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砸铺子

见我一时没理出头绪,纤芸急道:“夫人特意留着晴姑娘在府中应付来往礼节,所以没和堂大老爷回祁门县,奴婢来时,夫人手忙脚乱的,晴姑娘不知情便出来帮衬招呼。奴婢本想进堂屋支应提醒,可那胡公子跋扈,竟暗暗叫人把奴婢们都拦在外头,奴婢只能找了个借口偷偷出府来禀告。”

胡申仗势欺人,为虎作伥,今天公然找上我的娘家上门,就指定没什么好事。

“那先过去再说。”

来不及多想,我匆匆的换了身衣裳,又让满月先去前门罩房叫赤十多安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同行。

这次我没让满月跟着,而是带了宝月和翠花同去。

世安府里还有许多繁琐必须留人管束,而宝月不仅沉稳智谋,身手也不错,带着她更得力。

宝月扶着我出府,先从外头丫鬟的手中接过垫褥上马车垫好,方下来马车搀我上去坐下,边将暖炉小心隔着褥子放我膝上边道:

“夫人手脚冰凉,畏寒怕冷,该让大夫仔细把脉,开方煎药补一补!”

我烦不胜烦的再度解释一遍,“是药三分毒,还不如心身愉悦的食补法子。”

之前满月劝了我好些回,可只要想象到那黑麻麻的苦药,我就泛吐,所以如非必要,绝不可能熬什么药吃。

翠花了解我,对宝月道:“我也都念叨好多次,她若会听也轮不着你劝了。”

宝月浅笑吟吟的并不接话劝下去,而是转而道:“前儿大夫给廖美人把了脉象,道她那次伤寒伤了根本,导致宫寒,怕是将来孕育艰难,大夫要给她开药方吃,她却敷衍的很,只说余生又不求再婚生子,不想折腾。”

我愣了半响,直到马车驶进街口,才梗着脖子小声道:“宝月,你下次回去让大夫给我开个药方,我觉得吃了药,精气神应该也好些!”

宝月点头,“好。”

如今我晓得孔嬷嬷留着对付我的杀手锏是谁了,不是细月,也不是满月,而是这相貌平平的宝月。

不过若是孔嬷嬷一开始就把精明深沉的宝月交给我,指不定我敏感怀疑的性子会疏离了她,所以她先派热心又执着的满月敲开我的心扉,用细月的真实消除我的疑虑,最后才让宝月上阵……

心中不得不感叹孔嬷嬷对我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温氏出门没闹什么吧?”我问道,

纤芸摇头,“没有,以往温姨娘还让允知少爷哭一哭,这次她倒是哄着允知少爷睡了,连最后也没让老爷近身看一眼。”

没闹就好,把温氏“流放”回祁门县,家里算是能彻底的安稳过日子了。

马车赶得极快,因为大理石路面不是特别平整,有些颠簸的反胃,到了夏府下马车,脑袋也有些晕乎。

夏府大门禁闭,异常安静,路边也没有胡申的马车或者其他仆从在。一时间我有些认为自己是否小题大做,但敲了半响门没人应时,心中忽地忐忑起来。

“里面没有动静。”宝月说着,上前一步走到敲门的翠花旁边往门上抬手一推。

“吱呀”

大门根本没关,只是虚掩闭合的。

我急慌的冲进府里,却看到满府昏迷的人,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几乎要爆开。

满府找了个遍,赤十在偏厅找到同样昏迷的娘,娘额头撞了一个青紫的胞,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夏雨和夏晴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用想,肯定是胡申把她们抓走了。

宝月将几个昏迷的丫鬟弄醒,一番仔细询问后,才将胡申如何一边拖住娘和夏雨她们在厅中,另一边命打手悄悄将府里的下人一个个打晕,再当着娘的面把夏雨、夏晴掳走。

“小颖,快,快去救救你妹妹!”娘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惊惧的喊着救人,巨大的恐惧让她的瞳孔都有些涣散,“那贼子、贼子绑了雨儿……快……”

我咬着牙帮,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安抚道:“娘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您先休息,让大夫瞧一瞧。”

“不,先救你妹妹去,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悍贼敢上门行凶,多一刻你妹妹就多一份凶险!”娘想强撑着起身,可手脚发软跌了好几次,不由得的恸哭起来,“他、他说是伯爵府的公子,我还以为……呜呜……怎会是个这般无耻恶毒的?没有王法了吗?”

我劝不住她,也不能一直耽误下去,便起身交待了纤芸,然后出了厅门立即对赤十吩咐道:“府里的人都是被打晕的,身健强壮的都没一个人转醒,想来胡申他们走的不远。赤十,你先带人查探踪迹找一找,务必将人带回来。若是实在不行,派一人回来传消息。”

赤十刚要拱手领命,宝月上前一步道:“夫人,胡申既然明目张胆的劫走两位姑娘,怕是不会让您轻易找到,就算找到,估计也是备了陷阱让夫人您去跳。”

“即便有陷阱,我也得闯。难不成坐以待毙,等着他祸害我两个妹妹?”

我已然怒火中烧,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放火烧了安阳伯爵府的心都有。

“当年戚氏母女,也就是云麾将军夫人的妹妹及外甥女,胡申入室凌辱,被左邻右舍给当场捉住,结果如何?他胡申莫说半点没罪,如今胡家的爵位也快要延续落到他的头上,在京中风生水起。而戚氏母女呢,反被流言污秽攻击,生不如死的选择双双自杀。”ぷ99.

我胸口一震,头顶仿佛劈下一道惊雷下来。

如若今天夏雨、夏晴被人昭然若揭的毁了清白,莫说她们,就是夏半知和夏卫城的前途也要毁在这上边。

“该死的畜牲。”

我恨极了,却没敢大声骂出来,因为怕娘察觉后又得伤神痛心。

“你有什么法子吗?”

宝月从容而淡定的道:“胡申在世人眼中是公子的左膀右臂,在盛京揽了不少营生,其最大的是东城水凝街青云瓷铺,天下赌庄、仙阁花楼……安阳伯爵府的爵位是因助武威宗皇帝登基而封的,只承袭三代,祖上有过两位任官,而如今的安阳伯爵已是最后一代,不过是个空爵,败落的很,所以全靠着胡申为虎作伥、蝇营狗苟的生意撑着伯爵府的体面。”

我张着嘴看了宝月好半响。

她这话是要告诉我什么?

只见宝月五官平平的脸上依然沉静无波的说道:“夫人不能找伯爵府搞什么先礼后兵,但公子和您可是胡申明面上的“东家”,以夫人您的胆量和魄力,若是砸了胡申的生意,不仅胡申,连安阳伯爵府的人也要急着来求您!”

好家伙,这姑娘也太腹黑,太诡计多端了!

“好,按你说的办。”我心一下落了底,暼了眼宝月,让赤十带上所有人往东城赶。

又是一路飞驰,颠的人七荤八素,到东城青云瓷铺已经下午申时几许。偌大的门店加上后头的院占地有上千平米,上下三层楼,伙计都好几百人。

这时的人不仅用瓷器做碟碗,也都喜爱瓷器做装饰,青云瓷瓷器上佳,所以生意特别好。

一进门就有好些个小厮上前客气招呼,“夫人需些什么?是家中添置摆件,还是送人送礼?瞧着您脸生,才上京来的吧?”

小厮嘚嘚巴巴的说一串,十分卖力。

我白了那小厮一眼,撩起衣摆在招待客的绣桌边坐下。

乍一看我的动作,那小厮们傻了眼。

他们哪见我这般行为豪迈不拘的贵妇?

几人眼神交流一会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同我沟通,我冷着脸朝赤十挥挥手,“砸,见什么砸什么?什么贵砸什么!砸,给我狠狠的砸!”

“是。”

一声音落,“清零哐啷”的碎片声哗哗响起,赤十带的十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吓得那些小厮抱头鼠窜。

宝月愕然,冷静的脸绷开了一条裂缝,悄悄弯身同我说:“夫人,您这开场也太……奴婢先前说的不是让夫人这般闹,夫人拿了掌柜……”

我勾唇笑了笑,眸底冷意泛出,“那恶人可不怕口头上的威胁,动当然就要动真格的!青楼窑子白天没开门,赌场走狗打手多,挑这瓷器铺,最是好下手。”

宝月的丹凤眼从来没有一刻瞪得这么圆过。

翠花摇摇头的冲无奈解释,“姑娘就是这样,你给她一把刀,她敢跟阎王爷拼命,你给她一把火,她能将皇宫给烧了。姑娘的胆,只能灭,不能壮!”

宝月没有说话,看了她好半响。

赤十已经带着三人砸到二楼和三楼去了,噼里啪啦一阵阵响,将楼上的客人都惊了下来。

“你们什么人?放肆!”

方才小厮们吓跑了,叫来一个络腮胡子掌柜。

我仰仰下巴,“把胡申那个畜牲给本夫人叫来,晚一刻……”说着,气势汹汹的哼了一声,“晚一刻,这瓷器铺子就多一堆破碎片。”

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蛮的……跟胡申这种拿着令箭耍流氓的恶棍,就得比他更横更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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