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崖西边临渊;北面是可容四人平行的石梁,土浑正从对面冲杀过来;东南方向便是温子君他们来时的路,此时亦有近百个死士挥舞着明晃晃的长剑杀气腾腾冲上来。
木世,温子君,金华及他的一众弟子,背临深渊,脸上没有恐惧,有的是决绝。他们知道,今日被围,乃是九死一生之局。
不是敌死,便是我亡!
“放!”
见到三面围过来的死士冲过来一半,金华大喊一声。他自己亦是率先出手,撒出了红粉骷髅。
其他弟子听到金华的命令,亦同时出手。
刹时,空中飞满了粉红色颗粒。只一瞬间,这些粉红颗粒便遇风化成了浓浓的烟雾。
土浑与他的那些死士尚未冲到木世一众面前,突然发现一团团浓浓的粉红的烟雾笼罩在木世他们周围,那烟雾还散发出阵阵异香。
“停!”土浑果断地下达了命令,“退后四步,小心戒备四周!”
其实,死士都蒙上了脸,挡住了鼻子,基本上是吸不到这迷药的。但是,这红粉骷髅形成的浓雾,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如果他们还是一头扎进去的话,到时敌我不分,只会自乱阵脚,让木世他们有机可乘。
土浑乃是蛊门之主,岂会不知道这红粉骷髅?他自然是不用畏惧它的药性的,而且,他也知道破解的办法。他从身上的一个袋子里亦掏出一把绿色颗粒,全都撒入粉红浓雾中。
就在粉红浓雾刚起时,木世便一手抱着桑叶,一手搂着温子君,嘴里轻声吩咐道:“你们都不要动,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小桑叶自然很温驯地让木世抱着。
温子君此时也很配合的没有挣扎,任木世抱着他从悬崖上踏了下去。
木世跳下去后不到七尺。便有一棵从悬崖长出来的针叶树。应该生长了很多年,树干还算粗壮,及得上女子的小蛮腰了。木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运起轻功,双脚甫一踏上树干,便用力一蹬,借树干反弹之劲,急射而斜上,跃进一个石洞里。
进了石洞,木世便将二人放于地面。然后交待道:“不管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二人千万不要出声。特别是你,桑叶,知道没有?”
小桑叶听了,点点头答道:“我知道了,阿爸!可是阿爸,你要快点回来哦!”
温子君亦点了点头。
木世轻叹一声,点头道:“桑叶放心。阿爸很快回来的。”说着,便转身往洞外走去。
刚走到洞口,木世又停了下来。他转身快速回到洞里,突然出手点了桑叶的黑甜穴。小桑叶应指而昏睡过去。
尔后,木世双手抓住温子君的双肩,沉声说道:“温小子你听着,虽然你有点孩子气,但我知道你并不是个痴儿。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机会活下去。所以你要答应我,无论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我们全部都……你也不能让土浑知道你和桑叶藏在这里。你听到没有?”
温子君听了,一声感动,说道:“我……”
但话还没说出来,木世又打断道:“万一我们真的遇难了,你要负责保护好小桑叶,不要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还有。”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写的书来,“这是我对蛊术的一些研究,里面有关于怎么解除桑叶的蛊毒的方法。对了,这是我的血。”
说完,木世把书放在一旁。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玉坠。竟然跟小桑叶戴的水滴形玉坠一模一样!他咬破手指,把玉坠尖端凑上前去。玉坠便吸收了一滴他的精血进去。然后也不知他用什么封住了端口。最后将玉坠塞到温子君手上。
做完这些,木世用近乎恳求的目光望着温子君,说道:“温小子,小桑叶就拜托你了!那书我是用苗语写的,不过,桑叶应该看得懂。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
温子君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你们不会有事的!不是说剑痕跟在我身边吗?”
木世苦笑道:“我们一路行来,都没有见到剑痕他出现过。或许他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样更好,如果他能够赶来,你叫他送你们回无忧门吧。”
见温子君还想说什么,木世却没时间地摆摆手。他再不上去,一旦红粉骷髅形成的浓雾消失,他上去就会被土浑发现这个石洞。而他也不能不上去,土浑毁了他的一生的幸福,他怎么能不找土浑算账?更何况,他又怎么忍心让金华在上面孤军作战,自己去躲在洞里芶且偷生呢?
“好好照顾桑叶……”木世最后爱怜地看了一眼昏睡的桑叶。他才刚刚见到三天的女儿,却有可能以后也见不到她了。
一转身,两行清泪从木世眼里流出。他终于狠心地冲出了石洞,左脚一蹬外面地树干,整个人便如射出的一去无回的箭矢,掠回到断龙崖上。
木世上去没多久,温子君便听见了双方的厮杀声响彻整个断龙崖。
温子君亦没闲着,立刻掏出藏在身上的夜行衣,手脚麻利地穿上,把木世留下的书及玉坠放在小桑叶旁边,也来不及看看这个石洞是什么样子的,整个人便如幽灵般飘出石洞。
断龙崖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二三十人。殷红的鲜血在地面流淌,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木世刚刚上来一会,红粉骷髅形成的浓雾便被土浑清空了。见到石梁上的土浑,木世低吼一声,拔出他佩在身上的苗刀,向土浑冲去。
苗刀刀面很宽,却很短,如同一弯新月,又像一把镰刀,但是很厚重,甚合刀法的劈砍之要。
土浑身材魁梧,所以使的是一把阔剑。见木世冲了过来,亦是双目圆睁,双手握剑,自上而下,一剑劈向冲过来的来者。
木世见状,既不退缩,也不闪躲,同样举起苗刀,硬碰硬地迎向土浑劈来地阔剑。
“锵!”只听一声激烈的金鸣响起。
木世的身形被击得连退四步才站定。
土浑也一样被撞得往后退入冲上来的死士中间。他把后面的两个死士撞倒,还把一个死士撞下了石梁,掉入了下面的无底深渊。
可怜这个死士,被训练了几年,却连一个敌人地照面都没有打,就出师未捷!
木世与土浑两人俱都为对方的武功感到吃惊。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满以为自己经过十年苦修,定然可以胜过对方,却没想到是一个平分秋色的结局。
事实上,还是木世的武功要略胜一筹,他只退了四步,而土浑却边退几步,还将后面的死士撞倒在地。
木世的身形甫一站定,便右脚一蹬,迈着极快的碎步,再次杀向土浑。
可是此时土浑已经退入死士当中,迎接木世的,是两个让过了土浑的死士。这两个死士一左一右长剑前指,分袭木世的双肩。如果真要被刺中,木世的双臂便将告废。
双方都冲得很快,眼看双剑就要触到木世的双肩时,木世却突然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整个人都仰躺着从两个死士中间滑过。
木世的左手一掌击在他左侧的死士的左胯,这个死士被击得飞出石梁,再也无处落脚,落入深渊。他还好,总算是跟敌人打了个照面,才步入第一个死士的后尘。
木世的苗刀同时一刀划破他右侧死士的大腿,深可见骨,那死士猝防不及,再也站立不稳,跪倒在地。这个死士只是划伤大腿跪倒在地,正在暗自庆幸,却不料后面又有两个金华的弟子冲了上来,他尚未来得及举剑,便被其中一人的苗刀给割破了喉咙。
余势不减,木世双膝一弹,整个人再次站立起来,苗刀直指尚未站稳的土浑。
从木世抽刀冲向土浑,到两人后退,再到木世重新冲上前去把一个死士割伤,一个推下石梁,到他再次冲向土浑。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土浑看着木世上来便把三个死士杀得二死一伤,心里又惊又怒又嫉恨。他惊的是木世的武功,经过十年磨一剑,土浑还向中原盟友请教了剑法,还以为自己已经在苗疆无敌了,却没想到木世的武功似乎仍然是高自己一筹;怒的是自己几年来一手训练出来的死士,竟然眨眼间便二死一伤;嫉恨的是木世的天赋比自己好,难怪师傅要把门主之位传给他。
“啊……”土浑长吼一声,拖着长剑杀向木世。吼声中饱含着他满腔的怒火。
昔日的同门师兄弟,就这样你一剑我一刀地在石梁上拼杀起来。
石梁不适合群战,加上中间已有二人展开了激烈的拼杀,让土浑后面的死士难以冲过石梁。一旦有死士要从旁边经过,木世便会尽力攻击他们,让他们难于逾越。
当然,光靠木世一人是无法完全堵住的,不过后面还有两个蛊门弟子帮了他很大的忙。他们两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目的便是帮助木世拦住土浑这边的死士。
“剩下的,就看你们能不能挡住那近百个死士的攻击了。”木世挥舞着苗刀,边游斗在石梁上,心里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