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笑着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诸葛军师还担心什么?”
刘禅说道,
“诸葛军师的心里肯定是不想打内战,削弱我们的力量的。可是不打内战,我就控制不了益州,随着永弟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与益州豪族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诸葛军师正是担心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永弟打不过我,但是可以投降曹操啊。万一永弟被益州豪强们一撺掇,投降了曹操,我只有一个荆州,被曹操两面夹击,那就真的是迟早要去铜雀台跳舞了。”
刘禅小小的幽默了一把。
孙尚香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后问道,
“刘永会那么傻,为了跟自已的亲姐姐过不去,跑去投降死敌?”
刘禅笑着说,
“袁尚也是跟娘一样想的,但是世界上就是有袁谭这样的白痴。
袁尚至少没要他性命,三兄弟成犄角,至少也能多活几年。袁谭却偏偏要找死。”
其实袁谭是不是白痴也不好说,袁尚没要他性命,但历史上有的是要命的兄弟。
刘禅接着说道,
“诸葛军师给我写信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我去益州收拾局面。”
孙尚香笑着说,
“你去益州收拾局面,也有诸葛军师和关将军帮助。
既然无论你是进是退,都永远是不败之地,你到底担心什么?”
孙尚香不知道刘禅为什么总想那么多。
刘禅正色说道,
“难道娘忘了大舅父是怎么去世的吗?”
孙尚香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阿斗说的是她大哥孙策。刘禅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在孙尚香面前,提到孙权必定称舅父,这也是孙尚香一直最欣慰的一点,阿斗是绝对把她当亲娘的。
孙策之死,永远是孙尚香的噩梦。对于幼年的她来说,比天塌了还可怕。要不是孙策遇刺后还活了一段时间,有时间来安排后事,孙权手段高明,又有周瑜,张昭鼎力相助,她孙家早已经覆灭了。
孙尚香也收起了笑容,问道,
“你担心去益州有人刺杀你?”
刘禅摇摇头,
“我向来谨慎,不会重蹈舅父覆辙的。
我想说的说,掌握军权不等于掌握了一切。益州豪强虽然没有兵权,但是他们有人有地有钱,只要稍有变故,掌握一支军队,甚至直接组织起一支叛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孙尚香建议道,
“我还是觉得你去一趟益州比较好。可以安定人心,拉拢那些中立的官员。
我跟军师看法一样,内战能不打就不打吧,你一直都是孝顺至极的,真要跟父亲刀兵相见,未来做了皇帝后,未免是个污点。
我宁愿你用谋算的方法对付你父亲,至少将来也可以遮掩一二。”
刘禅一愣,
“娘也赞成我去益州?”
刘禅想不到孙尚香竟然也让她去益州。
孙尚香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怕什么。可是他是你亲生父亲,难道你真的要一直拖下去?
你早点去益州,把大事定下来,只要大事已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女孩,又有什么可怕的。
你素来果断,为何唯独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
刘禅陷入了沉思。
我去益州,真的能避免内战吗?
能避免内战,她又何尝不想避免内战。
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面对的一些问题,其实现在都不用面对了。
她刚来时,只有八岁,她害怕去了成都,被多年未见的父亲抓小揪揪,然后发现自已是女孩儿,当妖怪给处决了。
现在没这个问题了,她身高一米七以上,外表看起来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已经不是一名小童了,父亲是不可能去抓自已小揪揪的,父亲抓小小儿子的小鸟儿,那是天伦之乐,但父亲去抓一米七的儿子的小鸟儿,那是变态。
现在去成都,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万一事情不顺利,她到底有没有能力杀回荆州。
如果女孩儿身份暴露,被父亲软禁在成都,她能杀回荆州,那一切都没问题,杀不回荆州,她在荆州的属下大概率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从荆州攻打益州解救她出来。
如果她回不来,不到两三年,她的荆州势力就瓦解了。
要知道,只要性别暴露,诸葛亮,关羽等人肯定是不会帮她的。
但是孙尚香说的也很有道理。
刘禅左思右想,仍然下不了决心。只能苦笑着说,
“娘,事情太大了,我一时半会下不定决心,你让我考虑考虑。”
孙尚香说的没错,她一直果断,但在这件事上她不敢赌。
两三年以前她是一个赌狗,赌孙权不会囚禁她,所以她亲自去东吴接孙尚香,赌曹操不会因为生气而消灭她,所以她为伏皇后吊丧遥祭。
那时候做赌狗,是因为她不赌,就没有未来,就会失去一切,成为一个弃子,而赢了,她将获得巨大的收益。
事实也是如此,她收获了荆州牧,也收获了自已的未来。
但现在呢?
她已经有了一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她不赌,按部就班的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依然可以在战场上轻易的打败刘备父子,得到益州。
有了上庸,西城,房陵这东三郡,她就有倒反天罡,以女制父的能力,她的势力虽然远远不如曹操,比刘备差距却不大。就像她自已说的,打刘备,十分胜算,毫无失败可能,甚至无论是自已,还是刘备,战场损失都不会太大。
一场性质类似玄武门之变,规模比玄武门之变大一些的战争,能有多少损失啊,顶多损失士兵,粮草财富什么的,都不会有损失。
而让她赌一把,去益州稳定局势,赢了,不过是避免了与父亲的战争,和平得到益州而已,输了,却把自已的一切都断送了。
这个决定,哪能这么容易下。
孙尚香点点头,母女俩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刘禅这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