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君正在内心交战,进退维艰。
长途奔袭三天,全军上下辛苦准备了一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谁知却肘生变异,居然出现太子带兵奔袭藏月谷。
如此一来,完全打乱了温子君的布署。
眼看着太子的兵力越来越少,危在旦夕,怎能见死不救?可是一旦出兵,则一定会打草惊蛇,让匈奴后续部队的主力不敢轻易进谷。
这样的话,他们几天来做的准备都将化作乌有。
但是,当朝太子就在眼前,刚刚也收到了长孙守纪的来信,明确交待要保护太子的安全。
温子君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他一咬牙,对南宫麒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救太子要紧!你给对面的连璧发出信号,等我的命令。”
温子君是在江湖中长大的,本来江湖的人最是不羁,管他什么皇亲国戚,我行我素便是。但是温子君饱读圣贤之书,深明君臣之道,却不能不顾当朝太子的性命。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此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在其位,谋其职”。温子君身为朝庭命官,平南将军,无论如何都应恪守自己的职责,以朝庭为重,以皇帝为重。自然,太子的死活也得负责的。
南宫麒听了,应了一声便走了。不一会,他便回来复命,说连璧已经收到。
此时,太子带来的汉军只有三千人了,一部分还要保护太子。
匈奴的勇士却还有五六千,正在步步逼近太子。
两军的中间地带,堆积着无数残手断脚的尸体,有的甚至还在蠕动,喷着鲜血。
温子君叫龙凤小队率了两千人绕到匈奴先头部队的后面,等到龙凤小队差不多赶过去了,才果断地发出命令。
“杀!”一声令下。
温子君的亲卫军从两处高地向谷中冲去,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呼出喊杀声,相反,一个个都紧闭着嘴。只有他们那双冷漠的眼睛,才说明他们要干什么。
这是温子君的命令,每一个将士不许发出喊杀声,不能让匈奴的主力部队发觉这场厮杀。他把龙凤小队派到匈奴先头部队的后方,一方面自然是不放一个匈奴兵逃走,另一方面更是要龙凤小队把匈奴的斥侯兵给就地掩杀。
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两队亲卫军就像两把尖刀,一下子就插向了匈奴的先头部队。
正在厮杀的两支队伍都被突如其来的新力军吓了一跳。
太子的汉家军精神大振。因为他们发现来者竟然是自己人。
匈奴的先头部队却大吃一惊,难道刚才跟自己厮杀的竟然是汉军的诱饵?现在杀下来的才是主力?年青的万夫长见了,更是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汉军主力!看两边冲下来的汉军,不下万人,怎么不令他色变?更让他惊骇的是。这冲下来的汉军,不论从身手还是从气势来说,都比刚才厮杀的那支队伍强得多。
南宫麒一马当先,挥剑向万夫长杀去。
万夫长只好放开面前的一个汉军,转身迎战。
南宫麒其实也是一个习武的料子,只是一直都被宠坏了,自小便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勤于练功。后来在温子君的悉心教导下,他的武功突飞猛进。虽然由于年纪有点偏大,但其成就不容小觑。温子君更是根据南宫世家的武功。结合乾坤洞府里的武功秘笈,创出一套适合南宫麒的剑法——幻月飘香剑。
幻月飘香剑,顾名思义,其剑法有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飘渺变幻。但是。如果他的对手以为那些剑招全是虚招,便是大错特错。
镜中花怎么会飘香?唯有真正绽放的鲜花才有暗香浮动。
真作假时假亦真。
覆水之上,乃有舟载。
虚实相生,有无相化,长短相形。这便是幻月飘香剑地精髓。
南宫麒的长剑忽东忽西,忽左忽右。飘乎不定。有如金蛇吐信,令万夫长防不胜防。
万夫长虽然名列匈奴八骑之一。实力却是排在靠后。而南宫麒的幻月飘香剑法在沙场上日益精进。两人此时却正好势均力敌,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
六千匈奴骑兵在近两万的亲卫军的夹击之下,迅速溃败。
场上的形势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温子君的亲卫军个人的强悍就不用说了,更让匈奴骑兵难受的是亲卫军的团结协作。他们八人一小队,配合极其默契,你进我退,你攻我守。
匈奴骑兵刚对上一个对手,转眼间却又换成另外一个敌人,再砍杀过去时,却又换了一个人。而他见到的第三个对手,已经一刀砍中了他。
温子君没有出手,而是径直走到太子马前,行军礼道:“末将温子君,拜见太子!”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见己方已经安全,太子洗马毕敬北却适时地出现在太子一侧。还未等太子回应温子君,他便大声喝道:“大胆!见到太子,你竟然不行跪拜之礼,简直是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听了毕敬北的话,本来正要回应温子君的太子亦不吭声了。
温子君却连忙接道:“请太子恕罪,如今末将戎装在身,不便行大礼。况且,我们正在战场之中,危机尚未解除,末将随时要上前去杀敌,更是不能下跪。”
太子听了,脸色稍霁,和声说道:“温将军不必多礼。本王知道你是平南将军,本王恕你无罪。不知温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此?莫非是追随本王而来?”
温子君哪敢说什么水攻之计,说什么太子打乱了布署,破坏了计划的话。他只得违心应道:“末将率军埋伏此地,本是想突袭匈奴的。未曾想到太子如此英勇,亦前来杀敌,实在是令末将敬佩万分。”
太子听了,心情大好,也不管身在沙场,便哈哈大笑,甚为自豪地说道:“温将军居然与本王想到一块啊。果然不愧是收复琼州的平南将军呀!”他此话一是捧温子君,二来更是在捧他自己。
温子君心里苦笑一下,嘴里却说道:“谢太子夸奖!末将不敢当。”
此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万夫长还在负隅顽抗,跟南宫麒缠斗在一起。当然,他也只能如此,周围的部下越越多地倒下,他被南宫麒缠着,根本就脱不了身。
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匈奴骑兵,被亲卫军杀得一个不留。然后,收拾了一番的亲卫军,都围着看南宫麒与万夫长的对决。
连璧也是一个卫军将领,他站在一旁,笑道:“南宫,你行不行啊?再杀不了这个匈奴狗,干脆换我上得了!”周围的将士们都笑了,他们并不是取笑南宫麒,而是真的开心地笑。
南宫麒听了,脸色涨红,嘴里骂道:“好你个连璧,竟敢小瞧我!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话刚说完,手中的长剑突然劲气猛涨,剑气呼啸着袭向万夫长。
万夫长见自己率领的匈奴先头部队只剩下自己,别说已经被重重包围,就算是能够逃脱,亦无脸见匈奴单于了,不由万念俱灰。
一边是气势如虹,一边是萎靡不振,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南宫麒大喝一声,长剑有如闪电般突进万夫长的大刀中,一剑刺中万夫长的胸膛。
万夫长再无力持刀,“咣当”一声掉落地上,人也在南宫麒抽走剑的同时倒下了。
这时,却见龙凤小队率着两千人赶来。
龙一立即向温子君报告:“将军!匈奴再次派了两万骑兵进了北口,估计不久便会到达这里。”
温子君听了,脸色大变。
匈奴两万铁骑再来,他们或许尚可一战,可是接下来还有匈奴的几十万大军,如何抵挡?而如果率众从南口奔逃的话,一出谷口便是千里平原,届时怎么逃得过匈奴铁骑的追袭?并且,如此退走的话,水攻之计便再无可能实施,实在是有点不舍。
南宫麒与连璧二人听了龙一的报告,略整军容,走到温子君面前齐声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温子君不假思索,便下了个决定。
唯今之计,只有自己留下来抵挡匈奴铁骑。太子必须安全地送回去。
望着神色有点慌乱的太子,温子君对他说道:“太子殿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就是需要殿下将一身长袍脱下。”
毕敬北听了,又大声斥道:“大胆!太子是何等身份,岂容你来指手划脚!”
温子君不理毕敬北,继续对太子说道:“殿下……”
毕敬北见状,十分生气,正要说话,却被太子阻止了。太子虽然有点害怕,但并不是愚笨之人。他一下就明白了温子君的想法。
于是,太子叹道:“好吧。本王听从将军便是。只是,要委屈将军了!”说着,便开始脱自己的长袍。
温子君接道:“殿下不用担心。末将尚有退路。”
一手接过太子的长袍,温子君转过身去,对部下说道:“南宫麒听令!你带亲卫军一万人,保护太子安全回到天镇!龙凤小队亦随行一同保护太子!”