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觉周槐之定是受了皇帝老儿的令,在阴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超出我的想象。
想着想着,心里莫明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此刻浴房里头也安静了,似乎已经洗完。
我来是想恶作剧的吓一吓他,这些日子不见,我不闹他就将我当空气,实在是让人气闷不已,无意间听了壁角,便没有心情再闹。
深吸几口气后,我转身站在廊下等他净身穿好衣裳出来。
我和他之间实在有必要好好的谈一谈。
“嘭簌簌”
转身后,浴房门猛地打开发出一声巨响。
我来不及反应,脖子就被人掐在手上,几乎一下就失去了呼吸,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阴翳如厉鬼一般的脸,让我浑身的血液一下就凉了。
当他看清是我,整张脸才慢慢的松懈下来,手也松了力度却没有拿开,嘴角露出一丝轻嘲。
“夫人半夜三更不睡,偷窥夫君沐浴?”
这表情和语气分明是不信任的试探。
是以为我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间谍身份故意偷听的吗?
换作是普通的朋友之间,我压根不会在意,可我和他是夫妻,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那他娶我做什么?
他条件反射后的态度令我一时有些找不到表情和言语回应。
“……”
“下次不许这般偷偷摸摸听壁角。”
待他收回手,我捂着脖子“咳”了一会,才冷冷的抬头看了他片刻,数日压抑的思念一点一点就这么冷却下来。
我眼眶有些刺痛,什么也没说。
在他凝眉深思、渐渐变得诧异的表情中转身回了房间,并且将门栅从里头栅住,然后无力的坐到床边,淹没在无声的黑暗中。
一种无以伦比的失落感笼罩在心头,恁是我如何洒脱,也挥散不去。
“姑娘,怎么了?”翠花醒了,在门外紧张的喊我,
“没事,你歇着去吧!”
“真没事吗?”
“嗯。”
翠花不放心的待了一会,还是离开了。
只是在她离开回房休息没多久,屋里吹进来一股凉意,我心里一个咯噔,才发现自己关了门却没有关上窗户。
我意识到时,他已经走到我面前,一双眼似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般看着我。
“滚出去!”我压抑着低吼道,
他的眉拧得更深了。
“方才掐疼你了?所以生气?”
“……”
嘿,我该怎么回答呢?这问题太好笑了。
“若是别人,你已经身首异处。”
“我该感激你吗?”我凉凉的笑了一声,“那真是谢谢公子不杀之恩了。”
他低头看了我一会,揉了揉眉心,然后在我身边坐下,似乎酝酿了一些话要说时,我嫌恶的起身坐到外间的绣桌边,他的气息又沉了几分,
“我们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夏颖,我试着理解迎合你,你是不是也要体谅体谅我?”
我这下真气笑了,又起身走回床边叉腰瞪着他,“你理解我了什么?又迎合了什么?周煜,你是不是以为你纡尊降贵娶了我这个寒门女子,就十分的不易和迁就了?你是不是以为你救了我和我家人于水火之中,摆脱了季家的迫害,我就得卑颜屈膝的对你感恩戴德?”
他脸色沉的吓人,“我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恼得头皮,甚至全身都开始发麻了,“自那日坐着轿子入府,你何时给了我好脸色?阴阳怪气,看我哪哪都不顺眼似的。周煜,你若不信我,娶我做什么?我夏颖岂是为了活命,就会委曲求全随便给人做妻?如果你不信我,立马给我写封休书,老娘就是死也不受这窝囊气。”
他脸色变了变,山雨欲来时忽而又忍住了,半响没吭声,起身去桌边喝了几杯冷茶似要浇一浇怒火。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翻开柜子,胡乱扯了件外衣,将所有的衣服往里头扔。
“你干什么?”
他过来捉住了我的双手,将我拉到了他面前。
“回家,回娘家!”我怒吼,
“胡闹。”
“嘿,我可从不会瞎胡闹。我回家当老姑娘,也总比在你这世安府当老鸨子强!”
“你……”
他表情似无法忍受我的无理取闹,干脆恨恨的用两只大钳子手臂箍住我,扛到床上,然后整个身体如泰山压顶般压下来,压得我气喘不赢,下半身动也无法动弹,只能用手再抓他、拧他。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了一阵,终是我力竭败下阵,扭头到一边,不看他也不同他说话。
他压制了我一阵,见我真的不再挣扎稍稍将身体抬了抬,然身下那湿濡了一片,隔着两层衣衫都能感觉到,气息也紊乱的不行,一下又一下用力的喷洒在我脸上、脖子上,似能将人燃烧起来。
“呼……呼……”
怒与yu的气息在错乱交织。
他渐渐敛了怒气,yu却开始疯狂膨胀,然后再俯身下来要对我做些什么时,我转头冷冷的正视他,“周槐之,你不信任我。所以别对我做这样的事,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恶心。为了身体的什么都不顾及,你同街边发情的狗有什么区别?”
“……”
我感受他眸光中怒焰熊熊的燃了起来,可他只是狠狠的一拳砸在我脑袋边上,瞬间床板被砸出一个洞,可见他是有冲动杀了我的。
“嘭”
紧接着,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像一阵风灌了出去。
外边翠花惊怕的立即跪了下去,可反应过来后又急忙冲进来检查我是否受了虐待。
看见一切无恙,翠花才吸着鼻子哭道:“姑娘,你何苦呢?公子都来了,你还惹他生气做什么?”
我木木的望着门外的漆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他掐住我脖子的那一瞬。
肖愁说我待人不诚,可我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而已拥有意味着会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他,有一天也会无情抛弃我的吧!
第二天直到中午,我一直没出房门,细月、满月带着人稍微打扫擦拭了下便出去了。
“赤八,公子还没醒吗?”外头满月在问,
“没有。”赤八回了一句,又吩咐道:“等会公子醒了我再叫你,满月姐姐先将饭菜用余火热气温着,以备随时能送过来吃上。公子好些日子没休息,累坏了。”
翠花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的走出去,不一会就听到她问赤八,“公子去哪了?新婚的日子,就是上朝的官员们也能休息个十天半月的,公子有什么事忙的。”
“没规矩,主子去哪轮得到你问?”
赤八的声音尖锐的像一把刃刀割在我胸口。
翠花生气的又走进来,将门狠狠的关上,又怕隔壁房间听得见,噘嘴小声负气道:“姑娘,你好歹服软哄一哄,要是公子在新婚的日子再添了几个美人进府,有你难过的!”www.)
我抬眼斜了一下她,将桌上用刀削雕出来的零件比划了下图纸,继续沉下心完善制图。
午时过后,睡在隔壁耳房的周槐之醒了,我偶尔能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咳嗽和赤八叨叨哔哔的声音,只是洗漱后,他就出了朝曦院。
院四周恢复了宁静,我颓然的瘫坐在环椅中,看着书案白纸上一团又一团的黑墨。
译了一上午的文算是白费功夫了。
翠花用过饭回屋里,欲言又止的别扭了好一会,才说:“姑娘,公子去辛美人院里了。”
“嗯?……哦!”
有些事还真是不能洒脱自在、云淡风轻的。
前世任俊贤的离开让我丢了半条命,剩下半条命也在虚妄恨怒中在耗费掉,这次应该学着聪明点。
晚上,周槐之歇在了辛美人院里,又是翠花告诉我的。
“奴婢去厨房拿饭菜,遇见了辛嬷嬷。瞧她一副志高意满的样子,奴婢还以为公子是去了叶美人屋里留夜,不曾想公子是去了她女儿屋里。”
翠花语气又是讽又是气愤,我却想起孔嬷嬷对辛美人的说明,是个得了失魂症的,用俗话说就是个傻子,周槐之倒是有兴致跟个傻子翻云覆雨。
胸口不禁一阵翻涌作呕。
“啧啧,这叶美人真是大度,能让自个儿的侍女分了她的宠。奴婢觉得匪夷所思,便去园子里瞧了几眼,那辛美人长得也就一般,笑起来傻乎乎的,公子待她却好,真是叫人看不明白。叶美人竟是甘愿在旁做陪衬,望着他们嬉闹欢笑。”
我不想听,她偏要告诉我他所有的行踪,告诉我他带着小毅陪辛美人吃了狮子头、花饺什么的,用过饭去后花园散步,其乐融融的,……
我被她闹的连细月亲自做的桂花糕点心都吃不下,叹气道:“翠花,能不能闭嘴让我清静会儿?你去歇息吧,有细月、满月伺候就成了。”
“奴婢不是故意膈应你,就想让你有个拼劲……”
“行了,赶紧的走。”
人赶走了,也清静了,但我还是一夜辗转未眠,所以翌日清早我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自己随意绑了个简单的丸子头,趁着都还没醒,我一个人出府去了。
睡在倒座房的门房听见大门打开的响动,吓得衣服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披了件衣裳敞着胸脯光着脚从房里奔出来。
我已经踏出门口,几个门房衣衫不整的,也不敢跑出来阻止,急忙喊:“快,快快去通知公子,夫人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