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前这时想起什么来,向柳含紫问道:“那日我发火要杀应天府那个郑捕快时,你用得什么手法将我的劲力化去的?”柳含紫道:“那是大哥的‘御气导虚’的功夫。怎么了?”
李越前道:“你在‘清虚别府’内看过不少大哥的武功,不如说出来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柳含紫惊奇地望着李越前道:“你不是不学大哥的武功的吗?怎么现在却改了心性了?”
李越前苦笑一声道:“大哥的武功和我不是一路的,我想学也学不了。我只想看看他的武学里有什么对我有所帮助和东西。”李越前在未入京城之前,只觉得自己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大哥,可也算得上少有敌手了。可是入京之后却连遇高人,自己总是处于下风,方觉得自己的武功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高明。现在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尊严,想在吴天远的武功中找一些适合自己的东西了。
柳含紫听到这里便笑了起来:“是啊,你早该如此了。大哥那么多的武学秘籍放在‘清虚别府’内落灰,你却不肯翻上几页,看上几眼,让乌秀贤知道了还不说你犯傻?再说你又不是将大哥的武功完完全全地学过去,只是捡里面有用的东西拿来用。”当下她便将自己在“清虚别府”中所看过的吴天远的武功说与李越前听。只是时间相隔较久了,有些武功柳含紫也记不太清楚了。再加上当时柳含紫也只是找适合自己修习的武功拿来研读,所以对李越前的帮助也并不大。最后柳含紫又将吴天远的那本《武学心得》交与李越前。李越前双手捧着这本《武学心得》仔细研究起来。
时近午时,骄阳似火,蝉鸣之声此起彼伏,似在大声地诉说夏天的炎热,令人好不烦躁(这种声音近两年来在南京城内几近绝迹)。吴天远半躺半坐地倚在秦淮河畔的一棵柳树的树干上。在他的面前的泥地里插着一根钓竿,而他的身边却没有鱼篓。钓竿的头上系着一根蚕丝,蚕丝很长,足有十余丈长,可另一头却没有钓钩。轻风吹动着蚕丝,将那丝线吹得在水面上飘来飘去,却总是不肯落在水里,安静地呆上一小会。
吴天远的脸色恬静而安详,他既不关心自己的渔具是否能钓上鱼来(这样的渔具能钓上鱼来,只有鬼才相信),也不看河面上往来穿梭的船只。他只是斜望着远方的天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来往过去的船只上的人们看见他这样钓鱼的方式,莫不留下惊奇的一瞥。偶尔有画舫从吴天远的眼前经过,船上的妓子们看见吴天远这样的俊逸青年,一个个骚首弄姿,媚眼频传,希望能引起这个俏郎君的注目。只可惜吴天远的两眼只望远方天际的浮云,对于其他的景物却视而不见。
“吴兄好兴致啊,果然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柳含烟提着一方食盒缓缓地走近吴天远的身边。柳含烟看着吴天远那奇特的渔具,心中立时明白了吴天远的用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吴天远这时才转过头来,望向柳含烟,笑了笑:“整日呆在屋里太过气闷了,便出来散散心。我出门的时候吩咐让人给我送午饭来这里,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大小姐。你吃过了没有?”
柳含烟微微摇首,将食盒放在吴天远的身边,揭开盒盖,这才在食盒旁边坐了下来。吴天远向一旁挪了挪,道:“那个地方日头太辣,你往里面坐一点。”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食盒中扫了一眼,却见食盒中蔬绿肉红、鸡黄菜紫,六七盘菜做得如绽放的鲜花一样美丽,真令人不忍动箸。他从食盒里取出两个小酒杯,为柳含烟与自己分别斟满了。
吴天远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道:“没想到在下这一出来,还劳动大小姐忙里抽闲,亲自下厨,素手调羹,为我做出这几道菜肴出来。”柳含烟略感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菜是我下厨做的?我本来想等你吃过了再告诉你的。”吴天远笑道:“这样漂亮的菜肴当然只有大小姐这般的风华绝代的人物才能做得出,府内的那些大厨的菜式我也是领教过有,他们做菜的口味虽然不错,却也不会花心思将菜肴做得如此精细。”
柳含烟听吴天远夸自己是风华绝代,俏脸不禁微微一红,心中却满是欢喜。她抿了一口酒,只是浅尝了几筷,便停箸不食了。而吴天远的食量不错,连吃带喝好一会也没停下来。柳含烟看着吴天远吃得如此香甜,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也漾起了一丝甜蜜滋味,笑着问道:“吴兄这几日心情不错啊,是不是因为愣子肯学你的武功了?”
吴天远这才停下杯筷,道:“那不是学,是参研。愣子自有一股子傲气,他可不会照搬我的武功的,他只是要将我的武功融入他自己的武功之中。当然了他如果能把我给他的武学心得全部看懂,日后的进益自然不可限量。不过他这是给逼出来的,如果他最近不是屡逢高手,连连落败的话,他是不会那样认真地研究我给他的东西的。”吴天远说到这里显得很高兴,看来为了这件事情,他倒愿意多喝上几杯。
“许多事情都是给逼出来的。”柳含烟赞同吴天远的观点,“吴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若非为尊师治病,也不会去修炼‘三昧真火’了。”说完后,她又淡淡地扫了吴天远一眼,问道:“吴兄今天在这里学姜太公,应该不会只是出来散心这么简单吧?”
“我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的。”吴天远现在已经将食盒内的酒菜一扫而空了,“当然喽,这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