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昨夜一场大火,芜湖东门的瓮城被烧得焦黑,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血迹,还有烤焦的骨肉。
大量尸体扭曲着,挣扎着,让人恐惧。
瓮城中冒出的气味更让人作呕。
真如人间地狱。
饶是久经沙场的精兵老卒见此场面也顿足踱步,心有怯弱。
孙策立于城墙之上,观望着士卒强忍着不适清扫战场,眼神逐渐凛冽。
他自言自语道,“若是输了这一场丹阳之战,不仅是吾,便是连家中老小也会落入此等下场。”
刘备在广陵郡,吴郡的所作所为,矛头皆是指向孙家,吴家,以及与两家交好,联系的豪族,世家。
抄家,抄没财产,收没土地,充入奴隶等等。
孙策虽怒,却也无可奈何。
反观刘备占了战场主动,可以猛攻,也能慢打,布下的这张大网将小丹阳之地团团围困住。
他面色严肃,劝说道,“祖郎非无能软弱,反而有大智慧,叔父坐镇芜湖,切莫小觑这位丹阳郡内最大的宗帅。”
孙策答应一声,与孙静交代了一些具体细节,“叔父如今,但以交好祖郎为主,以金钱,粮草贿赂,以刘备势大作为威胁。”
孙策从小以来,都以父亲孙坚为榜样,在江东广交豪杰,也想效仿其父发家,取得功绩封侯拜将。
他猛拍桌案,满脸羞愤,骂道,“此贼甚是奸诈!若非侄儿明见,叔父可会被其蒙骗。”
或许是泾县都尉。
孙策自然是清楚自家叔父心中所想,因为其最开始也不明所以,由周瑜亲自解释其中缘由才算了然。
以此看来,孙策创业之初多靠亲朋,与曹操相差无二。
尤其是祖郎以及焦己两位丹阳郡内最强的几位宗帅,势力,都围在芜湖对岸,反倒是溧阳这边压力不大。
孙策喝完药便踏步下城,亲兵早就准备好了战马。
他能做的,只是保住这芜湖一线罢了。
难不成让孙策再率军追击?
若是在他麾下,孙静早就斩了他的头颅,以证效尤。
孙静给孙策牵住缰绳,面对孙策忧心劝诫,一口答应下来,说道,“伯符且放心,你叔父跟随你父南征北战十数年,这些道理还是省的。”
孙静哈哈大笑,嘲讽祖郎无能,懦弱,却被孙策阻拦。
闻言,孙策叹了口气,说道,“以祖郎之心,且不会在吾等处于劣势之时再来攻,叔父暂且放心。”
要么就是其他郡县都尉等职位。
说完。
如今徐琨已经被周瑜紧急调往秣陵驻防。
可以他的手段,武勇,自无破局之能,只能依赖孙家之龙,以及同样年轻的周家的那个俊郎。
孙策无奈叹气,说道,“便是交好祖郎。”
一番解释,孙静这才恍然大悟。
“双管齐下,芜湖之势将有转机。”
要不然以其这旺盛血气年纪,还用喝药?
昨夜只是捉了一只小虾米,没能钓来祖郎这只大龟,但取了一胜。
孙策不疑有他,接过大药一口饮下。
芜湖。
届时祖郎兴许也保不住“泾县大帅”的名号。
一月之内无法破解句容之围,那孙策便留不住丹阳之地。
“如此一来,祖郎大可坐山观虎斗,从中坐收渔利也。”
如今再狂奔数日,支援芜湖,昨夜披甲上阵冲杀数十人,已然是亏空血气,面色苍白如雪。
孙策摇头一笑,继续解释,“祖郎不愿死战,说明其与刘备盟约轻易可破,亦有放吾回去与刘备死战之意。”
如今祖郎小败一阵便迅速退走。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说道,“叔父且回,侄儿去也!”
“甚至祖郎还有机会成为吾等助力,抗击刘备。”
别的不说,祖郎能答应吗?
孙贲,孙坚同母兄长孙羌之子,孙策和孙权的堂兄,有勇武,谋略不见长,但创业还要靠孙家人。
孙策解释道,“祖郎如今小败一场,便迅速退走,除了想要保存实力之外,主要还是表达其不愿死战之愿。”
他也不曾有想过能够在正面战场中,从刘备手中取得一些优势,扳回一城。
乘船东出,不出一日,便抵达了溧阳,早前得到消息的孙贲在码头等候,看到船只亲自去拉绳子。
孙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会是何人?有如此游而击之之术?”
中江一代的压力,基本来自于芜湖。
祖郎得了刘备好处,出兵相助。
闻言,孙策不解,说道,“若是小股敌人,可有剿灭之机?”
孙静愕然,不明所以,“此非怯懦之举?”
孙静转念一想,问道,“伯符,眼下该如何是好?”
孙静松了口气,说道,“那既然如此,伯符且放心返回丹阳县,此处有叔父坐镇,定让那祖郎不得前进一步。”
孙静一口应下,再从身边亲兵的手上接过一碗补气血的大药,递给孙策,“伯符,该喝药了。”
想来祖郎也不会趁其虚弱,从后捅来一刀。
不多时。
除了孙静,孙贲之外,还有舅父吴景,另外孙策麾下还有一表兄弟名为徐琨,徐琨的父亲徐真是孙坚妹夫。
孙贲拉住孙策的手腕,叹了口气,说道,“伯符不知,这溧阳附近虽无大患,但小贼颇多,时不时袭扰附近,吾不胜其烦。”
孙静闻言恍然,对周瑜智谋愈加佩服。
自从在曲阿被气到吐血,孙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即将痊愈却又忍不住激怒悲愤又吐血。
“吾率兵赶来,他们早就不见了踪迹,待吾率兵回城,这些蟊贼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继续袭扰。”
甚至刘备已然将刘繇身死的消息传到了江东,淮泗地区,他甚至不用怀疑,陛下那边也已然知晓。
孙策背负双手,望向泾县方向,语重心长,说道,“侄儿来之前,公瑾给吾二计,一计便是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眼看江东六郡不日可下,却碰上了一条过江龙。
以刘备的手段,怎能容许祖郎继续在治下作威作福?那白虎山严白虎便是前车之鉴。
孙策现在仅能奋力战之,击败刘备,重夺吴郡。
句容危机,刻不容缓。
溧阳之地,孙策布防了三四千人,再加上孙贲自行招募,约莫已经有四五千人,对付一些蟊贼想来不是问题。
若他不胜,家族也将蒙难!
虽然是八月,孙策却没拒绝。
以他对目前孙策军中兵力了解,一旦句容八千兵马被全歼,孙家创业根基将会折损一半以上!
眼下不得已用大药补充。
吹得孙策鬓角飞扬,眼看着面色愈加苍白,其身边亲兵见状,取来一件毯子给孙策批盖上。
提到孙坚,孙策心口愈发烦闷。
岂是易与之辈?
孙静回城,找见孙策,禀报所见。
听到这里,孙静也大致了解接下来如何行事,便说道,“伯符且安心北上,此处有你叔父呢。”
临行前,孙策再嘱咐,说道,“叔父,除非是那祖郎主动来攻,否则叔父便只用交好祖郎即可。”
孙策转述说道,“祖郎有野心,试图吞并整个丹阳,他目前最希望看到吾等与刘备两败俱伤,其坐收渔利。”
孙静直接傻眼,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是东面渡口。
孙贲闻言,十分无奈,说道,“伯符有所不知,这些蟊贼滑溜的很,在一处劫掠,袭扰之后迅速遁走。”
具体是何高人?孙策不知,但必定与刘备麾下谋士有关。
昨夜刚败了祖郎一阵,今日又要与之联盟,交好?
清晨的风多寒。
要知道这八千兵马中可是有孙家五成精锐,而孙家精锐在曲阿,在江乘折了五成,眼下仅剩这五成。
孙策打马便走,身后数十亲骑跟随,再有数百精锐士卒也随之而走,目的地不再是丹阳县。
这让孙策疑惑不解。
眼下局面,孙静也隐约清晰了些。
“万万不可再起刀兵。”
孙策看到孙贲之时,其一脸疲惫,不由问道,“兄长何故如此疲惫?”
袁术有反心,如今还孙策为其攻略江东,抵抗刘备,还能替他周旋一二。
孙策面色略显苍白,无奈说道,“这是祖郎赖以生存之能,能观时,察事,进退有度,非愚蠢之辈。”
立于中江之北,再往东数百里还有一城,名曰溧阳,如今其堂兄孙贲坐镇于此,抵御附近宗帅。
孙静一愣,止住笑声,忙问道,“此话怎讲?祖郎不仅没能亲自上阵,还抛下残兵连夜撤退,此非懦弱之举?”
原以为他仅是与孙策交好,才被委以重任,如今看来周家俊郎的智谋与眼界都远超于他的。
句容被围,江乘湖熟二地失落,切断程普与丹阳县的联系,截断其退路,已然是危在旦夕。
闻言。
“此刻与之交好,联盟,祖郎断然不会拒绝,即便后续毁约,叔父只需稳住祖郎半月乃至一月即可。”
孙策星夜至此,为的便是一击得胜,击败或者击杀祖郎。
“如此往复,兄长吾亦是疲惫不堪,麾下将士们亦是苦不堪言,对这些丹阳蟊贼咬牙切齿,却抓不住他们。”
眼下局势纷乱,复杂,孙策周瑜处于下风。
孙策甚至丢掉孙坚遗物大红锦袍,着实让他郁闷心烦。
孙策闻言大为吃惊,眉头一皱,推测道,“这些丹阳蟊贼,一贯鲁莽,愚蠢,如今一改常态,恐有高人指点。”
在那后世祖郎可被称作汉末小章邯。
孙策闻言不由皱眉,诧异无比,说道,“这祖郎果然狡诈如狐,便是小败一阵便迅速退走,如此惜命。”
孙静诧异问道,“那这第二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