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买了串新的糖葫芦,自顾自的吃着,矢口不提糖葫芦掉了的事。
由此,李长生不免心生猜疑。
【小女皇状态不对啊。】
【我随口编的一个人物,竟让她反应这么大?】
【她好像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呀。】
奈何武则天戏精附身,伪装的十分完美,瞧不出任何破绽,李长生无从切入,不知从何问起。
想想最后作罢,李长生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引起武圣人不必要的误会,皇帝本身疑心病就重。
他只能在心底暗暗盘算道:
【难不成,是她自己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贵为人族人皇,有帝王龙气傍身,能参悟到天地气运的变化,应该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吧?】
【也罢,那就带她见见吧,早晚要见的。】
武则天长吁一口。
灵气复苏及三族争霸事件,对她冲击太大。
令她一时疏忽,忘记了说出这两件事的,是李长生的心声,而不是李长生的嘴巴。
幸好,李长生没有深入遐想。
“小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吃。”
为掩心虚,武则天率先开口道。
“我不饿。”
李长生一口吃完剩下糖葫芦串,随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牵起武则天的玉手,道:
“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故人。”
“好呀,嘻嘻。”
武则天笑靥如花,顺势应下。
正合她意。
边关,金山。
目光所及,尽是单调的黄色。
凄凉孤寂的风沙,时时刻刻肆虐在这片,荒芜到被众仙神都遗弃了的土地上。
仅有远方几棵枯死的树,为这片荒漠增添了半分微不足道的生机,举目破败。
你敢想象,此地,便是突厥汗国的腹地。
正如李长生所料,突厥跟大周开战,不是为了争夺权柄,他们,真的只是太穷了。
他们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打进中原!
而就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原住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今天,却来了个外来者。
那人披鳞甲,戴黑面,是个汉人。
他耐着高温,如鱼贯而入,巧妙的避开一道又一道暗哨、守卫,速度之快,非凡力也。
凭借身法,他一路畅通无阻,潜入最深处,停在一顶镶玉帐前,那是突厥可汗的王帐。
“站住!”
见自己跟前突兀出现了一个汉人,站岗军卒脸色骤变。
他来不及多想,拔出腰间弯刀,刀架脖侧,厉声质道:
“可汗帐前,禁止通行,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汉人不理军卒,举起双手,冲帐内喊道:
“始毕可汗,你就是这么招待老朋友的么?”
王帐内,霎时缄默。
似乎在意外声音主人的到来。
汉人笑而不语。
片刻后,军帐内传出一道浑厚的男音:
“让他进来。”
“是,可汗。”
军卒收刀,汉人入军帐。
军帐内有三人。
首座之人,戴毡帽,帽上别翎,脸有一尺宽,面色赤红,眼睛似琉璃,不怒自威。
“始毕可汗,好久不见。”
汉人朝首座男人微笑躬身,道出了此人身份。
“你们先下去吧。”
可汗朝另外两名仆役打扮的男人摆摆手,两人应声退下,并将王帐的帘布拢紧。
帐内无闲人,始毕可汗这才真情流露,一脸惊骇的凝视着面前的黑面男子,问:
“娄将军?”
“哈哈,不错,正是本将。”
汉人爽朗大笑,扯下黑面。
面下真容,竟是大周之将,娄师德!
“你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潜进朕的军帐的?”
始毕可汗讶异的问道。
“得到了些机缘而已。”
娄师德笑着糊弄道。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拥有系统的事,透露给始毕可汗,这是只有他能知道的秘密。
始毕可汗坐立不安,五味陈杂。
娄师德能轻松潜进王帐而不被岗哨探查,乃至要不是他主动暴露,自己都不知道他来了。
那倘若娄师德想暗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尽管心神不宁,但始毕到底是突厥可汗,短暂讶然过后,他的神色重回平静,问道:
“你单枪匹马入朕军帐,有何贵干?”
“想找可汗谈一笔合作。”
娄师德背负双手道。
“什么合作?”
始毕可汗问道。
“合作,杀个人。”
“哦?”
始毕可汗微愣:
“娄将军武艺超群,还有娄将军杀不了的人?”
“本将不便亲自动手。”
娄师德无奈叹道。
李长生身边始终有个武则天,他碰不得他。
他已从系统口中了解到,帝王龙气,可压制世间修士。
此乃天道对凡间人皇的庇佑及恩赐,以防世间能人异士对皇帝暗下杀手,引发暴乱。
他如今初窥仙道,无法下手。
修士若想刺杀皇帝,只有一种办法:
挑动战争,让天下陷入混乱,攻城略地,逐步削减一朝国运,国运殆尽,方能下手。
世人只道修士逍遥,却无人知…
修道亦需万来朝。
“这样么…”
始毕可汗敲击着桌面,问道:
“将军想要杀谁?”
“大周新任摄政王。”
娄师德双眸中杀机流露,一字一顿,道:
“李长生!”
“他?”
闻言,始毕可汗又是一怔:
“不是说他只是大周皇帝的男宠吗?”
“若只是个男宠,本将何须大动干戈?”
回想几日前,李长生在洛阳紫薇宫杀赵来福时的狠辣、冷漠与铁血,娄师德目光一凝。
那一刻,他便知道,李长生绝非普通人:
“你们都被其表象给蒙骗了,此人,藏的很深。”
“是吗?”
始毕可汗眼皮轻挑,问道:
“说说看,怎么个合作法?”
他没有问李长生的跟脚。
那是他们大周王朝内部的争斗,他没兴趣知道。
“也不难。”
娄师德忽然有些脸红,搓了搓手,讪讪道:
“我想向可汗借一万两白银。”
借钱实属下下策。
修士的财侣法地,他就占了个法。
大周刚开国,国库空虚,降低了官员的俸禄。
饶是以他边疆大将的官职,一年俸禄才一百两银钱,他一百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一万两啊。
“借钱?”
始毕可汗面露难色,问道: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啊,将军借那么多钱作甚?”
突厥汗国虽为游牧民族领袖,可也没那么富裕。
要不他们也不能提着脑袋造反了。
“摄政王和陛下出宫了。”
娄师德眼神阴翳,道:
“故,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两银钱,便可杀人。”
“哦?愿闻其详。”
娄师德耐心解释道:
“十一两银子给江湖,寻个草寇,抛砖引玉。”
“一百两银子给暗堂,寻个杀手,买凶杀人。”
“一千两银子给客卿,借刀杀人,藏匿在后。”
“余下一万两,是杀招。”
娄师德稍顿几许,道:
“本将知道,大周朝有个供奉堂,供奉的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一年俸禄才五十两。”
“一万两银钱,可买通数位供奉,待李长生回紫薇宫,放松警惕,由他们出其不意的出手。”
环环相扣,杀招一层接一层。
任李长生神机妙算,也插翅难逃!
“好计谋!够阴狠!”
听完,始毕可汗直呼妙哉:
“此计之后,令朕对娄将军的印象大改啊。”
他一直以为娄师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未曾想,此人竟能想出如此卑鄙之计策。
放明枪的人不可怕,暗箭,才可怕啊!
“杀人便杀人,哪来那么多光明正大?”
娄师德轻哼一声,道:
“本将从不自诩清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本将的生存法则,你干不干吧?”
“除了借钱,朕还需要做什么?”
始毕可汗又问道:
“朕若答应合作,朕又能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借钱,娄师德没必要找他。
大周有钱的财主多得是。
“可汗痛快,本将也不藏着掖着了。”
娄师德抱拳,拱了拱手,道:
“杀了摄政王后,本将需要撇清关系,所以在此期间,可汗还得与本将演一出龙虎斗的戏码。”
“事成之后,我军可败退至河西走廊,但是否能拿下雍州、凉州,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
始毕可汗蛟颜大动,惊呼出声。
娄师德居然愿意兵败退走?
这做法与叛国何异?
这就等于把雍州、凉州拱手送给他们突厥人啊。
娄师德的五万大军撤了,剩一个李谨行,区区三十万大军,拿什么与突厥铁骑斗?
“将军与那摄政王到底有什么恩怨?”
始毕可汗好奇的问道:
“为了杀他,值得将军这样做?”
“这是本将的私事,似乎与可汗无关吧?”
瞧到始毕可汗的顾忌,娄师德暗自蔑笑,又喂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可汗若不放心,本将可与可汗签署协议,若本将未能信守承诺,可汗可将此协议送往中原,届时自有人惩处本将。”
始毕可汗蛟眸微眯,盯着娄师德,看了好一阵儿。
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娄将军乃是朕的好友,好友有难,朕岂有不帮之理啊?”
笑罢,他伸出手:
“成交!”
暗骂一声虚伪,娄师德也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两只各怀鬼胎的手,握到了一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