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一群人由东往西追去了。这群人的响动极大I高有低。武功高的,从林间一掠而过;武功低的,只能在后边半飞半跑。
秦慕楚决定跟着去看看,他叫谢天留下,谢地则带着还在昏睡的柳棋回绿柳庄。反正谢地有点想睡觉,于是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自己驾着马车回去了。
秦慕楚与谢天很轻易地就缀在了那群人的背后,落后的几个干脆不急着追了,就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去。秦慕楚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只怕我们这次又要落空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那淫贼的武功这么厉害,只怕又像上次那样,让他轻松地逃走了。”
“大块头,你别尽长他人志气,堕自己的威风啊!”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说道,“这次四川唐门都有人来了。早就走在我们最前面的黑衣年青人,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就是杭州四少,四川唐门你知道吧,那可是暗器高手!区区一个淫贼怎么会是对手?”
“小高,那唐门来的是谁啊?”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不要来个竹花枕头啊。”
洪亮的小高答道:“来的是唐门的新秀唐燕沙。老勇,你可别小瞧他年纪比我们还轻,据说他在家苦练了三年,终于练成了唐门暗器绝技——漫天花雨!你们想想。唐门绝技在身,能差到哪儿去呢?”
“呵,这下那淫贼只怕是逃不了喽!”浑厚地大块头说道,“还是不要说了,我们快点赶上去看看吧。”说着便加快了脚步,其余人亦立即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赶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听到前面传来的打斗声。他们几个更是立马跑上前去,跟其他人会合。
秦慕楚与谢天亦悄悄摸上前去。见到前面的一个空地上,周围都是一些江湖好汉,许多人手里还举着火把。中间有三人。
一人站在靠近人群处,黑色的劲衫,俊秀的面庞,苍白的脸色。手里地鹿皮手套,一点变化也没有。他正是唐门新起之秀,曾经与秦慕楚交过手的唐燕沙。
三年前,唐燕沙失神之下不仅自己被秦慕楚制住,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慕楚把他喜欢的樊火凤掳走。事后,他非常的懊恼,也非常痛恨。他不单痛恨自己的愚蠢,更是痛恨自己武功地低微。于是他愤然离开赤焰庄,返回唐门。闭关苦练了三年,终于领悟了唐门暗器绝技——漫天花雨。
一个月前。唐燕沙出关后得知,樊火凤已经到杭州当了客卿捕快。与丁鱼齐名,合称霜冷双姝。他总是觉得樊火凤的不幸是他造成的,因为他没有拦住那折花公子。所以他对樊火凤反而更加怜爱。他暗暗地发誓,一定要给樊火凤幸福。于是他便一路赶往杭州。
就快到杭州时,唐燕沙见到一位旧识,亦是江湖中人,是唐门的一个外家子弟。他从中得知,有一个淫贼不单采花。采后还把那女子给杀了,手段残忍。前一次被采花贼逃了,江湖人士都在追捕。唐燕沙听了,当时就想道:“要是把这个采花贼捉住送到杭州府,樊小姐岂不会对我另眼相待?”于是他便参与到追捕眼前这个采花贼的行动中来了。
可是这采花贼的武功十分高强,一般的暗器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这样跟他打打追随者追的。当唐燕沙决定使大面积杀伤暗器火磷棘箭时,这个淫贼居然不跑了。反而停下来与追来的人缠斗在一起。而唐燕沙地手还插在鹿皮袋里,手里还捏着唐门暗器四绝之一的火磷棘箭。
场中有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一个是身材魁梧地大汉,国字脸,皮肤黎黑,太阳穴隆起。看他大开大阖的武功招式,就知他应是一个外家高手。另一个是头戴斗笠,朗眉星目,面容白净,身材跟秦慕楚差不多地年青人。
看周围众人对那魁梧汉子每招都发出的喝彩声,秦慕楚已经知道那戴斗笠的年青人便是采花贼了。
采花贼使的是伏虎拳。伏虎拳是少林寺最普通最基本的拳法,不仅寺里的僧人自小开始学的就是伏虎拳,就连许多江湖人士自小也习过伏虎拳。到了后来,多数人已经不屑于去学伏虎拳了。可是,这伏虎拳自那采花贼手里使出来,却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一招“黑虎掏心”他可以连续使出几次,或攻或守,而那魁梧大汉却都无法化解或者无法攻进去。如果说有谁能够把伏虎拳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那这位采花贼可谓是第一人了。
采花贼的武功分明比那魁梧大汉高一筹也不止,却一直反复使用伏虎拳地招式。秦慕楚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那采花贼的双眼总是不断地望向唐燕沙插在鹿皮袋里地手。秦慕楚有点不解,忖道:“难道他怕唐燕沙的暗器?可是以他的武功,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吧。”
这时,一个让秦慕楚觉得不知在哪听过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橙缘,你就束手就擒了吧。”然后又有人说话了:“少林寺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无耻之徒啊?酒肉照吃还不算,竟然色胆包天,要去采花?”
秦慕楚听了,心里一惊:“少林橙缘?他就是江湖十大新秀的橙缘?少林橙缘竟然是一个采花淫贼!?”这个消息让秦慕楚极为震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少林新近崛起的年青一辈的佼佼者,竟然是淫贼一个。
场中的橙缘听了,心里也是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认识他。橙缘一时心里大乱,伏虎拳也打得不再虎虎生风了。但尽管如此,那魁梧大汉依然无法沾到橙缘的衣袖。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纷纷。
“什么?他就是少林寺的橙缘?”
“橙缘不是少林橙心堂中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么?怎么当上采花贼了?”
“呸!什么江湖十大新秀!我看就是淫贼新秀一个!”
……
越来越难听的话都不断地说出来了。缘听了,突
一招“黑虎掏心”使了出来,那魁梧大汉也一招破空去。谁知这次橙缘突然发力了,“砰”的一声,橙缘立定在当场,而那魁梧大汉却被击得直向后退,被身后的人一把接住了。魁梧大汉此时脸色全无,并非是受伤,而是他此时才知晓,自己的武功跟对方比想来,是多么的低微。刚才听到众人的喝彩,他自己还有些得意呢。
橙缘脸色微红地沉声说道:“小僧并非采花者。众位不要误会。”
那个秦慕楚有点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误会?那你说说,九天前,你是否经过宣城的卢庄?”秦慕楚循着声音找去,见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中年人,那人身材不是很高大,一副郎中打扮。
橙缘听了,答道:“不错。”
那郎中又问道:“你是否向卢庄的卢员外家化过斋?”
橙缘点头道:“不错,当时因为小僧口渴,向一大户人家化点水喝。那家正是姓卢。”
郎中又问道:“给你水喝的是一位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也不是?”
橙缘听了,又点头道:“正是一位女施主。”
郎中接着道:“见了这位姑娘后,你色心立起,因而把她给奸污了。是也不是?”说到后面时,声色俱厉。
橙缘一听,全身一震,说道:“不!小僧没有!”
郎中喝道:“淫僧你休要拒不相认!卢旺。卢先芶,你们出来说说当天看见了什么!”
这时,郎中后面又出来两个乡下打扮地人。两人互相推辞了一下,其中一个较高的人挺胸说道:“那天,小人与卢旺亲眼看见他,对,就是他这个和尚,他把卢员外家的巧儿姐抱进了屋里去的。”
“那员外家就没其他人在吗?”郎中问道。
卢先芶说道:“卢员外家一共就只有六人。今天他们一家去庙里烧香拜佛。巧儿姐临时感到不适,就没有去,正好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屋。小人今天在村口碰见卢员外他们上山,所以知道。”
郎中又问道:“你看到那和尚把巧儿姑娘抱进屋里,接下来呢?”
卢先芶叫卢旺说,卢旺推辞了几下。然后才说道:“卢员外家住在河对岸,小人正在这边打鱼,先芶就来叫我,说看见一个和尚把巧儿姐抱进屋里去了。要我跟他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卢员外在庄里一直都对我们挺好的,巧儿姐她对我们更是没话说的。所以小人也同意去看看。小人就和先芶撑船一起过去了。本来有桥的,可是比较远。等于我们赶到卢员外家门口时,便看见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和尚,那和尚有点慌张,边走还边整理乱了的衣裳。他见了我们,更加慌张。然后他突然跳过了院墙走了。”
郎中接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也走了?”
卢旺说道:“我们看见那和尚慌张地样子,更加疑心。就两个人跑进屋里去找巧儿姐。没想到巧儿姐她,她……”卢旺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郎中问道:“巧儿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呀!”
卢旺突然哭起来了。卢先芶扶住了卢旺。面露愤怒地说道:“巧儿姐她死了!我们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剪刀。是他!就是那个和尚,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他来,是他把巧儿姐奸污了,还把她杀了!”最后他也是用哭腔说的。
橙缘听了,脸色大变,急道:“不可能!我冲出门时,她还好好地活着的!不。我没有奸污她,更加没有杀死那位女施主!”
郎中冷笑一声。说道:“哼!好一个少林子弟呀!竟然做出这等连禽兽也不如的事来!各位,此等禽兽,我们还留他做什?大家一起上!把他给宰了,为那巧儿姑娘报仇!”然后率先冲向了橙缘。
周围的人听了卢旺二人声泪俱下的哭诉,早已群情激愤。如今又有郎中奋不顾身,要为民除害,更是激起了他们地正义感与浑身的热血。于是,周围的人都手握兵刃冲向了橙缘。
橙缘这时就算是想辩解也于事无补了,无数的兵器已经快招呼到他身上来了。他唯有静下心来,想着怎么过了这关才行。
秦慕楚却对橙缘会做出这等奸杀之事半信半疑。橙缘在人群中左突右冲的,却从未出手伤过一人。当他转头寻那个郎中时,发现那个郎中已经退出了战圈,正与卢旺卢先芶打着眼色。三个便嘴里呼喊着,身子却一直朝外面离去。
秦慕楚拍拍身边的谢天,对他说道:“谢大哥,你悄悄缀上那郎中三人,一直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注意不要惊动了他们。知道他们落脚之地后,你立即回来告诉我。记住,是他们最终的落脚地,不是临时的。一定不能惊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谢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也没出声,便向郎中三人离去的方向行去。
秦慕楚已经能够确定那橙缘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奸杀之事。看那郎中三人,定然是早已串通一气的。那么,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秦慕楚一时也无法知晓。秦慕楚突然想到,自己当初不也是被人污陷为采花贼地么?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没有?所有的疑问让秦慕楚想得头疼脑胀地。
就在这几息间,场中发生了变化。橙缘突然一记“狮子吼”施出,吼声把所有人都震得心烦意乱一般,一时都停了下来。橙缘便趁机突出众人的包围,向北掠去,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有两个人没有被这记“狮子吼”吼住,一个是唐燕沙,可是这次他居然没有出手,任橙缘离去。
还有一个当然就是秦慕楚,自从练成乾坤心法以后。这等功力地“狮子吼”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秦慕楚急掠出去,向橙缘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