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道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古老。
不明白为什么吕老和何不走。难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古老笑了笑，示意吴学道去旁边说话。
到了一尊青铜方彝边，古老问道：“这件东西你怎么看？”
青铜方形彝与青铜方形尊相似，不同的是尊敞口，方彝为直壁直口，而且有盖，有圈足，形体略呈长方形。
青铜方彝是古代祭祀重要礼器，一般认为是盛酒器。
其实这东西不叫青铜方彝，真名没人知道，古书并没任何记载。
宋人根据彝为青铜礼器的通称，器物为方形，又没有真叫“方彝”的铜器，将方形带盖类尊青铜器，命名为“方彝”。
眼前这件青铜器，刚才吴学道已经看过了，问题很大。
见古老等人都对这件东西有兴趣，也不藏私，直接说道：
“不知各位前辈是否瞧见了，方彝四面底部的缺口？”
青铜方彝每一面底部中央都有方形缺口，具体用途未知，但很像铜链穿过以固定器物，使其悬空温酒或移动之用。
这只是商代时期青铜方彝的特征，在周代，这件礼器已经变形，不仅器身、顶盖有繁奥的花纹装饰，底部也不再有缺口。
为什么这么变，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到现在仍然是未知数。
古老贴近玻璃展柜，皱眉道：“这有什么问题？缺口与接面浑然一体，铜绿也一致，残留的陶土也说明这是用陶泛浇铸出来的，没有破绽啊！”
吕老只对其上的花纹感兴趣，似缺口这类细节位置极少关注，也看不出什么来。
至于何老、田老，顶多知道个铜绿和陶土残留。
吴学道说：“古老，您离远点儿看，四周不是有很多展台么，您在方彝每个面所对等距离的展台前，往缺口上看。看完你就明白了。”
展台有大有小，但都是等距离分布，这样人走在其中，无论往哪个方向看，感官都差不太多，加上灯光的效果，很难遗漏展品。
古老不知吴学道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照做了。
第一个缺口，没什么问题；
第二个缺口，也没什么问题；
但看第三个缺口，古老皱起了眉头；
到第四个缺口，古老眉头又舒展开了；
想到什么，又继续去看第一个缺口，第二个缺口...
走了三圈，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吕老、田老不解，也去转圈，表情变化和古老差不多，停下后，与古老相视一笑。
何老好奇，也去看，但转了两圈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
古老笑着道：“老何，你别看了，今天出门没带眼睛，怎么看也看不出来。”
何老是个近视眼，度数虽然不高，但离的远了还是看不清。
方彝底部缺口不大，何老能看到缺口，但看不出吴学道说的破绽。
何老往鼻梁上一摸，笑了，道：“出来的匆忙，还真忘了戴了。一直都是拿放大镜靠近了看，没注意到没戴镜子。”
古老道：“没关系，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小吴，抢了你的风头，不介意吧？”
吴学道摆摆手，说：“什么风头，古老净开玩笑。我就是眼睛保护的好，视力佳，加上从远处走过来就四处看，巧合下才发现的。”
古老笑了笑，先说吴学道谦虚，而后给旁边的何老解释起来：
“这件东西的破绽隐藏的很好，但只要留心，还是能发现。
小吴说离远了看方彝缺口，并不是真让咱们看那个小口，而是看小口透过来的光。
每个小展台都有打光，交易厅顶部还有更大的灯，之前顶部灯太亮可能不明显，但现在顶部的灯调暗，就明显多了。
透过方彝小口的光，按理来讲，不说一模一样，起码也不能相差太多。
要知道，在古代，尤其是上古时代，对于祭天、祭神、祭祖的礼器，要求非常高。
有半点制造不合格，也会被销毁。否则拿着有缺陷的礼器举行祭祀，是对神明不敬。
这件东西的破绽就在这，四面缺口大小各不相同，透过的光有偏方的，有偏扁的。
方彝没有走形，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铸造的人不注意这些细节，只关注器型和纹饰。
但就是这小小的细节毁了整件完器。”
何老听得目瞪口呆，看吴学道的眼神都变了。
这么细节的地方他都看到了？方彝缺口大小不同都能看出来？就算古老点明关键，他带着目的去看缺口，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而且，刚才古老提过了，拍卖没开始前，灯光很亮，吴学道在那种情况都能发现破绽，实在厉害。
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运气好，心里有些轻视，现在看来，人家的确有真本事。
几人正就青铜方彝热聊，忽听主持人田甜说道：
“第二十三件拍品，商代青铜饕餮纹方彝，底价三千万。
青铜方彝是古代祭祀神灵和祖先的重要礼器，此彝为标准的长方形；
盖做四坡流水的屋顶形，通体四壁中部及四角铸有扉棱，也叫出脊。
彝盖四坡装饰倒置的兽面纹，也就是通常说的饕餮纹；
彝的四壁亦饰兽面纹，但上下配饰形象不同的夔龙纹均以纤细的云雷纹衬底，层次分明，形象庄严，充分体现了商代晚期青铜艺术的高超技艺。
青铜方彝出现于商代晚期，后来便逐渐减少，西周中期以后便消失了。
它出现的总量比起觚、爵之类的器物要少得多，是很难得的器物。
这件商代晚期兽面纹方彝，造型端庄，装饰瑰丽，保存完好，品相极佳，具有高超的艺术价值和历史研究价值，堪称古代青铜器中的瑰宝。
详细介绍请看大屏幕。
有意竞买者，现在可以举牌叫价。”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三千五百万”
这位手还没放下，又有人喊：“三千七百万”
十秒钟不到就喊到了四千五百万。
吴学道与古老等人对望一眼，笑而不语。
本来吴学道想在旁看戏，看看会被哪个倒霉蛋拍去。
没想到王紫妮在白剑鸣的授意下，举牌喊出了五千万的高价。
见对方做作的礼貌起身，又冲四周行了一礼才坐下，吴学道心中涌起一股厌恶。
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韩芊芊就冷声喊道：“六千万”
古老摇头叹气。
田老等人则皱眉不解，正巧白剑鸣、王紫妮齐齐望过来，几位老者这才明白了什么。
王紫妮连记者会都安排好了，交易会内从头到尾都有人负责拍照，之前与韩芊芊的针锋相对也是为了积累素材，就准备借白家购置重宝的机会，好好炒作一番，韩芊芊、吴学道、古老都是她炒作的材料。
韩芊芊报复性竞价在她预料内，此时王紫妮不慌不忙，依旧淡定的起身，轻举号牌，道：“六千五百万”。
说完挑衅的看向韩芊芊，一脸的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