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帮的大广场。
圣池正前方。所有黄河帮的人都整齐地排着几个纵队。最前面的是四大堂主。
温子君说道:“既然我们六人都有嫌疑,那么我们也应下圣池去。这样吧,我们六人就插进贵帮的各队里去吧。”
四大堂主没有讲话,但看他们的神情,应该算是默许了。
于是,温子君六人都分插进各个纵队里去。温子君找准乐无言所在纵队,然后插到他前一个帮众的前面。
吴自立及其随从无奈,亦唯有站到帮众的纵队中间去。
四大堂主率先下圣池。
如今圣池的四周站着八个耄首老人,他们正是黄河帮各堂的长老。这些长老一直生活在岛上的后山,黄河帮上下都对他们极为尊敬。特别是方大海,他作为帮主,一直都对长老们尊重之极。
黄河帮平安无事的时候,他们便在后山修心养性,过着逍遥的生活。黄河帮面临极为严重的事情时,他们便会被请出来,继续为黄河帮出力。
帮主被杀,这肯定可算是黄河帮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
最先下去的是战风堂堂主林惊风,他已经脱去了战袍,卸下了长枪,只穿一件汗衫。林惊风下了圣池,池水及胸。他在水中刚把衣袖卷起,周边的圣鱼便都围了过来,甚为壮观。
八大长老面色如常,也就是说林惊风并无嫌疑了。
接下来是史不严,柴承儒,萧青余……四大堂主上来后,亦重新换上干衣服回来站在圣池旁。
再接下来的是战风堂,刑风堂的帮众……有的上来后便沾沾自喜地回去换衣服了,有的则一身湿漉漉地站在一旁,要看到底是谁会为圣鱼所弃。
流风堂的帮众也渐渐下圣池。身在其中的乐无言见到前面的帮众一个个下去都安然无恙,心下大定。他觉得这个叫秦牧的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圣鱼毕竟是鱼,它们怎么会知晓一个人的好坏呢?
乐无言望向前面与他相隔一个帮众的温子君。此时,温子君亦望向他,两人都相视一笑。自然,他们心里正在想什么,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温子君下了圣池,卷起衣袖,圣鱼都向他游了过来,纷纷啄食他手臂上的疤痕。四大堂主都无动于衷,亦说明他没有被圣鱼抛弃。他是清白的。
有许多帮众都开始议论纷纷,都在说的确是冤枉了客人。
乐无言看到他前面的帮众从池里上来,笑着从他身边擦过,他也报之一笑,很轻松地走下了圣池。
圣鱼开始向乐无言靠拢。他卷起了衣袖,等着圣鱼过来。他心花怒放,悬着的心亦放了下来,于是闭上眼睛,想要享受一下,以舒缓刚才紧绷的神经。
但是很快,乐无言感到有点不对劲。照理说,圣鱼早就应该游到他身边来的,可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有圣鱼过来。他有点慌,连忙睁开了双眼,发现圣鱼见到他犹如见到了什么天敌一般,纷纷扭头逃开去了。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刚刚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圣鱼,还翻转白肚,吐着白沫,像是将要死去一样。
乐无言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了!圣鱼对前面的所有人都是蜂拥而至,却对他犹恐避之不及。
这不是应了秦牧的话了吗?——“下药者下去,圣鱼绝对不会游近他!”
秦牧的话犹如在耳,乐无言脸色大变。他立即逃出圣池,然后挥舞着双手戒备着,嘴里一个劲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下药!我没有下药!……”
所有人都一阵哗然。没想到圣鱼真的这么神奇,可以帮他们找出下药者!并且,有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是乐无言!平常乐无言对谁都是非常的友善,也乐于帮助每一个帮众,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四大堂主已经把乐无言围在中间。史不严挂在嘴边的笑容不见了,他森然道:“乐无言!你还有何话可说?”
乐无言一脸张惶。他大声对吴自立叫道:“吴大人!你要为小的做主啊!吴大人!吴大人……”
吴自立听了,叹道:“事已至此。你叫本官怎么做呢?”
乐无言叫道:“这是个意外,一定是个意外。你们,你们不能单凭圣鱼的异样表现就断定我是下药者!”
吴自立也似乎觉得有理,他望向四大堂主,说道:“四位堂主,这,这圣鱼之事,只怕……”话没有说下去,但四大堂主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怕证据不足啊!”这是吴自立没有说出来的话。
林惊风冷哼一声,道:“不管如何,先把他押下去再说!来人!”话音刚落,便见有两个人站了出来,他们是战风堂的高手。
“把乐无言给我押下去!”林惊风道。
“不!吴大人!我没有下药!吴大人!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乐无言见两人上来要押他,连忙挥舞着双手跟对方抵抗起来。
四大堂主一见乐无言此时的武功,大吃一惊。那两个战风堂的高手可是排名前十的,乐无言却跟他们俩战成平手。而乐无言平常所展现出来的武功,却只是帮里的中等水平而已。由此可知,乐无言要么就是一直都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要么就是近段时间有高手指点他。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令人寒心的。
林惊风又冷哼一声,接着又出来两人。这样,有了四个战风堂的高手,形势便一边倒,乐无言很快便被制住。可是乐无言被按住了臂膀,却还要挣扎,正挣扎间,一个瓷瓶从他湿淋淋地衣服里掉了出来。
乐无言脸色大变,却无法去捡。
史不严上前去把瓷瓶捡起,拔开瓶塞闻了一下,脸色一寒,指着乐无言说道:“乐无言!”然后一扬手中的瓷瓶,“这是迷药的解药!为何你身上会有迷药的解药?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乐无言咬牙道:“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人,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林惊风厉声道:“押下去!”那四人便把乐无言押下去了。
其实,温子君本可以在聚义堂直接指出乐无言怀中有迷药的解药。但是,乐无言亦可说是被陷害地,并且还会反过来质问温子君怎么知道他怀里有解药。然后乐无言就会说这是温子君放在他怀里地,那样,温子君就会得不偿失。
但是,有了圣鱼一事后,乐无言已经方寸大乱,并且,那解药是自行掉出来的,没有人指出,自然就不怕被他反咬一口了。
广场上的骚动渐渐平息,原来排在乐无言后面的帮众还要下圣池,却被温子君拉住了。他对四大堂主说道:“既然单靠圣鱼不能算作有力的证据,再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看已经找出了一个下药者,应该可以从他嘴里问出有用的东西。”
四大堂主也觉得有理,便叫帮众都散了。把温子君六人以及吴自立一行请进聚义堂。没有下圣池的帮众都松了一口气,要是下去后,那圣鱼也一样游开去,岂不是说明是跟乐无言一伙的?到时就怎一个惨字了得了。
聚义堂。
柴承儒一拍木椅的扶手,怒道:“我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乐无言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枉我一直以来对他那么信任。这次帮主的寿诞,我还叫他负责各项事宜,却没想到被他利用了!”
萧青余叹道:“这乐无言如此,难道真是少帮主的同谋?可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少帮主会杀了帮主的。虽然他们俩的关系时好时坏的。”
林惊风接道:“但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
史不严一声不吭,脸上再无笑容。
吴自立亦叹道:“我与方帮主相交数十年,也见过少帮主多次,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可是我们又亲眼见到方灯河他杀方帮主。这……”
温子君这时站出来,说道:“吴大人,各位堂主。我们常说‘眼见为实’,其实不然,有时就算是亲眼所见,亦不一定是真相。”
吴自立听了,面露不愉之色,说道:“你是说我以及三位堂主的眼睛都是瞎的了?”
温子君连忙回道:“在下不敢。大人与堂主所见,自然不会有假。但是,如果少帮主的动机不是为了杀死帮主呢?”
四大堂主听了,都露出不解的神情。史不严说道:“秦兄弟所言,难道还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温子君答道:“不敢。不过,这还要检查过方帮主的尸体才能够确定。不知可否让在下前去检验?”
吴自立忙道:“这可不行!按律法,发生凶案,应由仵作来验尸。你这样一个平民,没有资格!”
四大堂主听了,均脸色一寒,望向吴自立。然后又互望一眼,史不严对温子君道:“秦兄弟,请随我们去瞻仰一下帮主的遗容。”又转向吴自立,道:“吴大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吴自立听了,无奈,只好跟着众人进了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