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魂消七月之后,临国府终于又迎来两件喜事。
许思宸,林妙真十月怀胎,各自生产。
这一日,司徒擎海罕见的严肃且深沉,在两个房间之外来回走动,仿佛一个等待战果的将军。
司徒敬城和徐夫人同样欢喜不尽的等候在厅外,激动道:“临国府今日终于要有后了,两个人总要有一个生的是男孩吧!”
“说不定啊是两个!”
徐夫人同样欢喜道。
忽然,随着一声啼哭响起,左右两个房间同时推门而出:“老爷,夫人,二公子!生了生了!”
两边同时开门,司徒擎海都不知道进哪个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许思宸的房间里面先跑了过去:“儿子还是女儿?”
“恭喜二公子,二少奶奶生的是个千金!”
接生婆喊道。
“女儿?女儿也不错!”
司徒擎海笑道。
而另一边的声音同样传来:“恭喜老爷夫人,林姨娘生了个男孩!”
“儿子!我有儿子了!”
司徒擎海大喜过望,连忙想要去看儿子,但里面忽然传来许思宸虚弱的声音:“擎海……”
司徒擎海脚下一顿,连忙又跑了回去,看向许思宸道:“媳妇,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我生的是儿子么?”
许思宸期待的问道。
司徒擎海笑道:“是个女儿!”
许思宸笑容顿时一僵。
司徒擎海连忙安抚道:“女儿我也喜欢的!没事没事……”
“那…那林妙真呢,她生了什么?”
许思宸有些不服气的道。
“她生了儿子!媳妇你先好好休息啊,我去看看先……”
“擎海……”
许思宸见司徒擎海陡然抛下自己离开,不由心中酸痛,身子本就无力,此时越发难受起来。
“那个小浪蹄子竟然生了儿子!竟然给临国府生了长孙,她凭什么?”
许思宸气恼的骂道。
“哎呀……痛痛痛……”
许思宸忽然又惨叫一声。
“二少奶奶,刚刚生了孩子,千万不要动气啊!”
旁边接生婆连忙劝解道。
“哈哈……我临国府终于有后了!”
司徒敬城抱着林妙真所生的孩子,爱不释手。连徐夫人都摸不着。
“老爷,你倒是给我看看!合着孙子都是你一个人的么?”
徐夫人笑骂道。
“给给给……你看这孩子的眉毛多像我!”
“像什么呀,你那粗眉太厚,这孩子长大可不能像你!”
徐夫人抱着孩子打趣道。
“爹,娘!我儿子呢!快给我看看!”
司徒擎海激动的跑了进来,喊道。
“给,好好看看你的儿子!”
徐夫人笑着把孩子递给他。
司徒擎海连忙接着,看着孩子小巧的眉眼,十分乖巧,而且还对着他笑了起来,不觉心都化了。
“哈哈……我有儿子了!”
他抱着孩子走到里间,看向林妙真,笑道:“妙真,这下你可算是立大功了!”
林妙真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十分开心道:“真的是儿子么?妾身看看?”
“你看你看……”
司徒擎海连忙把孩子放到床上。
司徒敬城和徐夫人走过来,吩咐道:“过两天把东边几间暖阁收拾一下,让妙真住到那里去吧,这个房间还是破旧了一些。”
“多谢老爷!”
林妙真欢喜不已,这分明标志着他在临国府的地位已然上了一个台阶!
……
宁潇又回到了香来水榭。
连司徒擎海生了儿子,他都没有出门前去恭喜。
此时,他正临水而坐,面前是一块画板,左手是五颜六色的各种颜料,正手持毛笔认真安静的画画。
而画布之上,一道人影也徐徐被勾勒而出,任何人在此,都会认出,画上之人正是临国府三小姐,司徒青衣。
“终于画好了!”
宁潇望着画中人,满意的笑了起来,而画中人似乎也在对着他笑。
宁潇意念微动,只见画卷之上的笔墨轻轻泛动,竟是从画布之上轻轻飘了起来,然后在湖面上凝出一道宛若实质的人影。
司徒青衣活了!
任何人此时看到此情此景,都会由衷的惊叹一声。
她穿着生前最喜欢的服饰,浅紫领绣梅花褙子,白绸竹叶立领中衣,水红撒花马面裙。两只小手放在身前,正笑靥如花的望向眼前人。
“青衣!好久不见!”
宁潇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司徒青衣,向前快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温和的笑道。
而司徒青衣只是望着他,笑容温婉,亦如生前。
宁潇下意识的伸手向前,但刚刚触碰到司徒青衣的衣襟,眼前人影便霎时间随风消散,从新落到了画布之上,依旧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依旧望着宁潇在笑。
宁潇微微闭目,心中一股怅然蔓延开来。
他已经三十岁了,又一个十年之期,他再次加了两点。意念和体质。
从而意念之力愈发强大了一些,不仅仅局限在物理变化!已经可以做到虚假的起死回生!
譬如,让画中人活过来!
当然,即便他已经钻研了七个月画工,但依旧只能让司徒青衣对她露出笑容,却画不出她的声音!
有人说,画本就是死的,画出笑容可以,又怎么可以画出声音呢?
但宁潇却不这么认为。
他只认为是自己的画技太过浅薄,所以才做不到,但只要他潜心练习,终有一日,他必能画出与司徒青衣一模一样的声音,让画像开口!
忽然,宁潇身后传来脚步声。
宁潇本以为是红鸾,回头一看竟然是司徒锦绣。
“二小姐。”
宁潇道:“二小姐何来?”
司徒锦绣笑道:“路过,便进来瞧瞧……”
司徒锦绣看向宁潇身后的画板,道:“又在想念青衣了?”
宁潇笑了笑,望着湖水碧波,没有说话。
“人死不能复生!”
司徒锦绣叹息道:“你每天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入朝为官吧。你已是举人,今年正好可以参加会试,以你的才华,考个进士自然不成问题,天子与你宁家又有故交,未来浮沉宦海,位极人臣也未为不可。”
宁潇道:“我已多年不读书,书卷中的东西十分早已忘了七八分,别说考进士便是现在让我去考秀才也未必了。”
“那便重新读啊!如此也能稍移心思,缓解相思。”
司徒锦绣劝慰道。
“我每日作画也一样的。”
宁潇面对湖水,负身而立,悠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