其他修士震惊,就连苏清越也很惊讶。
“死绝尽处是生机……原来,还有这样的剑道!”
“死,是为了更好的生!”
苏清越话音落下,却见易初收剑回身,挡在自己身前:“剑落如星!”
流星之剑一出,木灵之气灌入自己体内,化作了治愈之气。
羽渊剑中的剑灵大喊:“斩天剑诀还能这么用的?”
这还是斩天剑诀吗?
这分明就是回天之术!
草!
“小菩萨怎么想的!”
还未等羽渊感慨完,易初又是一件:“剑落如雨!”
木灵之气如春雨落下,落在屋顶之上,处处生发。
百花繁盛生长,一路蔓延到易初脚底。
易初喝多了,剑舞得也累了,整个人一松,倒在了地上。
还在震惊中的苏清越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搂在怀中。
易初枕着她的肩头,迷迷糊糊的:“你看……我的……木灵剑诀……厉害吧……”
苏清越抱住了她,望着不断蔓延上来的百花,在月色里偏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厉害。”
苏清越紧紧抱住她,虔诚而尊敬道:“你最厉害了。”
她就知道,她的初儿,举世无双。
——————
易初在苏清越怀中躺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干了什么令人目瞪口呆的事。
她朦胧从床上睁开眼,发现兰佩和青芜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
身上的法袍被苏清越褪下,她穿着中衣散着长发躺在床上,一脸迷茫。
院子里传出咕咕咕的冒泡声,易初仔细地嗅了嗅,发现味道是从丹房传出来的。
她轻轻抱起怀中的熊猫崽崽放在床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易初衣冠不整地走到丹房门口,将手扶在门上。听到动静的苏清越回眸望了她一眼:“初儿醒来了?”
见苏清越坐在鼎炉前的蒲团上,易初打了个哈欠,走到她身边坐下,脑袋自然而然地靠过去:“你在做什么?”
“熬粥。”
易初朝鼎炉里望了一眼,见乌鸡肉在白米中翻腾,立即收回头:“挺好的。”
她酒喝多了,到现在都没醒。
易初重新靠在苏清越身上,没骨头的挨着她:“好疲惫……”
昨天到底做了什
么,怎么那么累。
殊不知她昨夜挥了一夜的木灵之剑,将体内的灵力消耗一空,不累才有鬼。
苏清越笑笑,与她解释:“你昨夜舞剑舞了一夜,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易初“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难怪我说我怎么那么累。”
易初想想觉得不对,起身看向苏清越:“那你为什么脱我法袍!”
易初立即伸手,指向苏清越:“苏清越你不对劲,你才十六岁,你想也别想!”
她才不会做禽兽的!
苏清越哑然失笑,望着她温声道:“你酒劲上来了,说热,我才帮你脱掉的。”
“哦……”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易初又没骨头地倒了下去。
灵酒后劲太大了,她根本就完全没醒。
易初倒在苏清越的身上,昏昏欲睡。
好闻的木质冷香从苏清越身上透出来,伴随着熟粥滚动的咕咕声,压到了一切所有的味道,进入易初的世界里。
易初酒劲上头,又开始脑袋发昏,整个世界都渐渐静谧,只有苏清越香得那么坦荡,那么瞩目。
易初靠在她肩膀上,忍不住往她脖子嗅了嗅:“清越,你身上抹了什么?好香啊……”
她酒喝多了,嗓音都是黏在一起的,清透中又腻歪得令人发烫。
苏清越不解:“怎么了?”
她转过头看向易初,却见易初眼尾泛红,深深地望着她:“你好香。”
“我想尝一尝。”
尝?
苏清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易初抓住双肩压到在蒲团上。
易初露出了獠牙,一下就咬住了她脖颈的动脉。
“哼……”
苏清越双手落在易初的肩头,揪住她的中衣,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她仰头,望着晨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易初的金发上。
易初的膝盖抵着她,再加上尖牙上的毒液,令她整个人都在发晕。
浓郁的香味压到了周遭所有的一切,她在易初的兽性里,嗅到了漫天的石楠花香……
好呛……
呛得令人作呕……
但,并不讨厌。
后来的很多年里,苏清越无数次想回到这个节点,却再也捕捉不到这样的香。
——————
易初的酒是在五天后才彻底醒的,这五天里,在苏清越的纵容下,她不知道干了多少禽兽之事。
易初全部酒醒之后,想到自己对苏清越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敲自己的脑袋!
禽兽啊禽兽!
怎么下得了口的啊禽兽!
苏清越被她吸了五天的血,已经完全免疫了。
见易初坐在床上猛地敲自己的脑袋,苏清越还十分体贴地将两手捂在她太阳穴道:“别敲了。”
易初本来还想敲一下,但想到会弄疼苏清越,就停下手
易初很是复杂地仰头,看向苏清越:“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苏清越笑笑,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又不是第一次了。”
“况且,你也没有破我元阴不是?”
这一次,比游初那个睡了不认的王八蛋好多了。
易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
啊!为什么!
明明她的灵魂更老更年长,怎么还没有苏清越从容啊!
这就是万年单身狗和有情种陆行之经验的区别吗?
苏清越抿唇一笑,伸手揉了揉易初的耳朵,与她言道:“初儿,我十六了。”
“十六岁,在浮云镇可以嫁人了。”
也是……
这是古代。
易初稍微冷静一下,伸手将苏清越的手拿下来,仰头望着她眼睛道:“我……”
“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仍旧不明白自己对你是不是有私情。”
“我对你好,并不求回报。但我不知道,你要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我能不能给你。”
她是个很实诚的人,她之所以接受苏清越,不过是因为她疼爱苏清越,不想让他失望。
至于这种疼爱是苏清越想要的东西吗?
易初不确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心都给了天下苍生。
她是个多情又无情的人。
能做一个好领袖,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一个爱人与情人。
易初从自己纳戒中取出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她放在苏清越的掌心:“这是我给你炼制的发带,用的是红铜雀的翎羽织就。”
“我是个忠于责任的人,绑上这枚发带,你就永远是我的未婚妻。”
“如果有一天……”
还没等易初说完,苏清越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易初眨眨眼,很是不解。
苏清越松开手,缓缓蹲在易初身前,仰头看她:“还请初儿为我系上发带吧。”
易初望着她恭顺且乖巧的神情,无奈地抚住她的面颊,温声道:“我总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
——————
少年人贪欢,自易初来后,苏清越几乎没有出过小院。
又过了两日,妙法学院响起了召集所有学院弟子的警钟,将所有在院的弟子召集到妙法大殿前。
但见朗朗乾坤之下,妙法学院的院长屠苏镜对众学生道:“近日异渊传来捷报,三大金仙已诛杀骨魔王、尸魔王、噬心魔王、焰魔王、水魔王、影魔王!”
“只剩金魔王、树魔王、土魔王、心魔王、毒魔王、药魔王……”
“三大金仙被剩下六魔缠住,无暇对付其余妖魔。”
“如今妖魔大军得知东洲有秘境即将降临,此秘境疑似剑神斩天所遗留秘境。”
“前线传来消息,心魔手下的噬心魔君已经找到了异界与沧海大陆互通阵法,
将从东路进发,借斩天剑神的秘境进入东洲,肆虐大陆。”
屠苏镜话音落下,学生们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前线已经挡不住了吗?”
“魔君还是要来了吗?”
屠苏镜见状,厉声道:“诸君!”
“安静!”
她话音落下,学生们都安静了起来。
她拧眉,沉声道:“如今仙盟之首清韵道君已经广发金仙令,邀沧海大陆所有合体期与合体以上的弟子,进入异渊之中抵抗妖魔!”
“而这个剑神斩天的秘境,则要求金丹以上,合体期以下的修士进入。”
屠苏镜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诸君,若是妖魔袭来,你们就是沧海大陆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希望所有金丹以上的弟子都能挺身而出,前往秘境,守护天下苍生!”
站在首位的苏清越当即拔剑,震声道:“以我剑魂,诛杀万魔!”
跟在她身后的剑修弟子纷纷拔剑,与她同声道:“以我剑魂,诛杀万魔!”
——————
异渊的战场扩大得如此匆忙,谁也没料到一个秘境的开启,成为了沧海大陆即将陨落的信号。
修士们纷纷集结,跟随宗门师长,告别家人前往异渊。
年轻的修士们则前往东洲,在秘境之前集结,众人面色都很是凝重。
一时之间,沧海大陆竟是天地无神,万巷皆空。
易初等人是来得最早的,她与苏清越领着妙法学院五千名学生,俨然是一名首领。
战场上丹药师很是罕见,更何况是一个阵符丹三修的丹药师。
这样的丹师,放哪儿都是很稀奇的。
佛子远在西洲,却来得极为快。
她带了五百名佛宗弟子,直接并入妙法学院:“战场上刀剑无眼,还需少宗主多看顾。”
易初也松了一口气:“听说领队的是心魔望麾下的大将噬心魔君,有佛宗的罗汉阵,就好的多。”
游知在等游家弟子,等两百名游家弟子到了之后,也去了易初那里:“我们游家可以布阵,为剑修与法修增幅。”
易初道了声谢。
李莫凡也领着四百名弟子过来:“少宗主,布阵听你的,我们剑宗的弟子,就跟着清越道君了。”
见识过苏清越的剑道之后,剑宗弟子都是心服口服的。
苏清越颔首,让她们加入剑系的八百名弟子里。
后续也有人陆陆续续地来。或是并入易初这边,或是加入其它势力。
没成想陈星落和合欢宗一起来了。
合欢宗是天下第一大宗,足足有两千名弟子,与一百名陈家弟子,合成非常厉害的法修阵。
易初这时候感慨:“还差个体修就足够了。”
她想了想,对那边的古铜学院喊道:“古铜的同学们,要不要过来帮帮忙,这里有一群羸弱的剑修和法修需
要你们保护啊!”
?想看江一水的《凤傲天》吗?请记住的域名[(
她拧眉,看向易初:“你想指挥我?”
易初眨眨眼:“不是,我是想请你帮帮忙。”
差个体修,她们的的大前方就稳了。
谁知古铜学院天天被人当盾牌用,已经养成了叛逆的心理。
领队之人冷笑一声,持盾猛地一跃而起,骤然砸到了易初面前,
烈火之气扑面而来,易初眨眨眼,却见面前这个比她还要高上一点的“巨人”道:“打服我,我们学院就听你的。”
战场之上,古铜学院的学生流的血最多,赢到的荣誉却最少。
要拼命,也要看看能不能牺牲给值得的人。
易初抿唇想了想,应道:“行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满足你。”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拳头,猛地朝巨人的脸上猛地锤去:“千钧之力!”
“砰!”
令诀落下,古铜学院的学生倒飞处五十丈。
站在易初身后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嘶……
少宗主的拳头……
强得不似人类!
易初也有些难以置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拳头,握了又松开。
重明鸟,小时候和成长期差别那么大的吗?
小时候会被人打烂手。
长大后嘛……
易初看着被古铜学院纷纷围住的人,挑眉笑了一下。
如此看来,她身体的强度,比体修都要强啊。!
江一水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